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这倒是无碍的,只是被封住了记忆而已。”
一位紫金衣袍的老者,沉思了片刻,放下了手,淡淡一笑。
拱手向主位上的姚乐宫主一拱手,“宫主,还望宫主招一朵无忧花,配合无忧泉的泉水喝下,便好了。”
“有劳尊客了。”姚谢过了紫袍的老者,招了甘棠过去,给了一小瓶和一个玉匣子。
洛甘棠给紫袍老者行了一礼,将一个木匣子放在他的桌上,微微一笑,就拉着陆离跑了出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看到陆离恢复记忆的样子了。
紫袍老者默然一笑,打开了匣子,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又默默的合上了匣子,对着姚乐宫主一拱手,找了个借口,也飞快的告辞了。
姚乐宫主一脸懵,怎么一个个的走了呢?
“我们要不要搞一个吃药的仪式感?”
甘棠看着玉匣子里的一朵白色的无忧花,手里托着一瓶无忧泉水。
陆离微微一笑,面对这些他越来越淡然,看甘棠的脸上,迫不及待的样子,他没有这么多想法,如果甘棠想,不过是吃个药而已。
随她怎么折腾吧。
“你有什么打算?讲来听听?”
神女府,花草遍地,一条长长的花道蜿蜒至一处小山头,陆离知道那边山脚处有一棵硕大的海棠树,还有一潭荷花塘。
他也知道甘棠总是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到池塘里的荷叶里,睡在晃悠悠的小船上,才能睡着。
他含笑的看着笑的一脸狡黠的小姑娘,甘棠抿着嘴,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扯过他,只是轻轻一拉,两个人就一起跑向了荷塘的方向。
此时正值午间,据说无忧花的药效就要两个时辰,若是让陆离在自己喜欢的地方醒来,那一定是十分美妙的吧。
待陆离用无忧泉送下了无忧花进肚,便闭目躺在甘棠惯躺的软塌上,不一会就彻底的进入了梦乡。
他眉眼清秀薄唇紧闭,一脸泰然的躺在娇小的软塌上,因着船小,塌有些短,他的腿倒有一半落在船舱上,没有伸直。
甘棠仔细的打量他一番,才扯了一旁的凳子,放在榻尾,将他的脚摆正了,又去看他。
小船无人驾驶,只需一些灵力,便自己摇摇摆摆的的缓缓穿梭在荷塘里,以往甘棠就是才会有个安眠夜的。
不知过了多久,甘棠打了一个哈欠,闻着陆离身上的清苦的药香味,抓着陆离的宽袍,缓缓的伏下,做了一个极其荒唐的梦。
梦里还是这片荷塘,入目皆是荷花,开放的,花骨朵的,金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粉色的,比比皆是。
她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鱼,畅游在这荷塘之间,游了不知有多久,突然一头扎进了荷塘里面,入目之处皆是漆黑一片,这荷塘的下面怎么会这么黑?
正在诧异之时,突然有人兜头向她泼了一兜水,她在梦里就觉得不对劲,是鱼本就是在水里啊,谁又能泼她水呢?
她正甩着头发,迷蒙的看不太清前面,就有人拉了她的手腕,好像她现在又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那只手修长温暖,骨节分明,那人轻柔地道,“你又调皮了?”
转眼又变成一个和谐可亲的婆婆,却是坊市上给她灯笼花的那个,她脸色一变,又狰狞无比,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喷在她的脸上,她吓得转身就跑,还怎么都跑不动。
她也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见就看到那婆婆的狰狞的面孔。
一着急闭上眼睛,就哭了出来,“陆离,救我。”
朦胧中熟悉的草药香的怀抱,轻轻的将她揽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有人拿了帕子给她轻柔的拭去了泪痕,她缩了缩,就依偎着那人。
那人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拍她因为害怕蜷缩着的手,很久很久,她才沉沉的睡去了。
早已醒过来的陆离,脸色未变,只是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陆离随手取了一颗明珠,放在船头,便凑着莹润的珠光,去看他臂弯中蜷缩着睡觉的小姑娘。
她凝着眉头,长长的睫毛也偶尔的抖动下,因为害怕而淡到无色的唇,紧紧的抿着,本来就不高的个子,蜷缩着在他的臂弯里,显得更加娇小了。
他知她看起来很坚强,但其实胆子却很小,从来不会一人外出,就像她一人避去了青鸟镇,宁愿多付出几倍的金钱来收草药,而不是自己去采草药,除非是一些常人采不到的药,她才会亲力亲为。
这大半年来她呆在这样全然陌生的地方,一定的怕极了的。
记得她以前在江都的时候,就喜欢雇一只小船,才能沉沉的睡一个下午,如今她一个人是怎么在这百花宫度过这般长的时日的?
他想想就觉得心痛不已,明明自己每次都说要保护好她,叫她不受颠簸之苦,可最后还是让她一人承受了这么多。
便伸手抚过她微乱的头发,俯身轻轻的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上。
甘棠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特别累,先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后来睡的沉了,也算是一种弥补,可是醒来后还是觉得很累。
她翻个身,没翻动,才发觉不对,睁开眼,是一片白色的衣衫,她就在这衣裳之上,旁边还有些可疑的印记,她木然的往上抬头,入眼就是陆离半躺着的波澜无惊的睡颜。
她轻轻的撑着起来,突然想起那可疑的印记,天哪,她不会缩在陆离的胳膊下睡了一夜,还流了口水吧。
突然觉得这荷塘静的出奇,外面的夜色正深,唯一的光源就是船头那颗明珠了,明珠上面罩着一个八角的罩子,这是陆离常用的手法,又有点亮,又不会刺眼,反而能让人睡的更香。
就突然意识到陆离是恢复记忆了,那现在造成了这个局面如何破,如何解释,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又如何流了口水的这件事。
她突然觉得极为头疼起来,为自己把持不住的睡意,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