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城早就传言段烽心性大变,原本还觉得是昙花一现,今天才发现想的太简单了。
李子府额头上青筋乱跳,很想帮忙说几句话,可是看了看捋须微笑的段师雄,又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卫国公府如日中天,刘治又对他信任有加,与段师雄撕破脸并不是明智选择。
“你能找我麻烦,我就不能找你麻烦了?天底下没这种道理吗?”段烽咧嘴笑了笑,便退到了壮硕武将身后,继续充当打酱油的角色。
可刘治却没放过他的意思,欣慰道:“文死谏,武死战,若我大康文臣武将皆如此,何愁百姓不兴,何惧强敌犯边?”
这个时代的朝臣还是有些风骨的,没有齐刷刷的跪拜行礼高喊‘吾皇圣明’。
杨皇后笑容满面,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虽然她批阅奏章已不是秘密,可也很清楚现在是谁的主场。
可想到生杀予夺的大权都是刘治给的,心中顿感不平。
“烽儿,过来。”刘治招了招手。
段烽一脸无奈,“陛下,怎么又是臣啊?”
刘治指了指身披铠甲的武将,又指了指身着锦袍段烽,“你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绿叶配红花!
段烽故作深沉道:“臣以为躲起来陛下就找不到我了!没有用的,像我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耀眼,哎哟……”
话刚说完便挨了一脚。
刘治和杨皇后像相视过后,疯狂大笑,众位朝臣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这厮不要脸的程度更胜从前了。
段师雄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陛下请恕他君前失仪之罪,老臣教子无方,段家出此孽畜……”
有用的是时候孙儿,没用的时候是孽畜。
高门大院亲情竟如此淡薄,怪不得都不拿独苗出家当回事。
段烽心中五味俱全,想躺钱上了此残生。
“老将军言重了,烽儿脸皮厚点甚好。”刘治大笑几声,便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远处令旗招展,沉闷的鼓声愈发急促。
擂鼓聚众,将士有条不紊的朝点将台靠拢。
其中一队高大壮硕,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步兵尤为刺眼。
明明只有两千人,可散发出的冰冷杀机却让周围的悍卒都为之忌惮,不自觉的比他们慢了半步。
一往无前的陌刀队并未察觉到异常,依旧继续上前。
可因为他们的步伐,导致身旁的步卒大队变得有些凌乱。
旗手飞快晃动手中令旗,陌刀队才意识到异常,急忙放慢脚步,随大队缓步向前。
韩义桂看到站定的队伍并没有凌乱之相,才舒了一口气。
陌刀队是军中最特殊的存在,一旦到了动用他们的时候就代表战局岌岌可危。正是如此,陌刀队的存活率也极低。
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了整个大康军中待遇最好的士兵,也养成了不考虑整体局势的习惯。
不过他们却没忘‘令行禁止’的军规,才避免了出丑。
段烽看韩义桂心有余悸,问道:“韩伯伯,你们没军哨吗?”
“那是何物?”段师雄,苏方烈,契必铁力同时将目光放在了段烽身上,几位心腹大将不动声色的散开,撞开试图倾听的朝臣,引来一片喝斥。
段烽随口之言便对大康社稷影响深远,刘治急声道:“烽儿快说。”
高朝良摆了摆手,数位禁军快步将几人围了起来,看向诸位朝臣的眼中也充满了警告。
“没必要这么正式吧?我就是随口一说啊。”段烽也被这阵仗吓到了。
段师雄握着横刀,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狞声道:“此战关乎数万大康子弟,快回陛下,莫让老夫动手。”
“给我纸笔。”段烽话音落下,高朝良便摆了摆手,几位太监快步送上笔墨,又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段烽思索半响,纸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杨皇后的美眸中写满好奇,“烽儿,这就是军哨?”
“回皇后,此物就是。”段烽讲解了一下制作要点,契必铁力劈手夺过图纸,“陛下,臣亲自督造,稍后便回。”
军中铁匠手艺精湛,不多时便送来了三枚军哨。
段烽检查过后,刺耳的哨声随之响起。
段师雄眼前一亮,捋须说道:“此物甚妙,可根据哨声长短,传达前进,后退,突袭,包抄等动作。若是小规模作战,优势更显。”
刘治虽不是开国帝王,却也深谙军事,“老将军所言极是,此物的确妙用无穷。”
当即,几人便围成一团商量起使用方法。
中书舍人运笔如飞,飞快记录着整个过程,还时不时看看一言不发的段烽。
不远处的众位朝臣听着长短不一的尖锐声响,心里跟被猫抓了一般。
不多时,苏方烈,契必铁力,韩义桂三人便各持一哨快步离开。
段师雄对偏将吩咐几句,令旗再次挥动,众将士快速退到远处,其中三营悍卒则回到帐中取来了训练所用的棍棒开始排兵布阵。
随着凄厉的哨声,三位将军各带步卒,骑兵冲杀过来。
令旗招展,防守方有条不紊的迎敌。
一时间人吼马嘶,短兵相接打的好不热闹。
哨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进攻方的将士飞快变换着阵型,骑兵远遁而去站成一排,朝着最薄弱的方向冲杀过来。
刘治连连点头,赞赏道:“烽儿不愧是段家麒麟儿,又为大康献宝。老将军可要悉心呵护,切莫亏待了他。”
段师雄躬身垂手,“陛下言重了,此子性格乖张,绝不能让他自满。”
杨皇后笑道:“陛下,烽儿先后进献国之利器,若不赏赐岂不寒了朝臣之心?”
“皇后言之有理!”刘治点了点头,思忖片刻道:“传旨,封昭武校尉,驸马都尉段烽为门下省给事中,赐银鱼袋,宫中行走。”
段师雄看段烽一脸懵逼,气的又踹了他一脚。
段烽连忙行礼,“臣,愧不敢当。”
刘治笑道:“烽儿有何不敢当?”
“臣早上起不来,喜欢睡懒觉,还不喜欢被管着。”段烽不想勾心斗角,只想过太平日子。况且,太优秀了就会增加退婚的阻力,有点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