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今天不用值夜班，回了家刚往沙发上一躺，他妈就给他发了一长串消息。
甘霖看着那几个几十秒的视频一脸懵。
怎么灯红酒绿的？他妈去蹦迪了？
甘霖点开最上面的视频。
环境很吵，全都是人，镜头一转对准前面唯一一处光亮。
一听这声音，这鼓点。
defy。
尤其还有他妈的画外音：“这个舞跳的真好嘞。”
甘霖眨了眨眼睛，在脑袋里思考了两秒，然后大脑宕机了。
下一个视频，背景有人拿着话筒在说话，而他妈正晃悠着手上那个发着白光的手链，说：“我这个编的就有点差了，不知道她们哪个孩子弄的。”
甘霖没有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听不懂别人说话了。
保持理智：妈你上哪去了？
亲妈：演唱会啊
短短的四个字，他看了一分钟。
“蒂凡那个解散演唱会？”
“对啊，我不跟你说了，她们要唱下一首了。”
“……”
他妈怎么知道的？
怎么买票的？
怎么来的？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甘霖只好给甘露打电话。
“别哭了吵死了！我今天就睡了三个小时我求你清静点，喂，谁啊？”
“你哥，妈来中心城了？”
“对啊，她看手机看到那个演唱会，想去，我就帮她抢了一下票，我手速还可以吧？”
甘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真行，妈一个人过来你也放心啊？”
“放心啊，我没空过来，你不是还在那边吗？哦对哦，演唱会今晚是吧？我都和妈说好了，叫了车给她送你家去，我寻思你挺忙。”
“不用了，我今晚没事，我过去接。”
甘霖挂断电话，觉得这一家人都神经病。
他妈又开始给他发新的视频了。
“哎呦这个歌，怪耳熟嘞，好像之前那个电视上放了一个这个歌。”
甘霖光听那古琴声都知道是扼冰。
“行了妈你想看你好好看吧，别拍了。”
没哪个爱豆愿意在舞台上看见底下人光举个手机对着她们的。
然而他妈没懂，过一会又给他发了视频。
“你看这个舞跟那个千手观音似的，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多人了。”
“……”
旁边几个小姑娘老早就注意到了，问：“阿姨你也喜欢蒂凡啊？”
“废话，人家不喜欢能上这吗？”
“那我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嘛。”
“蒂凡的受众越来越科幻了。”
“阿姨你担谁啊？”
妈妈一脸懵：“单什么？”
“就是这所有人里你最喜欢谁？”
“最好看那个。”
这下大家就都知道了。
“虽然我拒同担吧，不过还是想说，阿姨你眼光真好。”
妈妈光笑，她一句都没听懂。
“蒂凡我记得以前出的定位官方门面是乔遥心吧？”
“好像是，但是木三阳那也写不下了吧，又是队长又是AcE的。”
妈妈：“姑娘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是这样的阿姨，队长一般来说是整个队年龄最大的当，如果是选秀团就有可能是c位出道的那个人当，就是第一名，第一名懂吗？”
“这个我知道。”
“AcE的意思就是她什么都强，唱歌跳舞rap啥的都没短——卧槽她们上来了！”
妈妈一脸懵地往前看，台上的人还真走近了些。
余小婷摘下一半耳返，说：“这首歌大家可能去年听过，也可能没听过。”
乔遥月：“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乔遥心：“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我们想，或许它会带着更多的含义。”
“屋檐下 滴滴哒哒
灌木丛里开出小小的花
为什么花会笑啊
大概花的一生也过的很美好吧”
她们散开走向场馆的各个地方，和位置稍远的粉丝打招呼。
“老树旁 麻雀叽叽喳喳
可能是花儿在陪它们聊天吧
小娃娃收起洋娃娃
感觉腿里有星星一眨一眨
可能是看花入迷啦”
木三阳走上台阶，这段不是她的词，坐在过道的几个人拼命地换手上的手链。
确实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笑着走过去：“干嘛呢？”
“队长你看我的手链，这个蝴蝶结打的好滑稽。”
木三阳看了一眼，说：“找余小婷。”
“队长在外面刺我的时候能不能放下你的麦克风。”
木三阳扭头朝余小婷的方向看过去，对她做了个鬼脸。
“三阳！三阳！”
木三阳走过去：“别叫啦，再叫嗓子废了。”
“三氧，泥雷不雷啊？”
木三阳蹲下去，想听清一点：“什么？”
“三氧，你雷不雷啊？”
“你说寒文。”
粉丝一瞬间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她从选秀就开始一直追，追到现在，也已经七八年了。
“灌木丛里的花 只开一刹那
等明天的夕阳落下
她就要休息呐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说要再为你唱首歌呀”
粉丝不再想问木三阳过的是不是辛苦累不累了，她很大声地喊：
“???！”
木三阳耳骨膜都要震开了，她举起麦克风，忍着笑说：“????。”
说完，她正正好接上六人的合唱。
“让我化作雨吧
奔跑着靠近你吧
让我化作雨吧
这样流泪就看不见了吧
让我化作雨吧
冲刷掉泥泞和尘沙
让我拥抱你吧
让我看看你吧
如果你还在啊”
木三阳走下观众席，回到舞台上。
“如果我是一把伞
能为你挡住风雪的弥散
如果我能常与你相伴
化解眉头的阴暗
想成为你需要的千千万
所以不爱笑的花努力在你面前笑得灿烂”
其他成员也逐渐回到台上，一起合唱完了最后一段。
“让我化作雨吧
再抚上你的脸颊
让我化作雨吧
能陪你整个盛夏
让我化作雨吧
带你找到那朵枯萎的花
再和你说说话”
乔遥心疑惑：“都哭什么呢？”
沈瓷：“可能手链太好看了，感动吧。”
余小婷：“手链这个事是过不去了吗？刚刚姐还说编的差的都找我。”
木三阳：“你怎么张口就来，这是我原话吗？”
“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团的忙内过这种日子，恶毒的姐姐。好啦，大家不要伤心了，这首歌确实原本是作为解散曲的。”
徐衷：“但是大家要想啊，它为什么最后没成解散曲呢？”
乔遥月：“对啊，为什么它还这么短呢？”
沈瓷：“因为悲伤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知道谁在台下大喊了一声：“别看提词器了！”
乔遥心：“谁喊的站出来！哪来的提词器？知道我们要硬生生承上启下有多么不容易吗？”
乔遥月附和：“就是，姐，你接着说两句。”
木三阳无语地看过去，得嘞，拗不过去就把烫手山芋甩她这是吧。
“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像我平时也说的很多的，我想说的，也都写在歌里了。
如果你们有那种感觉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在某一瞬间，觉得力不从心，一切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能跟着命运随波逐流。
请记住，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再为自己试一次，毕竟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仅此一次的，热烈的人生。”
刹那间，伴舞从两侧涌上舞台，所有人也在自己的位置站好。
“请欣赏，热烈。”
而网上有关演唱会的讨论已经铺天盖地，那个不为人知的账号在热烈的舞台开始时发布了第二期视频。
既没有看直播也没去现场的粉丝刷到后觉得奇怪。
蒂凡团综第三期……又是哪个发了疯的粉丝剪辑的物料吗？
大家点进去，发现内容完全是从来没有公开过的。
视频开头是木三阳的声音：
“给我一遍过，举相机很累的。”
“我找个伴奏。”
“找什么伴奏，沈瓷你不是会b-box吗？”
画面偶尔照到昏暗的路灯和石桥，大家都觉得这地方眼熟。
“那余小婷和声吧。”
“……”
“谢谢你，大vocal。”
画面一转，变成了宿舍。
“大玻璃珠子！”
“这是火龙果色！你懂什么？”
她们总有一些无意义的争吵。
在千人的欢呼声中，画面中出现木三阳的脸。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啊啊啊啊啊三阳你拍了会发出来吗？”
练习室里，相机被固定了机位。
“这一段叫做，纪念沈瓷被公司否了的词。”
“别忘了你的曲也被否了。”
这是藏在所有插科打诨下的痛苦。
而舞台上，十几首曲目之后，蒂凡在台下补好妆又重新回到了舞台。
“时间过的很快啊，马上就到最后一首了。”
“说明姐的歌写的太少了。”
观众席上的人都在笑。
但只有台上的人知道，木三阳做的足够多了，她没日没夜地待在工作室，最终出来的也不过这么十几首。
留给她们的时间太短了。
周围的伴舞都走上来。
“最后一首歌，希望大家能放下手机，这是我们最后能够一起唱歌的机会。”
“这首歌叫，狂欢乐园。”
“这是我们所有人，一起为大家创作的，最后的盛典。”
大屏的内容一转，整个场馆的灯光变为暖色，屏幕上的旋转木马八音盒开始转动，余小婷站在角落，吹响了放在一侧的巨大萨克斯。
“嘿！
我们相遇多么浪漫
当我站在舞台上面
等着你看我一眼”
乔遥心和乔遥月手腕着手，戴上魔术帽，对舞台的方向微微鞠躬。
“嘿！
你路过我的身边
视线交叠
然后将目光驻足在我心里面”
余小婷从中间跳出来，在空中转了个身，这个动作在练习室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在舞台上还是没成功，她身子一倒，旁边的双胞胎抓住了她的手。
“就像旋转木马遇见轻音乐
我们碰撞在狂欢的乐园
无论结束后是否有助兴表演
都请你举起手朝向我这边”
沈瓷也用了她这辈子最灿烂的笑容，取下乔遥月头顶的帽子朝远处飞去。
“亲爱的这并不是要说再见”
帽子中的彩带在空中撒出一些，木三阳在滑行的弧线中稳稳接住：
“handclap!
就现在抛开一切恼人的束缚
为我们命定的相遇而欢呼
I believe that I can make your hands up”
台上的所有人手牵着手跳起来。
观众们越听越熟悉。
这不是演唱会最开始教的那首歌吗？
“handclap!
就现在朝高空纵身一跃
这是以我命名的世界”
徐衷从舞台最边缘手撑地翻了个圈到舞台中央，旁边的伴舞正好把几个五颜六色的塑料环套在她头上。
“小时候爱玩的套圈圈
别因为长大就感到羞怯
毕竟这是属于我们的狂欢世界”
然而下一句歌词不属于任何人，当场馆中出现声音时，不少人都站了起来。
“如果勇气可以租借
那就此刻倾家荡产花光一切
相信我们可以跨越
年龄性别生死界限”
这是赵沐纯的声音。
台上的人置若罔闻，仿佛她的声音原本就应该出现在这。
她们散开面向所有在场的粉丝。
“handclap!
别有太担忧的表现
我可以将无限的勇气借你一些
用繁星为自己妆点
择最鲜嫩的玉兰做妆面
handclap!
亲爱的，
就伸出拇指和食指对准上扬的嘴角下面
像这样来一遍
别太在乎脸面
因为这是只属于我们的盛典”
而下一刻，背景音乐里是许多人的大合唱。
那是珍爱的声音。
“handclap!
就现在抛开一切恼人的束缚
为我们命定的相遇而欢呼
最好的你遇见最好的我
谁会不说这是天赐的祝福
handclap!
就现在朝高空纵身一跃
这是以我命名的世界”
背景里的人声消失，音乐声也渐渐变弱，台上的六人合唱完最后一句。
“handclap!
抛开那些先来后到的条约
毕竟闭园时间如此确切
handclap!
今日之后我们一定会在哪处再见”
表演结束，伴舞离场，而蒂凡也说出来那句她们一直以来几乎刻在dNA里的口号。
“大家好，我们是”
“defy!”
台下的声音一开始只有那么一两句，半分钟后，全场高喊着安可。
木三阳挪开踩在地板彩带上的脚，笑着说：“没了。”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