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武馆后院。
高飞快步走进他外公米世维书房。
他上半身穿件短褂,手臂肌肉虬结,n大汗淋漓。
“外公,我正练功到半,这么急把我叫来什么事?”
见高飞光着膀子进来,米世维眉头一皱。他起身从墙角衣架上取下件长衫给高飞披在身上。
“刚出完汗注意保暖,可别染上风寒。”
高飞笑道:“外公放心,我身体强健着呢。”
米世维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外孙,叹口气道:“飞儿,刚得到消息,与你一同入院的刘远洲,已突破明劲,成就武师了。”
高飞一愣:“外公你说什么?”
米世维道:“昨日,泉水药田发生袭击事件,有武师参与,刘远洲力守药田,斩杀来犯武师,延州院已紧急派人过去查看。”
拍拍高飞肩膀,米世维语重心长道:“飞儿,我听说你与那刘远洲之前似有些嫌隙,但现在,该低头还得低头,与其修复关系,不说成为朋友,但也不要成为敌人。”
高飞木然点点头,转身离去。
见自家外孙那失魂落魄模样,米世维一阵心疼。
但一想到刘远洲一成就武师便可斩杀同境界武师的战绩,他就一阵惊悚。他家可不愿与这样的人为敌。
高飞出了米世维书房,脸上再不复先前平静模样。他脚步匆忙回到自己房间,也顾不得像平常那样沐浴更衣,慌乱穿了件长袍,便匆匆开武馆。
不一会儿他便出现在一处宅院里,见到了神色慌乱的何光昌。
“你也得到消息了?”
何光昌问道。
点点头,高飞沉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何光昌突然跳起来,举起桌上一只羊脂玉般光洁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咔嚓。”
精美茶壶摔得粉碎。
“你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白头教的真师都死了一个,他们一定会对我家实施报复的!”
他目光死死盯着高飞。
“都是你,干么要节外生枝去杀刘远洲,一切都是你高飞害的。”
他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
看到何光昌癫狂的样子,高飞内心竟出奇冷静下来。
“看来何家已自乱了阵脚,却指望不上了。”
想到这里,他脑袋飞速转动,寻找解救之法。
片刻后,何光昌逐渐平静下来。
高飞开口说道:“何少,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地步不是吗?”
见何光昌不说话,高飞继续道:“知道我们要杀刘远洲的人有几个?”
不等何光昌回答,高飞说道:“三个,就你,我和马九千。”
“现在,马九千已死,知道此事就只余你我二人,只要我们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至于白头教与黑风盗攻打泉水药田之事,又与你我何干。”
高飞一番分析下来,何光昌眼睛亮起来。
“哈哈,还是高兄你看得清楚,我先前是急昏了头,这里向你陪罪。”
高飞自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二人又商量一番接下来应对之策,何光昌兴奋地去找他大哥,高飞才离开何府。
“何家能成就如此大家业,必然同官府及延州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而他们家又与白头教牵涉颇深,看来这里面水很深呐。”
高飞想到这些,便觉得他先前借白头教之手杀刘远洲这步棋走得太鲁莽了。
“无论如何,刘远洲必须尽快除去,若被他知晓此事我哪有命活。”
“何家也不完全靠得住,得提早谋划,请外公出马寻求院里高层庇护。”
想到此事终究要向他外公坦白,高飞又一阵胆战。
刘家礼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家,嘴里轻啍着不知名的曲调。
“爸,你今天咋回来的这么早?”
正在院子里踱着碎步摇头晃脑背书的刘远执,停下脚步。
“哈哈,远执,大喜事,大喜事。”
刘家礼大笑着走进三爷的卧房。
刘远执撇撇嘴,心想着什么喜事会令父亲如此高兴,以致有些失态。
父亲又升职了?不大可能。
龙主事晋升了?父亲也不至于如此高兴。
难道我和她的事父亲知道了?
刘远执心漏了一拍。又摇摇头,更不可能。
“哈哈哈,好,好,太好了,祖宗显灵啊!咱们延州府刘氏要出头了。”
房间里突然爆出三爷畅快的大笑。
刘远执再按捺不住好奇心,小跑着冲进三爷房间。
“爷爷,出了什么事?”
“哈哈,远执,我的乖孙子,是二娃,二娃成武师了。”
三爷红光满面地看自家孙儿,兴奋地说道。
“真的?”
刘远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转头向自家父亲。
刘家礼含笑着用力点点头。
兵房大院。
罗安和十几名兵房弟子正在练拳。他们光着膀子,挥汗如雨,认真打着一招一式。
旁边,许英兰俏脸含霜,一丝不苟地站着,锐利的目光来回巡视。
突然,她目光一凝,手一扬,一根拇指粗细柳条倏然闪过一道残影。
“嘶~”
一名弟子肩膀被柳条打中,疼得连连吸气。
“注意这招,要含胸拔背。”
她出声指点一句。
在她目光注视下,众人又战战兢兢练了约摸半个时辰才被叫停。
“今天就练到这是里,明天继续。”
许英兰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众人哀叹着,纷纷就地坐下休息。
罗安此刻疲惫至极,四肢如灌满铅,动一下都费老大劲。
“大牛,我猜,许老虎这两天肯定来亲戚了。”
他向一旁常大牛轻声抱怨。
“啊?什么亲戚,你咋知道?”
常大牛转过头。
“就是那个。”
高飞朝他挤挤眼,一脸坏笑。
常大牛一脸茫然。
罗安叹口气,别过脸去。
这常大牛也太单纯些了。
“罗安,你快告诉我,她家倒底来了啥亲戚,令她这么不高兴。”
常大牛不依不饶。
罗安一时头大如斗,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罗安,快过来。”
邢友庆站在不远处,朝他挥手,喊他过去。
罗安如蒙大赦,对常大常道:“哎呀,老邢来找我了,先走了。”
起身拍拍屁股,朝邢友庆快步走去。
“老邢你来得正好,快扶我去食堂,我的腿啊。”
罗安笑着搂住邢友庆肩膀。
“罗安,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
邢友庆一脸严肃地看着罗安。
罗安收回手,收起笑脸,问道:
“什,什么事?”
“远洲,他成就武师了!”
邢友庆说完,嘴角咧开,哈哈大笑起来。
刘远洲、马东和朱大有三人赶着骡车于下午时分来到延州城郊一个小村庄。
刘小川的家便在这个小村庄里。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家境普通。
院里已通知他家里刘小川战死的消息,已着手治丧,院子里已搭建了灵堂,树上挂着白幡。
二位老人看到刘小川遗体,一个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只知道默默流眼泪。
在场众人无不心生恻然。
与兵房主持丧事的弟子交谈几句,再看一眼刘小川,刘远洲带着马东朱大有离开。
进城后三人分别各自回家。
刘远洲收拾好心情踏进他堂叔家大门,正好碰上要出门买菜的李婶。
看到刘远洲,李婶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洲,洲少爷回来了,快进来,把包袱给我拿。”
说着便伸手接他肩上包袱。
刘远洲心下苦笑,心中已猜到他成就武师的事堂叔一家已知晓。
李婶平常可不会这么叫他,那一声洲少爷着实令他一阵恶寒。
连忙摆手说道:“李婶,我手脚健全,自己拿便好。”
又道:“还有,别叫洲少爷,太难听了,还像以前一样叫我二娃就好。”
李婶开心地笑道:“好,一切依你,二娃,你快去见三爷吧,我这就进去报告夫人。”
说完转身快步朝后院走去。
“李婶不用麻烦婶婶了。”
刘远洲冲她背影叫道,可她早已走远。
三爷正躺在床上午睡。
开门声惊醒了他,一睁眼,床边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形,正是日夜思念的刘远洲。
他立马从床上坐起,伸出手抓住刘远洲的手臂,一面上下仔细打量他全身,一面焦急问他:
“二娃,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刘远洲心里一暖,在床边坐下,笑着说道:“三爷安心,我好着呢,我现在可是武师了,谁能伤着我?”
仔细检查一遍,见刘远洲果然浑身完好,三爷这才舒口气:“没伤便好。”
接着又没好气道:“你这娃真不让人省心,每回外出总要弄出点事。”
刘远洲笑道:“过些时日咱爷俩上青峰山烧几炷香,去去霉运。”
三爷抚掌道:“这个主意好,还要回去给祖宗也烧炷香。”
说完,看着刘远洲一脸慈爱,谓然叹道:“二娃,不知不觉你竟也成就武师了,真好,咱们延州府这支刘氏就看你重振门楣了。”
刘远洲心中一动。
他以前也隐约听到,他们刘李庄这支刘氏是源出长安渭原刘氏。他们这支祖上因何来到延州,他不得而知了,但似乎这里面还有着隐情。
正要开口细问,这时窗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推开,他婶婶高氏和堂哥刘远执走了进来。
刘远洲赶紧向婶婶问好请安。
高氏笑道:“二娃,晚上留下吃饭,我已叫李婶去采买菜肉去了,今天咱们一家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刘远洲道:“一切听婶婶的。”
高氏满意点点头,又说几句话便离去了。
“哈哈,远洲,你小子,不声不响便成武师,可惊到我了。”
高氏离去,刘远执立即恢复跳脱本性,用力捶打刘远洲胳膊两下,然后围着他转圈上下打量,似看什么稀有事物。
“哥,你再这样转来转去,我可晕倒了。”
刘远洲摸摸鼻子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