找到木筏,过河之后,我们直奔大殿。到了地方,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彻底的傻眼了,以石碑为中心,方圆二十多米已经被炸成平地,别说盗洞,连块完整的石头都没有。大雄宝殿和周围其他几座庙宇全部倒塌,场面一片狼藉。
老吕叹口气道:“这里已经没有线索了,咱们到上游看看。”
我心说,既然有人不希望我们查下去,想必上游,也已经被动过手脚,不过我不想影响大家的情绪,也就没有说出来。
果然上游十几里之内没有任何发现,之后我们又往下游走了一段距离。天黑时,只能失望而归。回到家里,栓子在家等我,我一阵忐忑,莫非挖他们家祖坟的事被他知道了?
栓子见到我回来,上前两步对我说道:“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天,红卫河出事了,昨天仿山的响声你听到了吧?”
我点点头,告诉他别着急有事慢慢说。
“昨天晚上的巨响把我惊醒,我以为是地震,起来后发现没事,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今天去县城,听哑子村的人说,红卫河冲下来很多眼珠子一样的玉石,其中还有一百多个人头。这事惊动了市里,现场已经戒严,进出的路都被封锁了。于是,我赶忙回来,可你却不在家。”
我看看老吕,他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转头对栓子道:“今天我们去过红河,河水一切正常,哑子村发现的东西应该只是从他们村附近的古墓里冲出来的,跟我们这边,关系不大。”
栓子听罢,松了口气,之后简单的聊了几句,看天已太晚,便回家休息。
他走后,我对老吕说到:“栓子是自己人,可以信任的。”
“我知道,但是他爹对他隐瞒这些事,就是希望他能彻底的脱离关系。你爹和侯爷也希望你别掺和进来,谁知道你小子一根筋,拦都拦不住。既然栓子现在还不知情,我们又何必让他徒增烦恼。”
我不禁一阵唏嘘,确实,这趟水太深,由我一个人来扛就足够了。早晚有一天,我会给栓子一个答案。
常书:“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今天上午就被戒严了,会不会太迅速了点?”
老吕:“听栓子说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照正常程序,层层上报,等到批准,安排下来少说也得三四天,这个速度,除非事先就已经知晓。”
“你们怀疑背后的人提前就做好了安排?”
老吕:“我想是的,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人不简单,以后得小心行事了。明天一早,去现场看看,多少都会有点收获的。”
常书:“都戒严了怎么去?就我们伪造的那些证件,唬不了他们。况且,背后的人有防备,我们很难得逞。”
“我有办法,有条密道可以直达哑子村的河边,只是洞口有点窄,得吃点苦了。”
商定之后,正准备各自休息,老吕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我道:“对了,你醒来时手里一直攥着一封信。而且攥的很紧,在昏迷的情况下只是沾湿一丁点,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力气。”
“赶紧给我看。”我突然想起了这个。
老吕将信给我,沾湿的部分已经晾干。
信是姚叔写给我的:
五年前你父亲找到我,说当年倒绝户冢时,其实老爷子已经拿到了东西,但是却一时糊涂隐瞒了事实。
孩子,我已经不记恨他了,也许从来就没记恨过。毕竟老爷子到临死前都满怀愧疚,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就让恩怨终止吧,老王家和姚家本来就是一家人。
不过你父亲希望找到老爷子倒出来的东西,他说可以通阴阳,关系到你的性命。但是只有老爷子最疼爱的人才知道东西藏在了哪里。而我和你父亲挖地三尺却没有找到,所以我们猜想,可能只有你知道。如果可以,找到东西之后到我坟前告诉我一声。
我合上信纸,心中五味杂陈。怪不得老爷子说自己连条狗都不如,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认为。最后姚叔已经预示道自己必死无疑,他是当做临终遗言给我写的信。
我现在只想知道爷爷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于是我坐下来静静的想着对爷爷模糊的回忆,老吕和常书坐在一边安静的等待。
爷爷除了给我讲故事时才会找我,平日里很少见到他,要说在我和二叔的家里之外,唯一见到他,就是在守山犬的坟前,他跪在一条狗的墓碑前念念有词,当时我还很不解爷爷的举动,现在想想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觉得可疑。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老吕和常书也跟着站起来。
“想到了?”老吕问道。
“我想应该是,我要去趟坟地。”
“需要我们同往吗?”老吕问道。
“我自己去吧,有些事我得自己面对。”
说完我扛上一把铁锹冲出家门,一口气跑到我家的祖坟,这里有爷爷,还有那只我至今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守山犬。
我站在爷爷的坟前:“爷爷,您是想让我继承您的愧疚吗?”
其实我心里想问爷爷你还好吗?但不知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说出了口。我沉默了半天,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我竟然被自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最后我只能一阵苦笑,然后依次祭拜。
最后站在守山犬的坟前,我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它既陌生又熟悉,想想我所经历的这些。不免感慨良多。我对守山犬鞠躬道歉,这么多年以后还要来打扰它。
“老伙计,爷爷可能在你那里藏了一些东西,我现在要取走,你不会怪我吧!”
坟里没有回应,呵,我真是自欺欺人。
接着我将守山犬的坟挖开,在他的尸骨下面挖出一个紫檀盒子。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儿,我没想到最后解开谜团的竟然是我。
我手里捧着的是爷爷在危急时刻抛开道义和良知,不顾兄弟性命想占为己有的东西,里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惊天秘密,我相信肯定会比地窖里那些零碎儿加起来都值钱百倍,千倍。
我将盒子放在一边,忍住强大的好奇心先将守山犬的尸骨重新埋进土里,封好坟头之后我才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地将木盒打开。我的动作很慢,可能有人会问你不是好奇心很大吗?不是很想马上知道结果吗?我只能说我自己也无法控制颤抖的双手,它们已经不受我的控制。
我幻想着里面可能是起死回生的丹药,毕竟姚叔说过关乎到我的性命。直到木盒打开的瞬间,我彻底傻了眼。
愧疚、愤怒、失望、伤心,还有一些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混合在一起,瞬间在我的心中爆发。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下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我刚才也说了,可能是因为内疚、伤心、失望、愤怒,这些原因都有,但也许都没有。
我抓起盒子里的东西猛地抛向远处,紧接着站在爷爷的坟前,指着爷爷的坟头破口大骂。
“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爷爷。”我带着哭腔。
然后指着守山犬的墓碑:“你连和它葬在一起都不配,你骗了姚连枝,骗了姚叔,骗了父亲,也骗了我。你说你后悔愧疚一辈子,你活该。为了那么个东西,姚连枝死了,姚叔死了,父亲的那几个朋友死了。一个破东西牵连三代不得安宁,你在下面睡得踏实吗?你在九泉之下见到姚连枝你好意思跟他解释吗?”
我歇斯底里地喊着,哭着,最后几乎已经没了声音。我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觉得我脑子已经缺氧,我需要氧气来使我的大脑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渐渐地开始冷静,才发现我刚才说的话严重了,但我不想跟他道歉。我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记得谁对谁错。
突然我想起来被我扔掉的盒子里的东西,于是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寻找。附近杂草丛,身上被露水打湿,但我不在乎,双手被锯齿草拉出几十道伤口,我也不在乎,我只要找到那个东西,那个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那枚不起眼的古币。
终于,我在一根树下找到了不起眼的古币,我拿着它再次回到爷爷的坟前,此时我的心情非常的平静,我不再憎恨任何人,我知道接下来我要走的路还很长。不管怎么样,我要担负起这一切。
也许我死后,也会有人在我的坟前这样破口大骂。
但是……哎!随他去吧……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老吕和常书一直在等我,看到我狼狈的神情,于是问我:“要不要喝点。”
于是那一夜我喝的人事不省。
次日天一亮,我们来到哑子村西头。进村的入口被设置了路障,四个警察真枪实弹,守卫深严。
“玩这么大!”常书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