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见此剧情,觉得眼熟。
知道英雄救美之后,便是美人以身相许了。
况且根据刚才所见,这女子应是百花楼里的乐师,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女子长相还挺清纯,想来一般男人该无法拒绝。
“有劳姑娘费心了,姑娘适才险遭不测,该多做休息才是。衣服本是身外之物,还与不还,什么时候还,又打什么紧呢?”
徐修棠并没有起身,依旧端坐着,面上丝毫不显。右手抬起,似乎下意识还想以折扇去挑顾若若下巴。
可抬到半空,似觉身旁有人观看,行为不妥,只接过衣服。
顾若若又言谈感激之词,并说道:“公子救命之恩,若若无以为报,只略通些音律,若是公子喜欢,若若随时愿为公子演奏。”
盈盈一诺,身段甚婀。
“我见姑娘并非风尘之人,为何要在这胭脂巷里,弹琴卖唱呢?”
徐修棠不置可否,而是询问顾若若在百花楼卖唱的原因。
顾若若闻言,神色一恸,讲起她的家世。
原来她家自幼还算殷实,这也是她为何懂些音律和诗词的原因,后来其父走商时,被山贼绑票,朝廷不管,家里耗尽家资才将其父赎回。
之后其父再想要回朋友的赊账,东山再起。却被百般推诿,久而久之,其父气闷心胸,就撒手人寰,留下见底的家业和老婆以及四个孩子。
这顾若若是家中长女,因见其母靠手工活计养活全家,非常辛苦,便来此百花楼做个乐师赚钱。
家道中落,父亲早亡,寡母辛劳,还有三个吃闲饭的弟弟妹妹。
说着,豆大的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
这身世,够经典了。
“是个苦命之人。”
徐修棠叹口气,随即承诺道:“我将在此小住几日,这几日你都来我房间,为我弹奏,我照常付你银两。”
他并无轻薄挑逗之意,反而甚是尊重。也不是只做施舍的行为,而是要顾若若为他弹奏,赚钱养家。
顾若若大喜过望,也不扭捏,行礼过后,就要回转卧室取琴。
又被徐修棠叫住:“今日天晚,我要早些休息,明日再来吧。”
顾若若思考着答应一声,临出门时,还抬眼看了看苏姑娘,心里疑虑万分,出了房间。
显然是对房里两男一女的搭配,很是佩服。
这边王炎和徐修棠同床而卧,抵足相眠。而苏姑娘则上了房梁。
外面雷霆闪过,透过窗户,照着她清淡峰峦的背影,薄纱飘摇,显得有些孤冷。倒把王炎看的入迷,良久才缓缓睡去。
次日一早,王炎已经被徐修棠挤兑的仅仅是扒着床沿睡了。
也幸亏王炎睡觉老实,否则一翻身就要掉下床去。
他爬起身,苏姑娘已经梳妆完毕,坐在圆桌旁吃着软糯的点心。
“是昨晚那个小姑娘送的。”
红唇嘴角黏了一啜软糕,显得很是妩媚。捏着软糕,向王炎比划了比划,要王炎过去吃两口。
王炎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摆摆手,洗漱过后,苏姑娘已经吃饱了正双臂抱胸等着呢。
她是个行事果断,雷厉风厉不拖泥带水的女人,昨晚商议好了今日早起,趁着入城过关的农商人多,好混出城去。
所以她一早就起了身准备妥当。
临出房门,王炎见徐修棠还大喇喇的四脚撑开在床上躺着打呼。
他越想越气,昨晚被挤兑的根本睡不踏实。
于是叫苏姑娘稍等片刻,两步跳到床前,抓着徐修棠下巴猛摇了两下。
待徐修棠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
“我们出去盗取宝物去了,你再好生睡会啊!”
说罢,就与含笑的苏姑娘出了房门。
俗话说,风月之地,‘日落而作,日出而息’。昨晚暴雨只坚持了两个时辰,就草草收场。此时清晨,雨后初霁,天亮的格外早些。阳光仿佛被雨水洗涤干净,穿过被打烂还没修补的窗户,照在杯盘狼藉的桌椅上。
地上散落着清凉的渎衣,显示着昨晚这里经历过惨绝人寰的战斗。
如今也和雨后的世界一样,陷入沉寂。
来到大门,王炎刚要拉门出去,就被苏姑娘制止。
惊讶道:“你这般打扮,就往外走?”
王炎理所当然:“那要如何?”
苏姑娘嘴一撇,嘴唇抿着,半晌才道:“以你现在的身份,若是大摇大摆的出去,恐怕会被认出,抓进大牢。”
“灯下黑懂吗?”
王炎不以为然,并觉得苏姑娘多虑,以古代没有留像技术的落后,他不相信短短一夜,整个京城的禁军,就能全部知道他的长相。
而且,禁军更不可能会想到他还敢出现在京城之内。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一眨眼,就拉开了房门。
清冽的阳光瞬间充斥了整间楼房,二人身后,屏风上描绘的秀女采风图也被阳光照的绘声绘色。
待阳光散尽,王炎才看到门外大街上,各处门楼,都已经挂起了白布白幡白灯笼。
原来是天子昨晚下诏,将以天子之礼国葬魏丞相。
并且街上禁军陆陆续续,走来走去。
每个人都是一手握刀,一手捏着白纸,见一男人,就用刀抵住那人胸口,在纸上和男人脸上来回检查几次,才放人行走。
“此人刺杀丞相,最大恶疾,凡发现行踪者,赏银千两!”
快马奔腾,由街角冲来,马上之人,亦是飒爽劲装,禁军打扮。
边跑边望空丢撒,白纸飘飘落落,在王炎面前飞下。
他伸手接过来,向纸上定睛一看,上面笔墨画像,人像潇洒,玉树临风,正是他本人。
不说画皮像骨,简直一模一样。
“啪!”
王炎立刻关上房门,惊魂未定,转转眼睛。
“伪装一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快步就向后走。
……
今日早朝,天子下令休沐十日,准备国葬。他更是准备,要亲自前往丞相府为魏丞相守灵。
好在百官以其身体欠安,累年疾病为由,极力劝阻。这才说服天子,只在皇宫内单独辟出一片宫室,布置灵幡,焚香供桌,默祷遥祝。
即便如此,天子依旧自裁一缕顶心头发,差人送往相府,置在灵堂,象征着自己亲在。
他在皇位之上,声泪俱下的怀念丞相。
殿内百官也都怵恸痛哭,良久,中郎将曹陶忽然越众而出,双手轻慢的一抬,作个揖,便起身报道:“启奏皇上,昨晚宵禁,不许京城之内,有任何闲人走动。”
“可还是有官员家的儿子偷偷跑出来闲逛,还冲撞禁军。”
“此举不仅有违国法,而且禁军乃是护国之军,保皇之军。禁军之威,即是皇上之威,禁军颜面,就是皇上颜面。”
“此子冲撞禁军,就是冲撞皇上。”
“还请皇上下令,捉拿此子!”
曹陶正想接替魏丞相之位,挟天子以掌天下。此时正是要杀鸡儆猴的时候,遇到此事,上奏之声,声震寰宇,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