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死了,即使有无想和尚和无念方丈想尽办法为其续命,沈钰终究还是不想做一个废人。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沈钰将弟弟叫到了身边。
沈义此刻心绪平静,内心毫无波澜,他似乎早就预见了自己大哥将来的结局。
不过,当下到底是该悲伤呢,还是不该悲伤呢?
好像悲伤是无意义的,尽管痛哭流涕,于当下而言毫无作用,然而若不悲伤又会显得冷血。
沈钰握住了沈义的手,先是叹息一声,而后幽幽道:“我错了,我对不起爹娘!”
沈义道“一句话,改变不了已经犯错了的事实!”
沈义这一句话出口,无念方丈刹那愣了一瞬。
沈义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这句话,但他已经说了。
沈钰苦笑着叹息一声,道:“如果真有下辈子,那我也像你一样做个和尚吧!”
这一句话说完,沈钰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钰的死或许是伤的太重无力回天,又或许是对未来无望的自我了断。
沈义将过往种种的经历在脑中过了一遍,他忽然发现自己和大哥的感情其实并没有那么重。
从自己记事起,大哥就已经被宗门选中很少归家,到后来沈家没了,沈义也几乎断了与沈钰的来往。
如此想着,沈义忽然转念又想到,是不是自己这几日来的打坐,让自己变得冷血了。
总之,不管是该冷然看待,还是该痛哭一场,都已无法改变人死不能复生的结局。
无念方丈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
无想和尚叹了一声,弱弱道了句:“诸行无常!”
………
两日后的夜间
莽山县县衙监牢中,悟色和尚与白书生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
监牢内只点着几盏微弱的油灯,显得阴森异常。
正在这时,悟色和尚忽然望向监牢大门处,随后只听吱呀一声,监牢的大门被大力推开。
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见此一幕,每个牢房中的犯人不禁都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心中既好奇又忐忑,顿时,整个监牢中咿咿呀呀吵闹声一片。
黑衣男人径直走向关着悟色和尚与白书生的牢房。
悟色和尚紧忙欢喜叫了声:“八护法,”
黑衣男人沉默不语,将斗笠又压了压,而后一只手伸向牢房的大文。
白渊白书生这时忽然开口道:“让我来吧!”
黑衣男人闻言,手在空中顿住,只见白书生站起身子,哗啦哗啦抖掉铁链,随即一只手抓向牢房的门。
只听砰的一声,这间牢房的大门顷刻间崩碎。
“好!”悟色和尚赞了一声,随后也站起身子抖掉铁链。
霎时间,整个监牢乱成了一锅粥,
其余牢房的犯人们见这三位非同一般,都吵着嚷着,将手和头伸出牢门,叫嚷道:“三位大爷,三位仙尊,也请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黑衣男人斗笠下的眼闪出一道阴翳的光,他看了看周围乱成一团的牢房,转头问悟色和尚与白书生道:“两位怎么看?”
悟色和尚道:“一起放出来,皈依教主吧!”
白书生戳了一下悟色和尚,道:“此中人难服管教,恐将来未必能一心不二追随教主,若要管理起来又是个麻烦事,我看罢了吧!”
黑衣男人仔细想了想,似乎也觉得白书生说的有道理,这大牢中之人排除被冤枉入狱的,大部分不如乡野之人守规矩,如此,管理起来确实麻烦。
于是黑衣男人点了点头,看着吵嚷声不绝的各个牢房,他轻一挥手,霎时,每个牢房中的犯人们都感觉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一个都呆呆立着。
牢房内迅速安静下来。
悟色和尚,白书生,黑衣男人,三人都默默无语,径直走出大牢。
然而,当三人刚跨过大牢的门,还未来得及抬头看看皎洁的月光,就在这时,周围骤然响起哗啦啦的铁甲碰撞声。
数道火光的摇曳下,本来漆黑一片的地方,也变得亮堂起来。
苟知县与吴七几人站在一起,而旁边全是县衙的衙役,个个身着铁甲,手持火把。
这些人将悟色和尚三人包围。
苟知县看了看被包围的三人,随后又看向身旁已经颇有些大师风范的吴七,问:“吴先生,能活捉吗?”
吴七双手背在身后,面上云淡风轻,道:“能不能活捉,要看对方修为如何?”
苟知县一脸无语,问道:“那对方修为如何?”
吴七依旧云淡风轻,道:“应该要比我们高出数倍!他们若想,只需微微动手,我们便一个也逃不了……”
苟知县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噎住了。
吴七自然看出苟知县是心中无语,口中无力吐槽,他顿了顿解释道:“大人莫慌,我们虽无力与此三人对抗,但不消片刻,自有高人前来相助!”
苟知县听闻此言心中一颤,他顿时左右四顾,口中低声叫道:“法空大师……”
吴七道:“我说要来的不是法空大师,而是另有其人……”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之际,悟色和尚,白书生以及黑衣斗笠男人互相对视一眼。
悟色和尚和白书生由于刚刚破除修为封印的缘故,不便释放修为,而黑衣男人毫无顾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缓缓将头上的斗笠摘下,随后啪的一声扔飞出去。
只见这斗笠飞在空中,携带着一阵猛烈的疾风,并发出仓啷啷的金属抖动声。
众衙役见状,也看出那斗笠并非寻常之物,想将其拦下,却又畏惧那斗笠飞来时所散发出的威势。
吴七站在苟知县身旁,眼见那斗笠朝自己这边飞来,心中知道肯定是奔着苟知县来的。
硬着头皮去接,不敢。
吴七也算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身旁苟知县的官服,向后一闪,随即立刻朝周围大声喝道:
“都退后!”
众衙役听此,心中难免惊慌,纷纷听话向后闪躲。
牢房周围并没有多大的地方,众人此刻都有些乱了手脚,奔跑吵嚷乱作一团。
吴七拽着苟知县四处躲闪,但那斗笠如同长了眼般总是往两人这边飞。
吴七实在无法,见场面愈发混乱,只得扯开嗓子大声喝道:
“高人此刻还不现身,难道要看着朝廷命官命丧于此吗?”
“莫喊莫喊,这就来了。”随着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周围院墙上忽然窜下一个黑影
这黑影明显是个少年,大约16七岁的年纪,头顶挽牛心发髻,身着道袍,手执一柄铁杆拂尘。
少年一闪身的功夫来到吴七与苟知县两人身前,二话不说,迅速伸出两指夹住了来势汹汹的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