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奚泱回头看了看还呆在原地的祁九黎。
小小的个子带着几分奚泱看不懂的倔强。
“九黎还不想回去。”他心里莫名烦躁,也许是因为噩梦,也许是因为自己无能以致他跟落桑都身受重伤,也许是因为别的。
奚泱大步向前,一把揽住祁九黎双肩,嘴里坏笑着:“既然你不想回屋休息,我带你去玩点好玩的。”
祁九黎还没从奚泱突然亲昵的动作中回神,奚泱却已揽着祁九黎沿着回屋的小道往前走。
奚泱、祁九黎二人远去后,容祉独自一人在桃花林里漫步,花瓣满天,他脑海里却回荡着那倒溪水中央的倩影。
这个阵法绝对无可能在如此一处密闭的山谷里出现,因为那是属于他跟师姐的秘密。
世人到万俟流光使用上古禁阵转生血阵逆天改命时,才知道万俟流光是七阶阵法师,但在那之前容祉是唯一一个知道万俟流光是阵法师的人。
同时,万俟流光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的秘密的人。这个秘密就与今日发现的这个阵法有关。
“你到底是谁?”容祉闭眸深思,脑海里回忆着这个桃花谷里凭空出现的金丹中期。
从容祉步入桃花谷第一秒,他就已经将谷内所有人的修为尽收眼底。整个桃花谷有且只有一名金丹,那就是谷主宁老。
这个金丹盗走了他跟师姐间仅剩的秘密。
师姐出事,这个秘密本该长眠于地底。
可今天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今日之阵尚且存在瑕疵。
容祉徒手掐了一只桃花枝。
其实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的师侄——万俟青舒。
把修为瞬间拔高不可能,但将修为压制确是易如反掌。更何况万俟青舒前不久还问过相关阵法。当时容祉并未回应。
可青舒是男人,是掌门许给泱儿的夫婿,容祉垂首,看到手中花枝,一阵恍惚,无奈低笑一声:“看来太久没修炼,倒退了。”
这边容祉还在惆怅那名金丹女子,另一边奚泱推着祁九黎来到了宁采歌的小院。
院子里宁采歌一袭裸粉裙衫,身形高挑窈窕,二八芳龄,仅一支点翠桃木簪挽发,不施粉黛,玉臂如藕,体态优美,正在庭院之中晒药材。
机錾子则坐在一旁,笑容满面地看着宁采歌忙前忙后,嘴上还时不时地问出几句关于草药药性的问题。宁采歌一一作答,手上倒是丝毫不含糊。
“机錾子,你也不知帮帮忙?”奚泱撒开揽着祁九黎的手。
祁九黎直到走进院门整个人还是懵的,不过他一直冷着脸,旁人倒是看不出来。
机錾子一听这话里面起身整顿衣裳:“宁姑娘在教我药理知识嘞。”
听到奚泱清冽独特的声音,宁采歌动作微顿,生怕自己暴露出什么异常,只背对着奚泱、祁九黎继续整理草药:“是我不让他帮忙的,平日里这些草药自己弄惯了。”
“我来帮你,”奚泱回头给祁九黎使了个眼色。
机錾子也急忙开口:“我也来打个下手。”
宁采歌本想拒绝,但看奚泱已经挽袖,终是笑着说:“那采歌恭敬不如从命了。”
祁九黎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肩膀,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抬脚准备加入他们。
“你来干什么?胳膊还伤着呢,你去坐着,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机錾子第一个不干,祁九黎受伤,再者好不容易找到在青舒仙尊面前表现的机会。
祁九黎微微歪头朝机錾子所在的方向横睨一眼,却听奚泱说:“九黎你歇息就好。”奚泱又朝祁九黎使了个眼色。
祁九黎不解,却也乖乖坐下。
奚泱见祁九黎毫无反应,心下了然,祁九黎就是个二愣子,难怪前世到她百年后一命呜呼祁九黎跟宁采歌也没成。
不过眼下祁九黎才11岁,还早着呢。
奚泱问:“宁姑娘医术惊人,有考虑过进宗门深造吗?”
宁采歌微愣,身旁的仙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矜贵之气,“采歌资质欠佳,能在谷内与草药打交道已是万幸。”
奚泱挑眉,人家心中有了决定,看来这个媒人还是顺其自然吧。前不久同容祉相处融洽,还学到了不少有关阵法的知识,所以心情大好的她才想着带祁九黎来混个眼熟。
机錾子听了这话却是坐不住了:“宁姑娘你在药理上的天赋简直令人惊叹,若是有更广阔的地方学习,也是一大机缘。而且缥缈宗地大物博,若是需要什么灵草,也能……”
宁采歌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安静地整理着簸箕里的草药,并没有答话。
奚泱想起漫无边际的桃花,兀自低语道:“能寻一田园,无忧一生,也挺好。”
替宁采歌晾完草药,奚泱领着两个孩子回了茅屋。
谷中人性情淳朴,知道有外来的访客后,天天上宁老家串门,奚泱被村民们的热情吓得不能自已。
尤其容祉顶着一张普通脸,机錾子跟祁九黎还是小孩,就她自己顶着万俟青舒帅死四海八荒的皮相,将谷里翠花阿香的七大姑八大姨统统吸引了过来。
奚泱承受不住大家的喜爱,在容祉戏谑的视线下,带着一家老小逃出了桃花谷,走前机錾子还买走了一大批草药。花了三颗上等灵石,机錾子跟偷了蜜的小猫一样一直在留意奚泱的表情,但奚泱显然没把这事放心上。
这个发现让机錾子松了一口气,但觉得心里很受伤呢。
有宁老自制的外敷膏药,外加奚泱灵气输养,离开桃花谷的时候,祁九黎受伤的手臂已能简单进行伸展。
四人走后没多久,宁安问:“姐,你是不是心悦九黎师父?”
宁采歌碾磨药粉的双手顿了顿,宁安大惊:“不是吧?九黎师父虽然样貌极好,但从他们唤他峰主来看,他起码也好几百岁了,姐,你可别想不开啊!”
“傻小子,你瞎说什么呢?”宁采歌笑着抬手拍自家呆瓜弟弟的脑袋。
“那就好,虽说九黎师父的容貌,就是我看了也满心欢喜,”宁安抬头看看天,“不知道下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宁采歌仰头看着天边的桃花,仙人像是天边被桃花映红的云霞,又怎是她一个乡野村姑敢肖想的?她心悦仙人又如何,终究不过是女子心思荡漾,抵不过她跟仙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