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承说:“犬子已经成人,该怎么教导呢?”车辕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主上作为临的父亲何止一日,对他的教导自然应该保持。”帝承说:“我能教导他什么呢?”车辕话头不对,立刻把脑袋缩起来,帝承说:“怎么不说话了?”车辕说:“主上的家事,臣本不该胡言乱语,方才我是一时着急才说走了嘴。”帝承说:“你是我的心腹之臣,你说我的后事该如何安排?”一听这话车辕立刻笑着说:“臣比主上要年长,如今仍觉得自己浑身都有力气,主上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丧气的话呢?”帝承说:“后事就要在自己身体还行的时候安排妥当,真的事到临头一但发生意外,便悔之晚矣了。”车辕说:“主上想的如此长远,微臣佩服。”帝承突然说:“你说天下的子民会不会盼着我死呢?”车辕说:“怎么会呢?在子民的眼中,你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他们不知道有多么爱戴你。”
帝承听了不住的摇头,说:“你跟那些人一样,就会说着假话来糊弄我。作为父亲我一点都不慈祥。相反,我是个非常暴躁的父亲,动不动就杀了自己的儿子。”车辕一下子愣在那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脸吃惊的养着帝承,对方说:“我对子民一直不好,与我关系近的他们就过得富有,与我关系疏远的,就过得非常辛苦。”车辕说:“不用担心,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抱怨过你。”帝承说:“越是这样我越感到内疚,他们视我为慈父,而我却视他们为鱼肉。”车辕说:“主上,你不要为临的事担心太多,之前他做摄政,虽然没有施展太多,但我知道他是个有心做大事业的人。”帝承说:“有心并不意味着他能成就大事。”车辕说:“主上觉得无心能成就大事吗?”帝承说:“当然有。”车辕说:“我的想法不同,我觉得没有。”
帝承说:“你说没有,可有依据?”车辕说:“主上,无心插柳之事虽然听起来令人神往,但它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情况极少,大部分人最后成就一番功业,都是孜孜以求、殚精竭虑而致。”帝承说:“所以呢?”车辕说:“所以临有成大事的心,然后有容人的雅量,能够把各种人才聚集在自己的麾下,并且能够合理的使用他们,相信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帝承说:“我这一生,就毁在一个需字上,我的需求没有满的时候。上天为了惩罚我,让我讨了一个需求永远不满的女人。自己的需求的得不到满足忽然很苦,更痛苦的事我满足不了所爱之人的需求。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爬出了墙,外人看来我是风光的天子,其实我就是一只绿毛乌龟。”车辕跪在地上说:“主上,如今我们已经除掉了明魅,正是你大有作为之时啊!”
帝承说:“你没听见前元妃的喊叫之声吗?”车辕说:“主上,天下之大,人物之多,你有何必把注意力过多的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呢?”两个人聊了很久,之后对于临来说,总算是雨过天晴,他第三次被任命为摄政,车辕再一次请求致仕。临说:“这怎么能行呢?”车辕说:“我去过不离开这个位置,新政就不可能实施。胡发已经沉寂的太久了,还出来了。”临说:“你有大恩于我,如果不能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父亲不会答应,我的良心媒体感到不安。”车辕说:“你就给我一个荣誉让我致仕,天下会有更多的人为你效力。”临说:“这样吧!我会向父亲申请任命你为太师,一来你可以经常和父亲在大内盘道,二来我也可以随时向你请教。”车辕说:“这我怎么能当的气呢?”心里却乐来了花,这一天让车辕终身难忘。
帝承在接到申请之后龙颜大悦,说:“犬子没有让我失望。”车辕说:“小的在这里恭喜你了。”帝承说:“你说胡发这个人可靠吗?我讨厌这个人。”车辕笑着说:“主上,如果不是胡发大人帮忙,楠茵和秀彩母女就没有办法和你团聚。”帝承说:“你说他真的能帮我的忙还不占我的便宜吗?”车辕说:“如果我说能你未必信,我只想说我了解的胡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如果你足够了解他,也会得出跟我一样的结论。”帝承说:“那么不可能是两情相悦吗?”车辕说:“主上,如果他们真的两情相悦,胡发的内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把她们母女留在家里呢?”帝承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车辕说:“主上,这种事一定要有凭证,如果光靠猜,任何一对男女都很可疑。”帝承仍旧闷闷不乐,车辕说:“主上,天上的明月尚且不能时时保持圆满,更何况是地上的君长了。”
帝承说:“你这是承认了我的猜测吗?”车辕说:“主上,如果我是你,我会珍惜有一个曾经被我抛弃仍旧爱我的美丽的女人,有一个乖巧聪明的女儿,儿子也争气。绝不会为子虚乌有的事整天发愁。”胡发来到穷桑之后,果然他与楠茵往来非常的频密,虽然没有任何逾越礼制的地方,他们彼此内心的那种亲近感让他非常难受。秀彩因为隔了一辈,更是经常去看望胡发,胡发在招待秀彩的规格很高,不知道的都会以为秀彩是胡发的女人。这些引起了南笙的警觉,他跟胡发谈起过这件事,一样对方能有所收敛。没想到胡发说:“主上圣明如镜,他是不会冤枉我的。我如果真的整天装模作样刻意疏远她们,不正说明我心虚吗?”南笙说:“我是一片好心。”胡发说:“我当然相信你,我们要联手做成一番事业。”
南笙说:“摄政大人如此瞧得起我们,我们绝不能让他失望。”胡发说:“当然。”南笙和胡发的对话进了帝承的耳朵,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过了不到十天时间,临就颁布新政,过去的规矩删去了三分之一,他没有花很大的力气让大家去学习这些规矩,而是告诉他们要做一个好人。一个无所畏惧而不犯禁忌,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畏天命、畏父母、为大人,大人者,尊者也!他就不会触犯禁忌。帝承把临叫来,说:“你不把规矩告诉子民,却用规矩来制裁他们,这简直是在陷害他们。”临说:“学习规矩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帝承说:“当然是为了遵守。”临说:“同样是学习规矩,目的却可以不一样,特别是一些强人。他们学习规矩的目的不是为了遵守,不是看规矩当中规定了什么,而是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规定。”
帝承说:“什么意思?”临说:“能够在规矩的缝隙当中来去自如,有一个前提就是你必须足够熟悉规矩。”帝承说:“没错。”临说:“所以用试图用规矩教育人,这是不对的。”帝承当即站立不稳,临立刻搀扶住了他,他一把将临甩开,临立刻把头低下去。帝承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落实你的新政去?”新政相对于之前的做法,它显得更加简便,虽然规矩更少,但愿意遵守的人多了。作者在记忆中留下许多黑暗的时刻,其中有一次被作者反复提起。人不应该高估自己,否则一定会出丑。作者在老师的怂恿下写了一个剧本,在这个剧本里描绘市长出现时的大场面,表达了工薪阶层的痛苦和幻觉。然而这样的剧本却交给一群人练习玩,结果可想而知。而另一个人根本没有剧本,甚至谈不上剧情,简单的几个镜头就描绘了爱情。
画面非常美,很容易让观众进入男女主角的内心世界,感受他们的悲喜。从那之后作者就得出一条非常重要的经验,影视剧的剧本越简单越好,他跟话剧不一样,话剧要看人来演,而影视剧相当程度上是摄影的艺术。即使演员不会演,只要你会拍,后期足够强大,作品就能说的过去。如果相反,会演不会拍,这部剧也就彻底废了。帝承其实一直都在高估自己的能力,看到儿子做的越来越好,反衬出他的无能,这让他感到不安,甚至想要重新起用车辕,毁掉新政。车辕说:“主上,今天摄政取得的成绩,超过三分之二的功绩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知人善任,许多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帝承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好吗?”车辕说:“临不是别人,他是你的儿子,如果不是反复锤炼,他能有今天。”
到了这个时候,临已经坐稳了摄政的位置。胡发说:“摄政大人,你必须表现的更果断,才能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主人。”临闭着眼睛坐着,说:“按说我应该感到高兴,可我还是莫名的感到不安。”胡发说:“什么事情让你感到不安呢?”临说:“我的母亲,国中的人都说我母亲是一个疯婆子。”胡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临说:“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胡发说:“大人此言差矣!凡成大事的人,一定会在年轻的时候被反复摔打锤炼,令堂的事也算是对你的一种磨练。”临说:“谢谢你给我说这些。”胡发说:“还有一节,你已经成年,应该觅一个贤良的女人做妻,有了子嗣,你的位置才会更稳固。”临红着脸说:“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啊!”胡发说:“你如果整日闷坐于深宅之内,当然不可能遇到什么贤良的人。”
临说:“从路边拾来的女人更不可能是什么好人。”胡发说:“你想怎么寻觅你向往的贤妻呢?”临沉默不语,胡发也不好再说什么。然而没有隔几天,南笙又进行了一番类似的劝谏,临被说的面红耳赤,说:“以后这种事不必说了?”南笙说:“这件事关乎社稷,怎么不能不说呢?”临说:“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被过多的干预。”南笙说:“如果你能解决的很好,我又怎么会多嘴呢?”一句话像是点燃炮仗,临勃然大怒,扯着嗓子说:“住口,你我君臣,应各安本分,希望你好自为之。”南笙回到家中非常难过,碰巧胡发来访,他说:“我去找他,怎么能这么说你呢?”南笙说:“他是君,我是臣,如果我总是想管教他,这就没有天理了。”胡发说:“摄政大人也是,他怎么就不识好歹么?”南笙说:“我们必须承认,身为人臣,能为他做的很有限,这件事说到底还得他自己努力。”
最近一段时间,临非常的懊恼,因为被胡发和南笙劝谏,他一连九天没有召见他们。这让他们感到非常难过,之后谈话的见面,无论说什么,他们都能扯到那件事上,这让临非常恼火,下令罢免了胡发的职务,车辕担任团队左领班,临不许胡发在穷桑停留,必须立刻启程回曲阜。这是车辕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南笙与车辕进行了面谈,希望车辕可以劝临抓紧时间觅一位贤良的夫人。车辕还没有来得及作答,南笙却已经跳了起来,说:“我看现在只有一个人压的住他,那就是主上。”车辕被吓得面如土灰,立刻说:“你身为人臣。却整天想着要挟制君主,迟早要惹上杀身大祸。”南笙说:“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放任他一直这样下去。”车辕说:“你仔细想想自己的这番话,这是人臣该说的话吗?”
南笙说:“你知道我最瞧不上你哪一点吗?”车辕说:“我不想知道你瞧不上我哪一点,我提醒你,如果老是忘记自己是个臣子,只怕你的下场不会比胡发好。”南笙说:“胡发比你强多了,他不像你这种没有骨头。”车辕说:“我不会为了表现的很有骨气而把社稷置于危险的境地。”南笙说:“这话听着真恶心。”车辕说:“你的话你不要着急反驳,回去想一想,如果觉得没道理,咱们再翻脸。”南笙当然听不进车辕的话,过了没多久,南笙就被逐出中枢,团队又领班出缺。表面上看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帝承既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大权回到了自己手里,难过的是儿子扶不起来。临来到父亲驾前,他低着头,帝承说:“自古为君都难,你不要太沮丧。”临说:“驾驭群臣与驾驭牛马无异,我过去不怎么会使用鞭挞他们的工具,现在我不同了,我会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伴君如伴虎。”
帝承一听就愣住了,说:“为君之道,你还差的远,至于这里面的机关,你还是之后慢慢领悟吧!”临说:“父亲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十天之后,车辕再次致仕,帝承感到非常震惊,胡发和南笙再次被起用。他们两个不改之前的习惯,只要有机会就让他找女人生孩子,临终于被激怒了,当即就让两名壮汉将胡发拖出去杀掉,胡发说:“你杀我的理由是什么?”临说:“是仵逆犯上。”胡发说:“我是为你好。”临背过身去,说:“送他上路。”尽管已经有人在飞快的往外传递消息,胡发还是被处死了。消息很快震惊大内,得知消息之后,南笙也被吓得浑身发抖。车辕又一次被任命为左领班,他尽心尽力的帮助临推广新政。帝承心里有些不痛快,说:“你现在真正是临的臣子了。”车辕说:“承蒙摄政大人看得起,我不敢不竭尽所能为他效命。”
帝承说:“之后你不必来大内了。”车辕一言不发,拱手而去,不知道为什么,帝承总感觉车辕的这个态度像是在示威。但他有不好以这个里头处分车辕。之后车辕果然没有来大内,他和临在外朝忙的热火朝天,而帝承在大内则非常的寂寞,其实在的身边从来不缺人陪伴,但他从来不缺少陪伴,他的寂寞来自于他失去了掌握权力的感觉。终于他忍不住了,想要利用临在来大内拜见的时候就他杀掉。临于是一直借口忙于公务,拒绝朝见自己的父亲。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帝承想要雇佣凶手杀了临,然而当杀手站在临驾前的时候,这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就跑轻易被擒。一问对方竟然说:“我奉主上之命来诛杀逆子。”临说:“我何德何能,劳驾主上派你来杀我?”对方说:“今日没有得手,我愧对主上。”话还没有说完,半条血淋淋的舌头已经掉到了地上。
旁边车辕说:“只要你表现的像掌握实权的人,你就是掌握实权的人。”临说:“这对我来说挺难。”车辕说:“现在整个外朝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大内不过是一座鼓岛而已,进足以自保,退足以做孝子。”临说:“想不到你会这么帮我。”车辕说:“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一样天下的子民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临说:“你想推行新政。”车辕笑着说:“这些年我一直都想做这件事,然而时间过去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机会做。如今我年纪越来越大,再也等不得了。”新政推行十分顺利,南笙在这个时候明显比之前要成熟许多,他渐渐适应了车辕处理事情的节奏,他也感觉到车辕似乎有意无意拿他当做继任者栽培。月光下,车辕和南笙散步,车辕说:“你有去胡发的坟上烧纸吗?”南笙摇摇头说:“没有。”
车辕说:“你应该去一趟,毕竟你们有那么深的交情,胡发的家眷你要多多照顾。”南笙说:“你放心我不会去的。”车辕说:“我不是在试探你,我说的是真话。”南笙说:“我不能去。”车辕叹口气说:“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距离,突然有一天南笙被免除了官职,并且注明永不叙用。这对于南笙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打击,从那之后,他就变了国中的透明人,无论是在穷桑。还是在曲阜,人们权当他不存在,就连他的妻儿也不例外。帝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可他还不改自己的习性,宁可天天吃药,也要再那里没完没了的折腾。终于有一天清晨,他突然发现自己下半截身子动不了,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于是对身边的人又打又骂,除了楠茵别人都不敢靠近她。
每天到天黑之前,楠茵的身上总要多出几条伤口。在楠茵的鼓励之下,他又树立了信心,然而光有信心是没有用的。帝承的下身开始腐烂生蛆,没过多久,他的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头疼,一开始还能忍得住,后来就疼的来回打滚。从他的耳朵爬出来半寸长的白蛆。这个时候楠茵也受不了,帝承躺在那里只求速死,然而上天有让他撑了足足三年,死的时候整个人几乎烂完了。下葬之后,从坟里爬出来大量白蛆,临把车辕叫到跟前说:“为什么家父会死的那么惨?”车辕说:“如果我说实话,是大不敬,如果我说假话,是欺君。左右都是死,请你开恩吧!”临说:“直说无妨,我恕你无罪。”车辕说:“既然如此,不说是躲不过去了。恕我直言,令尊之所以死的那么惨,只是因为自己来能作。”
临说:“何出此言?”车辕说:“如果他能够克制自己的需求,多为子民着想,也许他会像三皇一样被子民一代接着一代传颂。”临说:“身居九重之高,如果活的像普通子民一样清苦,那做天子的意义是什么呢?”车辕说:“天子的存在的意义是代天行狩、以牧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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