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有说着另外一事。
是上个月城中一处高门大户的门中事,一个丫鬟上吊身死了,消息传开,许多人都有闲言碎语。
那个丫鬟之所以上吊身死。
具体内情难言,但……传言是有冤枉之事,以死明志。
果然金钏儿也有那样的举动,更不好了。
大事化小,更妥善一些。
二老爷所言……应该是那些,当时自己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是以,全部听到了。
听完二老爷的话,老太太以为然。
觉秦相公所言很是有理。
尤其是一番朋友情义,若非心中挂念着宝二爷,当不会有那样的建言和思绪。
还夸赞秦相公许多。
……
为此,金钏儿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尽管秦相公所言所行不是为了金钏儿,但……金钏儿却因此受益,不需要出府,不需要去义庄,不需要配给庄上的人。
这几日,金钏儿从二太太身边离开,来到怡红院伺候宝二爷。
这个结局,万幸之幸!
也是自己未料之事。
此刻。
秦相公应该是那日事后,第一次前来府上,金钏儿有眼前礼数,有些突如其来,又在意料之中。
于秦相公而言,或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于金钏儿,却是救命之事。
“……”
玉钏儿见眼前之景,忍不住心头一酸,向旁侧走了一步,轻捂唇鼻,双眼更是悠悠然泛红。
姐姐!
外人谁又能知道姐姐那日的情景。
谁又知道姐姐的伤心难过。
谁又知道姐姐的绝望!
……
若无秦相公,姐姐真的……。
姐姐此刻于秦相公大礼,是应当的,是应该的,是必须的,是不足够的。
救命之恩,如何报答?
姐姐和自己身份低微,难以报答!
前来的路上,自己也有同秦相公拜谢,想着姐姐见到秦相公会欢喜的。
姐姐。
自幼和姐姐一处长大,也曾想着以后也有一直在一处,前几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自己……都慌了神。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然姐姐真的被撵出府了,真不知道姐姐会如何!
自己心中亦不为安稳。
“快快请起!”
“金钏儿姑娘,勿要多思,勿要多想。”
“……”
金钏儿的跪拜叩首礼仪,秦钟先是一怔,而后摇头笑语。
金钏儿知道了?
现在这般礼仪?
有心就可,无需如此。
对于金钏儿,自己是了解和知晓她的一些性情,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前来这里府上。
而今。
她安好无碍。
已经极好的结果。
至于牢记自己的恩情,完全不需要。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勿要再犯那样的过错就好了。
欲要近前伸手将金钏儿搀扶起来,又觉不为妥当,左右看了一眼,于身边的鸳鸯一礼。
“金钏儿,先起来吧。”
“秦相公前来是来看宝二爷的,还不快快引路!”
“……”
待金钏儿再次叩首十余个之后,鸳鸯方才近前蹲下身子,将金钏儿搀扶起来,玉钏儿也忙有力。
“秦……秦相公,请!”
“请!”
“……”
金钏儿站了起来,身子微微摇晃,额头泛红,双眼通红,压着心头仍在震荡的心绪,拂袖擦了擦眼角。
差点忘了正事。
左右看了一眼,一时间,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刚才实在是忍不住。
“金钏儿姑娘,在怡红院待了几日,可有适应?”
“宝玉现在可好些了?”
“……”
随在引路的金钏儿身后,此间一切倒也熟悉,拾阶而上,登临宝玉所在的阁楼上房之地。
“托老爷太太的福,托秦相公的福!”
“在怡红院好的,地方虽换了,人都是基本上熟悉的,都还好。”
“秦相公,这边走……。”
“宝二爷现在好些了,伤口上了药,下午也小睡了一会儿,刚才已经醒了,以备用饭。”
“听太医说,宝二爷的伤势要修养好一段时间,大概十日八日……才能够下榻。”
“欲要恢复正常,怕是需要一个月。”
“……”
金钏儿整理心情,将诸事娓娓道来。
“十日八日就可下榻,如此,当没有伤到筋骨,否则,就麻烦了一些。”
“若是皮肉伤,这两日我亲自调配一些药粉,应该会有用。”
秦钟点点头。
宝玉的伤势不为艰难,太医既然已经诊断过了,自己再次诊断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太医的水准,在一些大的病症诊断或有差别,如此伤势不会有。
“太医说了,差一点就伤到筋骨了。”
“秦相公有神医之名,若然秦相公亲自出手,宝二爷恢复的肯定更好!”
金钏儿不怀疑。
秦相公的神医之名,京城都有的,林姑娘的宿疾……那些太医都没有治好。
秦相公数年来逐步诊治,现在看上去,林姑娘看上去好多了,都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鸳鸯,玉钏,你们来了。”
“秦相公!”
“见过秦相公!”
“……”
随金钏儿登上阁楼平阔之地,迎面已然走来数位穿红戴绿的秀丽女子。
为首之人近前,一一见礼。
“袭人,秦相公来看宝二爷的。”
于袭人、麝月她们点点头,鸳鸯快速说着紧要事,秦相公非寻常客人,老太太和太太交代,不能出差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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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月底了结京城的衙门事务,连日来,也和京城的一些故交、亲友吃酒吃茶听曲……。”
“大体无事。”
“这两日好好歇息歇息,十日一早,就车马前往河南府了。”
“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
“也许,如玉儿前几日所言,若陛下相召回京述职,或可回来,其余……难说。”
“……”
酉正有余,天色虽暗淡了一些,大体还是有些余韵的。
残阳横空,夜幕将临。
兴荣街,林府。
庭院入深,一处春夏雅致的花园角厅之地,传来阵阵说话之音,不时,一位位侍女进进出出,将一份份细品瓜果、珍馐肴馔端上。
酒水自然也在其中。
观之不为奢华的百花叠翠落地屏风矗立一旁,案几陈列,香炉燃燃,纱幔随风而动,花香肆意飘扬。
看着一旁的倾臬兄,又看着一旁刚进来的鲸卿,林如海轻捋颔下短须,说着诸事。
五月以来,京城的俗务差不多了结了。
昨儿还和两位内兄一起吃酒。
前几日,更是同故交之人城中闲谈、吃酒、说笑。
……
今儿初八,明儿初九,乃是单独留出来的安闲日子,初十一早就要出发了。
一路上,不会怎么歇息,姬妾之人要好好的养足精神。
随从之人也不会带太多,剩余之人,则是留在这里府中看家,府上……还是有主子的。
玉儿还在京城。
若然有时有兴趣了,可以回来瞧瞧,也是可以的。
江南的一些林家远支之人,若是前来京城,也能够有一处落脚的地方。
今儿,则是同邻居闲聊,顺而吃吃酒。
“如海你这一次外放,乃是高升而去的。”
“与你相比,我之仕途多逊色。”
“本想着就在工部郎中的任上致仕,不料……,陛下恩典垂青,乃有今日。”
“当年,你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那个时节,工部之内,我还和存周一论你的才学,现在,一晃都过去这些年了。”
“……”
秦业轻握手中的一杯酒水,不为浓烈,乃是江南的名酒——洋河酒!
洋河酒在江南颇有盛名,先前在金陵停留的时候,就多有品尝,觉得很不错。
其味绵柔、纯净、香甜、回甘……。
金陵之地,时人就有诗词多赞誉:福泉酒海清香美,味占江南第一家!
和如海做了两年邻居。
彼此一处吃酒许多,一处言谈许多。
如海比自己年轻近二十岁,但……从子嗣的年岁而观,似乎差不多。
钟儿也就比如海的丫头年长一岁。
如海!
圣眷正隆,此次外放乃是陛下钦点,更加额外加了布政使属官的衔,可见看重。
只要如海在河南府做的不错,不出二三年,绝对会调往巡抚衙门大用。
那般仕途……非自己能比。
自己一辈子都在京城厮混,以至于若非机缘,自己一辈子都难穿上一身绯服。
如海外放河南府知府,已经绯服在身了。
“外放河南府,是陛下的信任。”
“也是一大压力。”
“陛下今岁的新政不少,河南地位处中原,乃是紧要之域,诸事当不会轻松。”
“哈哈,不瞒倾臬兄,端午之日,落霞园内,你没来的时候,我还专门拜托鲸卿为我准备一些滋补养身养神的成药。”
“说不定就什么时候用到了。”
“……”
林如海笑语。
在别人看来,自己得了陛下的器重,应是一件十分令人欢喜的事情,实则,荣耀总是伴随着职责。
陛下的器重,是希望自己可以将接下来的事情做好。
自己固然有自信,然……也隐隐有些忐忑。
未有发生的事情,总是令人难以彻底把握。
不过,自己会尽心尽力做好的。
“叔父,无论何时何事,身子为重。”
“河南府之地,那里的当归、熟地黄、桂枝、炮姜都不错,数年来,百草厅和那里的药材商行有不浅的关系。”
“那里也有百草厅设立的办事之地,也有和百草厅联手立下的医馆之地。”
“接下来我写信吩咐那里的医馆,让他们派遣得力之人,定期为叔父的身子体检。”
“不为耗费什么时间,所得则是会令人安心许多。”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