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好酒为礼,夏无病立马眉开眼笑。
“哈哈哈哈!懂事!俺家小蝶咋就没看上你这小子呢?”
这口无遮拦的老不修,话一出口,可把小蝶跟卷儿都弄得满脸通红。
“爹爹!你又乱讲!”
“窝嫩爹!这破和尚有啥好?……好了好了,俺不说了还不成,走走,回庄上喝酒!”
……
和初次拜庄,只进四人不同,这次来的人多了不少。
除了上次来过的朋哥、秦易、林风、姜洋四人,(梁云峰留在郁洲岛韩家庄)又多了徐大海、赵华、崔辛成三人。
这次接风宴开了两桌,李家庄也安排了陪客,连码头上也安排了甜酒、鲜羊、菜蔬,礼数周到。
两桌人一边是心中有事,一边是手头事多,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斗酒为乐,吃饱喝好就散了席。
朋哥让徐大海领着师弟们先回码头安顿,他跟着两个“叔”进了李员外书房密谈。
李员外也是满脸苦涩,他能怎么办?闺女就让人当街羞辱不成?打都打了,赔钱了事,想动他闺女可不答应。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某请动知州帮传了话,让姓潘的适可而止,某赔三千贯汤药费”。
“哼!大哥你想当然了,这姓潘的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某就是受不了这鸟气才离开寨子。
他看在知州面子上,表面咬牙认了,等收了钱,过些日子,必然会再找由头整治,到时你待如何?”
老夏对潘知寨了解的透彻,他不同意大哥花钱了事的决定,不是心疼钱,而是明知道没用还往海里扔,这不是傻吗?
“那你说怎么办?”
“三千贯,找帮绿林好汉屠了潘家绰绰有余,某跟寨子里的老兄弟打声招呼,别被误伤就行”。
朋哥喝着茶没吱声,一直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找什么道上朋友?这不是现成的一帮好手吗?
盘子开的也漂亮,三千贯花红取潘家父子性命,寨子里还有内应……
这钱不挣是不是傻?
两个老狐狸,并没等到预想中“稚虎”的主动请缨,这小混蛋居然老神在在,津津有味品茶。
眼看这戏唱不下去了,李、夏二人对了个眼神,还是老夏开口。
“咳咳!朋哥儿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
“嗯?”
“哈哈,我是说这事要就不办,办就要办的清清爽爽”。
“哦?”
“夏叔,如果你接手刀鱼寨能拿得住吗?”
“当然!除了七八个对潘老狗溜须舔沟的泼才,别的都是好兄弟,某说话他们都听”。
老夏以为朋哥儿不信他在刀鱼寨的威信,走腰上把一个铜牌解下扔在他面前,这是他刀鱼寨虞候的腰牌。
“某在兵册上并未销名,只是病休,这潘狗扣了某的饷,某不屑去争而已”。
“那就好办了!”
“此话怎讲?”
没回夏无病的话,朋哥拿着铜腰牌在手里把玩。
“李叔,三千贯够不够将虞候升为武知寨?”
“够了!绰绰有余!”
“我觉得这事,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
“爹爹啊!快把那两个烂货抓来啊!某要活剐了她们,某成废人了啊!呜呜呜呜……”
“闭嘴!好生静养,还能养好!”
从儿子房内狠狠的摔门而出,潘知寨脑门青筋都在砰砰的跳。
这李家闺女抽掉了大郎四颗牙也到罢了,赔个三千贯也能勉强把这事揭过去。
花脸夏的死女子居然这么狠毒,这是要绝了潘家的后啊!
呸!一定是姓夏的被挤兑出寨,一直怀恨在心,指使她疯闺女故意找茬下得毒手。
想拿区区三千贯就想揭过去,哼哼!这事过不去!
……
历朝历代没有比大宋更奇葩的官职,头衔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官、职和差遣”。
“官以寓禄秩、叙位着,职以待文学之选,而别为差遣以治内外之事”。
说人话:官阶就是你每月工资的级别,职是特指有馆阁名称的大学士级别,跟普通文官没关系,而差遣才是确定你具体干的工作内容。
潘知寨真正的官职是蓬莱县“巡检司”巡检,属于文职倒数第二的正九品,和县尉相当。
外人只是习惯性称为知寨,但他不喜欢这个含“武”量太多的称呼,所以让下属还是称呼自己为巡检。
潘知寨刚到衙门内坐下,一个平时不怎么上路子的都头,面色潮红、火急火燎的跑来。
“巡检,仆有要事禀报”。
“说!”
“仆探得李家庄码头上新来四条匪船,正是年前突然冒出来的浪里红,有传言海鲨帮就折在这些悍匪手里”。
“嘶!此话当真?”
“两条三桅大船、两条双桅快船,就停在李家码头上,差不多有上百海匪,巡检派人一看就知,但凡仆有一句假话,甘受军法”。
“哼哼,这花脸夏狗急跳墙了,居然敢勾结海匪!”
潘知寨把案几一拍,大声下令:
“来人,擂鼓聚兵,三声鼓毕,未应卯的脊杖三十!”
“得令!”
“咚咚咚咚!”
多少年没响过的聚兵鼓隆隆响起,刀鱼寨内一片鸡飞狗跳,找甲的、寻刀的、喊人的,乱成一团。
自打宋辽檀渊之盟后,两国承平百余年,刀鱼寨早就不是当年精兵悍将,一言不合就跟辽人碰一碰的时代。
这不最后一任武知寨病逝后,朝廷都没打算派个会打战的武将过来,而是随便安排了一个文知寨。
原本五百正兵额、三十条大小军舟,到如今兵员只剩两百多“老的老小的小”虾兵蟹将。
三桅船也只剩一条,还是作为知寨的座船才年年维护,其余十几条船早就沦为渔舟。
要知道朝廷每年拨的粮饷,可还是五百正兵额,遇到抽检,就花钱雇些民船和水手充数。
开封城的禁军都这么玩,更何况这天高皇帝远的边寨。
“穷凶极恶的海匪浪里红,袭掠本地乡绅,职责所在,儿郎们随本官披甲出征,剿灭海匪!
俘获一条海船赏百贯,擒杀一匪赏十贯,尽诛!不纳降!”
“吼吼吼吼!”
大宋领兵打仗,别整没用的,说好给多少钱才是正道,谁特么爱听你逼逼赖赖扯犊子。
兵贵神速,潘知寨只派人给知州送了封急信,自言巡检时发现海匪“浪里红”正在掳掠李家庄,特此全寨出动,解民倒悬!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