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筏浮桥”西侧的李乾顺心急如焚,铁鹞子撤过来两千多,就这还有数十骑慌不择路摔下河。
就跟铁坨子一样,连泡都没冒,就不见踪影,可把他心疼的直抽抽。
现在已经轮到“横山羌骑”过河了,只要这两千多骑再过来,他手里就能凑齐七八千骑。
只要这些“精锐”折损不大,届时退回兴庆府,也能镇住那些“非议”之声。
不知不觉间,梁云峰指挥兵线推进了三百步,已经处于原来“撞令郎”列阵之处,距离大营已经不到两百步。
军号声吹出只有咱们自己人才能听懂的号令,位于炮口正前方的火枪营迅速后撤,让出射击线。
如同磨合顺畅的机械一般,进退之间如行云流水、毫无涩乱,
“开火!”
“轰轰轰轰!”
恐怖的炮声再次连绵响起,这次可不仅仅是五十六门重炮齐射,连带着一线排开四百门的二斤炮,同时开火齐射。
这是什么样的炮火啊!
猛烈喷射的轻重霰弹,如同一堵生铁蛋组成的死神镰刀,疯狂的收割着炮口前一切生物。
正在拉开架势抛射石弹的两百多架“旋风炮”遭到惨重的痛击,受惊的骆驼疯狂撞击践踏自己的主人。
一千西夏特色兵种“泼喜军”,第一时间被除了名,时代变了,这玩意在火炮面前就是个笑话。
……
被护卫们举着大盾,团团护卫的晋王李察哥,正在狠厉的下达一条条严酷的军令。
浑然不知道,他已经被大明皇家陆军公认的“炮王”黄明勇给盯上了。
刚才第一轮炮击打的热闹,但是连大旗都没轰倒,这让勇哥儿脸上火辣辣的。
这次距离敌军主将后移的大旗不到三百步,他亲自组织了十位射击成绩最好的炮长,准备再次精准狙杀。
炮狙!
在一片轰鸣中,勇哥儿亲自瞄准、亲手点燃的火捻烧到尽头。
“轰!”
巨大的轰鸣震得人脑瓜子嗡嗡的,炮口再次腾起的浓烟又遮挡了视线。
黄明勇跳下炮车,翻身上了焦躁嘶鸣的战马,十门重炮炮手们正在紧张的更换子铳。
不管别的炮轰谁,这十门炮就对准敌人大旗往死里轰。
……
这一次晋王李察哥再也没有之前的好运,第一轮炮狙就命中了他。
连马都没敢骑,面前两排铁甲大盾手,李察哥以为如此防御,应该没事。
结果,你懂得!
一发铁弹子轰碎两面盾牌,两个盾手一死一伤。
这枚炮弹被阻挡后偏离了原来的弹道,斜着擦过李察哥的左膝盖处。
依然没停,又砸断一名护卫的小腿后,才消耗完所有的暴虐,“滴溜溜”在地上滚动。
晋王只觉得好像被人从侧面踹了一脚,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耳边是一片惨叫、哀嚎。精准射击的十枚炮弹,有两发命中大旗周边,轰死三人伤了两人。
以为虚惊一场的李察哥知道这里不能待了,敌军已经能射到此处,再往前两三百步,就能轰到浮桥了。
要赶紧走!
“呆驴一样,扶本王起来!”
“大大大大王,你你你你的腿……”
李察哥低头一看,原本应该往后弯的左小腿,诡异的往前翻,护膝的裙甲,甲叶脱落数片不详的支棱着。
“啊!俺的腿!嗝!”
一阵剧痛猛地袭来,当场给他疼晕了过去,大旗下一片混乱。
“大王!大王你怎么了!”
“轰轰轰轰!”
第二轮炮击再次呼啸而来,“咔嚓!”一发幸运的六斤弹,正正砸在大腿粗的旗杆上。
代表着“御驾亲征”的大白旗,“吱吱格格”的从重创之处折断。
也代表着夏军最后的坚持,和岌岌可危的秩序彻底丧失。
被硬逼着轮流上阵,和三千“明寇”火枪骑兵对战的“擒生军”,早就被惨重的伤亡吓破胆。
纯粹是被冷酷无情的山讹铁骑督战,才一轮轮上去送死。
此时正是怨气聚集到无以复加之时,晋王严令:敢不死战,当场斩首、家人充为奴婢。
八千余擒生军,已经死伤过半,对面不但火器犀利,近战同样恐怖。
譬如长槊耍的风车一样之大将,一把眉尖刀挥舞的寒光霍霍之大将。
还有两个使长枪的大将,枪出如龙,寒芒四射……
武艺那么高,咱就拼刀枪呗。
抽冷子转一圈就拿铁管子喷人,你说气人不?
两千多山讹分批过河,这才刚走了一小半,明寇的炮又响了,大旗也倒了。
绝望的“擒生军”再也顾不上什么军纪,晋王自己都生死不知,还吓唬谁?
跑吧!先过河就能活,过不去就得死在这儿了。
原本还算有秩序,尽量快速渡河的浮桥一侧,轰然大乱。
对山讹早就不爽的“擒生军”仗着人多,直接硬冲,敢拦就砍!
浮桥上的人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往河里掉,前面没过完,后面拼命往上冲。
刚过河的山讹铁骑,一看自家兄弟被“擒生军”群殴,气的哇哇乱叫,掏出弓箭就往死里射。
这下子乱的就更厉害了!
敌军大营和浮桥处的混乱,如同池塘里投进去一块大石头,泳池里跳进一个大胖子,激起的浪潮迅速扩散。
举着千里镜观察敌情的梁云峰,敏感的发现端倪,知道总攻的时机已经到来。
“停止炮击!”
“滴滴滴滴!”
“吹冲锋号!”
“滴哒哒嘟滴哒哒哒!滴哒哒嘟滴哒哒哒哒……”
“杀啊!”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寰宇,激昂的喊杀声冲天而起。
步兵们挥舞赤旗、怒吼着冲出车阵、从东向西、狂潮一样杀向敌营……
“杀啊!”
三千铁骑一字排开从北向南,排山倒海般冲杀而至……
肝胆俱裂、彻底失去约束的夏军疯狂冲向浮桥一侧,谁都知道那是唯一的生路。
这时候没人管你是兵还是将,挡路之人都是生死仇敌,越是拥挤越过不去,躺在浮桥边的尸体都不下数千。
如果这时候在桥西的李乾顺,以皇帝的亲临的威信强行制止混乱,也许还能有最后一线生机。
然而这贼厮鸟打马就走,领着六千多“精锐”往西急撤,头也不回。
河岸边、浮桥上的兵将们气的破口大骂、嚎啕大哭。
随着骑兵突击,用三眼铳轮射驱散浮桥边的乱兵,预示着此战已经进入尾声。
“弃械抱头、伏地不杀!”
“弃械抱头、伏地不杀!”
各处铁皮大喇叭响起严厉吼声,伴随着陆续响起的火枪声,走投无路除非跳河的残余夏军,大片大片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万胜!万胜!万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