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芒来打到了边境,特意嘱咐力牧,只管做自己的工作,不必劳神接驾。举过一个地方,发现哪里有很多人在修路。应龙说:“这是要做什么,过去因为路难有,有熊国才能够免于灾祸,难道要把灾祸引入有熊国境内吗?”芒说:“看来力牧已经在准备东进的事了。”应龙说:“我们的国力够吗?”芒说:“这就是我迫切需要人才的原因。”他们远远的眺望工地,突然应龙倒吸一口冷气,说:“主上,这里地形如此复杂,稍微错一点,就会前功尽弃。这里面一顶藏着高人,不然不会如此精准。”芒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说:“去看看。”来到工地上,工人却没有停止手里的活,突然瞧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在摆弄一堆土,走过去仔细一瞧,发现这堆土的造型与山的形状一模一样。芒拱手说:“这位先生,这张有礼了。”那老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一直熬到天黑,那老头才转身,一看多了很多人,说:“请问几位贵人有什么事吗?”芒说:“你是这里的什么人?”那老头说:“我是一名俘虏。”芒说:“你来自哪里?”那老头说:“九黎。”芒说:“你做的工作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样。”那老头说:“别人出体力,我出心力。”芒说:“你是个人才,这样不觉得委屈吗?”那老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我是俘虏,有什么可委屈的呢?”应龙说:“老人家,此乃有熊国主姬芒,他非常仰慕你的才华,想要重用你。”那老头说:“我是九黎的子民,现在我自己非常对不起九黎了,怎么敢受有熊国主的重用呢?”芒说:“九黎之民与有熊国的子民本是一家,因为天子治理不善,才导致群雄割据,战事不绝。先生对九黎之民怀有深情,就请帮助我平定四方,换天下太平,到时候不光是九黎之民,宇内之子民都会过上太平富足的日子。”
那老头一时不知所措,芒说:“你叫什么名字?”那老头说:“我身份低微,并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隶首。”芒说:“我会让风后大人派人接你去云州。”话音未落,不远处一位军官就急了,说:“他走了,这条路怎么修?”芒说:“这样吧!我先给一个待诏的职务,等这条路修完了,在接你会云州。”当天夜里,芒单独约见了隶首,说:“你觉得要实现统一天下的抱负,需要做些什么?”隶首说:“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我只说我熟悉的领域。”芒拱手说:“请不吝赐教。”隶首说:“想要得到天下,先要准备治理天下,欲治理天下,先要治理一方。”芒说:“你觉得有熊国还有那些不足呢?”隶首说:“不足的地方有很多,我只说我知道的,你决定九黎现在治理的怎么样?”芒说:“风吼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国君,他把九黎治理的非常好。”
隶首说:“非常好谈不上,但就货物流通,子民之间往来便利的程度而言,有熊国差的太多了。”芒说:“这种不足可以弥补吗?”隶首说:“当然。”隶首说:“想要交易便利,就得让人们在交易过程中有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度量衡,每一件货物的价格必须是公开的。不能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同样一种东西要卖给不同的人,就出现不同的价格。”芒听的似懂非懂,说:“这方面的事以后就拜先生了,有什么难求尽管跟我说,这件事真的能办成,你就是有熊国的恩人。”隶首立刻顿首说:“主上如此看得起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之后,芒就打算还朝叫了,临走之前见了力牧,说:“这一趟我没有白跑,一共发现了两个人才。”力牧说:“什么时候我们拥有制作铜铁兵器的工艺,就可以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了。”
芒说:“如果有一天很九黎交手,你要格外留神,如果能够俘虏几名制作铜铁兵器的工匠,那可就太好了。”力牧说:“不得不佩服距离,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回到云州,风后就对他说:“举细作报告,炎帝朝的谁况不断改善,他们与九黎、东夷、魁傀氏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他们可能会联手讨伐我们。”芒说:“蚩尤竟然成了炎帝的忠臣?”风后说:“为了能够让我们打起来,他们乐于做表面上的忠臣。”芒说:“他们会出兵吗?”风后说:“目前没有相关的消息,我猜应该不会。”芒说:“为何?”风后说:“如果其他军队掺和进来,炎帝就得跟他们分享战果,那样岂不是让他们更加强大吗?”芒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注定要打,那就打吧!”风后说:“只怕这一仗打起来旷日持久,我们会陷入泥潭不能自拔。”芒说:“出手一定要狠,要让炎帝知道疼,边打边发出谈判要求,知道最后有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且说就在忙寻访人才期间,不断有消息说芒立志要荡平四海,做天子。这让身为天子的榆罔极为愤怒,他正式发出通告,撤销芒方伯的封号。芒立刻表示尊重天子的决定,榆罔要下旨削减芒的封地,芒表示土地并非天子所赐而是自己的先人斩荆棘暴霜露一点点积攒下来了,如果奉诏,愧对先人。芒不奉诏,立刻遭到天下诸侯的抵制,于是榆罔亲自率领大军讨伐有熊国。芒没有示弱,也亲自统领大军迎战。双方军队在阪泉之野集结,芒与榆罔见面了,本以为芒会行礼,没想到人家站在车上一动不动,榆罔大怒,说:“你身为诸侯,见到天子不行礼?”芒说:“天子如父母,如今我只看到带兵来犯的强盗,并没有看到如父母一样仁慈的天子。”榆罔说:“住口,你父亲在时,就一直谋划着要取代我,他作古之后,你仍旧贼心不死,还妄言什么父母、仁慈、强盗,今日我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该怎么做人。”
当时力牧带着一支偏师在拒九黎,蚩尤当时是这样想到,如果炎帝一方在战场上打的非常顺利,他就按兵不动,或者准备之后与炎帝打仗。如果炎帝遭遇顽强狙击,他们就去打姬芒,对于九黎来说最理想的状况,就是这一场仗打的旷日持久,最好打五十年,这样炎帝和芒的元气都会耗尽,天下就会尽归九黎。东夷的少昊氏坚定的认为这一场仗最后获胜的一定是姬芒,所以他选择中立,魁傀氏命令自家军队随时待命。只要九黎向他们发出了出兵的邀请,他们立刻就会出兵攻打有熊国。虽然长期以来,在过去的岁月里,芒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和炎帝之间的战争,如今真正将军对垒,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紧张。而榆罔曾经长期在外领兵,面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对手,他突然变得更自信了。催动人马来到阵前,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尸横遍野。
很明显,有熊国的士兵要死的更多一些,榆罔回到营中,笑着说:“我以为姬芒是个多么见不得人物,想不到也是这么个窝囊废。”帐下一位谋士说:“这个姬芒素有贤名,万不可轻敌啊!”榆罔说:“放心,我一日不把他的脑袋取来,我一日不会懈怠。”芒回到营中放声大哭,应龙说:“主上,胜败卖兵家常事,你不必如此难过。”芒说:“我不是为自己难过,那些士兵相信我,才跟着我去卖命,如今他们就这样死了,我怎么见他们的父母?”应龙说:“越是这样,你越应该咬紧牙关,越应该保持镇定。”芒说:“接下来仗该怎么打呢?”应龙说:“下一次我们可以再败。”一听这话。芒脸色通红,应龙说:“如此一来,榆罔就会得意忘形,这种情况下,他就会露出破绽,这样咱们就可以一招致其命。”芒顿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说:“好,就这么办。”
应龙说:“不过也不能做的太明显,那样就会被人家识破。”力牧听说芒在现场失利,立刻领兵来支援,听说力牧来了,榆罔显得有一点慌,说:“怎么办?”那谋士说:“力牧这个人很难对付,我们还是先撤吧!”榆罔说:“不行,如果不打一下就撤,实在是太丢人了。”力牧到了之后,马不停蹄就来攻击榆罔,本以为他还要耍个什么计谋,没想到他会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对待天子,要看力牧开始凶猛,榆罔下令撤兵,力牧也没有追赶。回去之后,榆罔越想越觉得窝火,这个时候有熊国发了通告,表示天子统领举国之兵来犯,结果被有熊国的大军打的抱头鼠窜、望风而逃,自神农氏来国以来的威仪尽失。有熊国的通告让榆罔暴跳如雷,那谋士说:“善战者不怒。”榆罔说:“我没有被大怒,我只是不开心。”那谋士说:“我们要与九黎商量好,无论如何让他帮助我们把力牧绊住。”
榆罔说:“如此一来,我又得割肉了。”那谋士说:“不如我们去找魁傀氏求助,同样的利益给九黎时锦上添花,给魁傀氏就是雪中送炭。”那谋士奉命出使魁傀氏,共工听了炎帝给的条件非常兴奋,于是亲自领兵前去助战,夸父被释放,他主动要求去军中效力,以求将功折罪。榆罔于是打动了二次征伐,将军又一次在阪泉之野对决,共工和夸父不敢主动去招惹力牧,他们在五十里之外扎营,只要力牧离开营地,他们就扑过去。榆罔又一次见到芒,不禁抬高声调说:“你的军事才能大家已经看到了,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敢亲自领兵开战?刀枪无眼,万一我把你弄伤了,你岂不是要非常恨我?”炎帝军中发出一阵哄笑,芒说:“你先为名将,后为天子,前番你力牧将军打的抱头鼠窜,怎么还有脸来呢?”榆罔说:“既然力牧将军如此神勇,为何与我对峙的不是力牧,而是你,可见你也是一个嫉贤妒能的小人。”
双方互相骂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来打,炎帝一下子冲过去,一把抓住了芒的一缕头发,眼看他就要被俘,幸亏应龙拼死相救,芒才的逃脱,这一次有熊国的伤亡更加惨重。听说前线失利,且事关主上安危,力牧星夜驰援。榆罔听到消息之后立刻退兵,力牧仍旧没有追赶,共工个夸父占领了力牧之前的营地,力牧只好后退三十里扎营。榆罔还朝之后没多久,有熊国又发了通告,说榆罔抱头鼠窜云云。榆罔说:“他们只能在嘴上打胜仗。”东暖泉的夜晚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过,他叹口气说:“没想到姬芒打的那么差。”狄苗说:“能拥有力牧那样优秀的将领,真是太幸运了。”风吼说:“力牧跟着他可惜了,如果是跟着我,就可以真正做到荡平四海。”狄苗说:“芒这个人长在用人,领兵打仗怕是真不行。”风吼说:“我以为他跟自己的老子一样能打,看来我错了。”
瞿宁说:“如果真的让榆罔灭了有熊国,炎帝朝可就真的要振兴了。要不要意思一下,让他受点挫折?”狄苗说:“你放心,他灭不了有熊国,风后虽然是文官,但我听说此人精通阵法,他还没有出手,哪里就用得着我们出手。”瞿宁说:“无论怎么说,姬芒也算是一位明君了,看看人家手底下的人就知道。”榆林城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许多人来到大内,请求榆罔停止对有熊国的征伐,并且派使节修复关系,榆罔说:“仗打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让我去修复关系,而是让我去向他们求和。”一位年轻的朝臣拱手说:“人家没有来打我们,怎么能算是求和呢?”榆罔说:“你说这算是什么?”那年轻朝臣说:“可以叫止戈。也可以叫赐和。”榆罔说:“玩这种游戏有意思吗?”那年轻朝臣说:“有熊国已里十五朝,是诸侯当中非常强大的一个,且该国主明臣忠,与他们争斗我们没有太大的胜算。”
榆罔听了怒火万丈,下令杀掉了那朝臣,从那以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劝诫了。风吼叹口气说:“看来榆罔和姬芒是一定要决出雌雄了。”狄苗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风吼说:“没关系,就让他们一直打下去,直到双方元气耗尽,天下就在我手里了。”榆罔的第三次征伐在没有任何悬念的情况下发生了,他率领大军一路来到阪泉之野,他说:“这里是我的福地。”很快芒也率兵到了,风后、隶首以军师身份跟在芒身边,朝中的事交给仓颉处理。听说风后在军中,立刻就有人劝榆罔赶快撤兵,榆罔哪里能听的进入,说:“你们完全被那些流言吓了胆,风后是人,我也是人。有什么可怕的呢?”清晨,两军对垒。榆罔说:“听说你带了帮手一起送死,今日我就成全你。”突然用手点指,说:“你的德行不配做天子,不过因为身上流着天子的血,从而让你捡了便宜,今日来送死,我成全你。”
说着他就开始挥舞手中的令旗,只见有熊国的士兵像漩涡一样朝周围扩散,没一会儿有熊国的士兵就杀到了榆罔跟前,他被吓了一跳,正要杀人,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他被俘了。过了一会儿,榆罔被五花大绑,送到中军帐中,芒显得非常谦虚,立刻让人把绳子解了,还请他上坐。榆罔说:“天子做了臣下的俘虏,真是羞杀人也!”芒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别往心里去。”榆罔说:“今日被俘,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请明示?”芒说:“你放心,我不会伤你一根寒毛?”榆罔说:“怎么样你才肯放了我?”芒说:“这件事我得跟我的臣子们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天子被俘的消息立刻传遍四方,各路诸侯都希望芒能够尽快放人,芒说:“诸位放心,我不会伤害天子,但我也不能轻易放人,我需要做成一笔对自己来说最我有利的交易。”
九黎发出了威胁,表示如果有熊国不能尽快放人,将发兵攻打有熊国。芒说:“我们不接受更多威胁,想打仗就尽管来。”从前芒给人的印象永远是那么克制,那么温和,如今大家看到的他变的越来越凶狠,他不是说说而已,他自己做好了跟九黎大打出手的准备,这让九黎有点发怵,狄苗说:“真是世事无常,天子竟突然被俘,这个风后太可怕了。”风吼说:“你说我那一点不如他为什么他就能发现人才呢?”狄苗说:“听说这次行动当中还有一个人起了关键作用,这个人见隶首,他是九黎人。”一听这个风吼大怒,说:“我最烦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狄苗说:“这又说明了姬芒的能力,能够在俘虏当中发现人才。”风吼说:“这个姬芒真是可恶,他要是成了我的俘虏,我一定将碎尸万段。”狄苗说:“不如这样,我发兵攻入炎帝的辖区,选立新的天子。”
就在他们谋划的时候,应龙已经带兵攻入了炎帝所辖之境内,他一路上宣扬芒的仁慈,很快就控制了炎帝所辖之全境。力牧的大军紧跟着就去了,炎帝的社稷已经被倾覆,炎帝的子民和土地尽归芒。不久之后,芒将治所迁到了涿鹿,这个时候天下人都知道了芒的雄心。芒先以榆罔的名义把方伯这一封号还给了自己,之女又以榆罔的名义任命自己为摄政,总揽天下政事。榆罔被幽禁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提供上好的饮食,还允许家人与他相会。他的财产,芒都给于保全。这个时候榆罔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经过此番折腾,他的斗志已经完全被磨没了,他不想恢复炎帝朝的社稷,志向安度晚年。为了表明心意,特意把家传的一本《神农本草经》献给了芒,不仅如此,他还表示愿意在对方认为适宜的事后禅让天子之位。
《神农本草经》是芒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个时候他却推辞说:“这是你家传的东西,我怎么敢据为己有呢?”榆罔说:“我不是让你据为己有,而是用它为造福。”芒说:“你能有这样的胸怀,我很佩服。书还是你保管,我让岐伯拜你为师,跟你学习医术,如何?”榆罔说:“亡国之君,那里配做人师。”芒说:“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不会因为一个人不做天下,而天下亡。虽然经历了巨变,你仍旧可以凭借自己先人的智慧,造福苍生,赢得天下人的尊敬。”榆罔答应收岐伯为徒弟,并且第一次提出禅位的请求。芒一共让了三次,然后接受了榆罔的请求,在涿鹿的郊外,筑起了高台,举行了隆重的仪式,芒立于高台之上,接受了无数臣民的祝贺。
这个时候风后宣读了上谕,在上谕里芒颂扬了炎帝朝无边的功德,又说榆罔是如何的明白事理,如何的高风亮节,然后说自己一定会虚心向炎帝朝的列位先君学习,竭尽所能的为子民谋幸福。当天,子民给他献上了尊号,仓颉说:“炎帝朝以火德王,我朝接受了炎帝榆罔之禅让,火生土,所以我们就是以土德王,主上的尊号就该是黄帝,黄者,黄土之黄也!”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芒笑着说:“黄土虽然卑贱,譬如万千之子民,许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谁能拥有漫无边际的黄土,谁能拥有万千之子民,谁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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