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只知宁采歌同祁九黎一样家破人亡,被迫流落世间。所以在知道宁采歌与祁九黎不可言喻的关系后,也觉得两个经历相近的人能相互吸引实属正常。
只是没想到,宁采歌竟然是桃花谷谷主之女。
也对,三世以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并进入桃花谷。
奚泱闷声拼凑自己如今掌握的信息,照几世轨迹,应当是剑冢抢走了桃花谷用来固阵的彩矿,以致桃花谷护阵被破,而后历经了什么不好的事惨遭灭族,只宁采歌一人逃了出来。
可这一世,她的好徒弟带着机錾子中途截胡,彩矿还在,桃花谷应该也不会遭遇浩劫。而且宁采歌跟祁九黎也提前相遇,不知道这一世他俩的关系是否会更进一步。若是如此,自己也算他俩的媒人。
“咳……师父……”还在昏迷中的祁九黎梦中呓语。
奚泱听到祁九黎嘟囔,下意识把耳朵凑了过去,“师父……”
“为师在,”将这几世的某些时间线对上号,奚泱此刻心情尚可。
祁九黎心情却没有那么美妙,他总梦到师父藏在一片迷雾里,每次他一靠近,师父就会消失。这种场景像是出现过无数次,每次起雾他都心里发慌。“师父……”
细微的声音颇为软哝,与祁九黎平时装小大人的模样完全不符,跟她印象中威风凛凛的祁九黎更是云泥之别。奚泱跟逗猫咪一样,戳了一下祁九黎软乎乎的脸蛋后,回应他的呼唤:“为师在。”
如此来来回回数次,每次祁九黎呼唤“师父”,奚泱都不厌其烦地回答“为师在”,祁九黎消停一会儿了又开始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祁九黎开始低烧,迷迷糊糊间似乎睁开了眼,朦胧间看到奚泱清冷疏离的面庞离自己咫尺之遥,祁九黎心神微动,想要坐起来却猛地吐了一口黑血。
祁九黎突然吐血,奚泱吓了一跳,一边略微慌乱地处理好血渍,一边查看祁九黎出了什么岔子,却不想祁九黎吐完血之后继续昏了过去。
奚泱愣了半秒,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守着祁九黎,无奈轻笑道:“……我这是在做什么?”奚泱作势起身要走。
“师……父……”微弱的声音传来,本就因疼痛蹙起的眉头越发拧巴。
奚泱抬手往祁九黎脑门注入一股灵气,祁九黎恨不得挤在一起的五官当即舒展开来,看到祁九黎稚嫩且苍白的模样,奚泱叹气,她一个几百岁的人了,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奚泱出门后,看到宁采歌正在院内坐着,宁采歌见奚泱出屋,起身相迎:“公子,小友状况如何?”
“吐了口黑血,又晕过去了,”奚泱如实回答,从那黑血来看,祁九黎这是中毒了,但具体是什么毒还得请教未来神医。
宁采歌一听,脸色微变,大步流星地越过奚泱进了房门。几番查探,见祁九黎面色略转红润,宁采歌舒了口气,而后转身对奚泱说:“赤绥的角本身有毒,中毒者排毒的时候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吐一次黑血,等血全部变红的时候毒素才算排尽。公子不必担忧。”
“解毒疗伤需要什么灵草?九黎受此重伤,姑娘费神了,若有能用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必当万所不辞。”
“公子严重了,若不是公子弟子相助,舍弟此去恐怕性命堪忧,若不是宁安,小友也不会受此重伤,这些都是采歌应当的。”宁采歌受宠若惊,从宁老与机錾子口中,她知道眼前这人是缥缈宗德高望重的前辈,修为深不可测,在阵法上也造诣颇深。
为人如此知书达理,温文儒雅,形神俱佳,越细数他的长处,宁采歌越控制不住心动,生怕大声喘气暴露自己的心情,再待下去她要窒息了。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没有,注意清洁就好,”但宁采歌见祁九黎身上干干净净,嘴角一丝血迹都没有,就知道自己这话是白说了。也知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在这里久待,细语叮嘱几句后,便留给奚泱个人空间,自己退了出去。
宁采歌走后,奚泱立在原地,一手抱于胸前,一手撑住下巴,望着祁九黎心想:有些美食以为要用上哄骗,其实垂手可得,这血多吐几口她不就有吃的了?
突然祁九黎满头密汗,面色看上去十分痛苦,奚泱立马替祁九黎灌注灵气,但祁九黎紧蹙的眉头毫不见松弛。
“噩梦了?”奚泱垂眸深思。
奚泱回到木桌旁边,手臂弯曲,手掌握拳,左侧额头轻轻撑于拳上,随后立定,神识倏地一下进入祁九黎梦境。
一片迷蒙浓雾之中,奚泱凝神查找方位,似乎整个世界除了一片无法看透彼岸的浓雾再无其他。
“这算什么梦?”奚泱轻叹一声,拢袖凭着直觉往前探。
走了数十步后,奚泱看到一身深紫色长衫的男子持剑背对她而立,奚泱眉心一跳,这背影怎么……
那男子似有所感,忽然转身,奚泱瞬间隐匿身形,男子见身后无人,抬脚执剑远去,像是在寻觅什么东西,不出片刻便消失在迷雾之中。
奚泱缓了口气,可惜没看到那男子的面容,雾太大,就只能看清那人身穿一袭深紫色长衣。
“师父?”稚嫩的童声略带惶恐,奚泱回神,顺着声音走去。
现实中的祁九黎满头密汗,梦中的他见到师父与一深紫色长衫的男子并肩远行,师父似乎想脱离男子的掌控,但男子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师父身侧,师父与男子大打出手,不出片刻便彻底消失在迷雾之中,孤独弱小的他被丢在迷雾里。
四周寂寥,障目万里,祁九黎慌神企图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声。
小祁九黎愤怒地高举长剑,想要由此劈开浓雾,但浓雾越劈越多,祁九黎恼羞成怒,一招接一招来得如此猛烈,现实中的他竟气急攻心,再次吐了血。而梦中的祁九黎恍若不知,“既然走不出去,那就将它劈开!”
劈!
劈!
劈!
一招接一招,皆是恨不得将整个幻境撕碎。
处在祁九黎梦境中的奚泱还未来得及找到他,深觉不妙,立即从祁九黎梦境中退了出去,就在奚泱消失的瞬间,奚泱身后再次出现那名身穿长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