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开始落下的大雨,到今日,天还是灰蒙蒙的,天空还飘着毛毛细雨。
连苍天都在悲悯义成和段文振的爱情。
义成离宫的这一天,恰巧也是杨广的大军回京的这天。
段文振也在归途中,他满心期待,期待着见到义成。即便天色灰暗,他的心情依旧灿烂如初。
彻夜的筹备,义成的嫁妆和吐吉,咄苾兄弟二人回东突厥的队伍都已召集齐。
义成和杨坚的告别,和凤茵的告别。咄苾和凤茵的告别,吐吉和杨坚杨勇的告别,义成出嫁的队伍就在告别中准备启程了。
她凤冠霞帔着身,赤焰红的唇色,搭配精致的妆容,五官显得格外立体。义成这辈子从没有这样梳妆打扮过自己,在自己出嫁的这天,义成一改往日之风,带着不一样的面孔迈向了另一个世界。
凤茵和杨坚站在承天门瞩目着她走上马车。
义成拖着长裙,踏上马车还在回头凝望着承天门。这次离开,此生都不再归来。她记住了从这座宫门走进就是她从小生活的家。
她也记住了:她把自己的爱情埋葬在了这儿!
义成踏进了送自己离开的婚车,坐进了马车里,她变得泣不成声了。
吐吉和咄苾领着回突厥的队伍缓缓启程了。
她带着满脸泪痕从宫内往城门外驶去。
他却带着满面笑容,在百姓的夹道迎接的欢声笑语中从城门外往宫内归来。
出征而归的大军为大,吐吉和咄苾率领的队伍在路中遇见班师回朝的大军后,忙领着队伍站到一边,等待着大军先过。
归来的大军和出嫁的队伍在大街上狭路相逢了,杨广和段文振都在回应着百姓。这一路只听见百姓们对杨广的夸赞。
“晋王殿下真是个才貌双全的人啊,头一回出征就得胜归来,太了不起了!”
又一个百姓应和道:“是啊,这真是大隋之福啊!”
只有段文振,完全沉寂在自己欢乐的世界里,他低头欢笑着,想着立马就能见到义成了,他都忘记自己是坐在马背上了。
和吐吉咄苾错过后,段文振偶然抬头,他发现了眼前有一辆马车,马车周围和顶盖都围着红绸带,好像是一辆精心布置的婚车。
他念道:真是好运当头,回来还能遇见新娘子出嫁。
他不曾想过,这个婚车里坐的新娘子就是他思之欲狂的义成公主。
大军走过了后,吐吉和咄苾又再次启程,朝城门外驶去了。
杨坚曾说过,在杨广得胜归来时会去城门楼亲自迎接杨广。
但是,今日遇上义成出嫁,杨坚和杨勇都没能去迎接杨广,城门口迎接的人就变成了杨素和萧景两位朝堂大员。
杨广也从没在意过那么多,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及就直接跟随杨素和萧景入宫了。就因为杨广不问,导致了他们走到宫门口还不知义成已经和吐吉去东突厥了。
大军行至承天门,杨坚杨勇和凤茵都在等候迎接。见到杨坚的仪仗停在宫门口,全将走下马,全军施行大礼:“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杨坚心里,今天真是双喜临门的日子啊。他兴致高涨,大声答道:“众将士平身。”
“谢皇上!”
杨坚满面红光迎上杨广身前,紧拽着杨广的双臂呼唤道:“朕的好儿子,果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父皇也能跟你母后交差了。”
杨广兴高采烈的抱着杨坚,激动道:“广儿幸不辱命,替父皇收腹了西梁!”
凤茵在急迫的等待中终于得见段文振了,此刻见段文振比见杨广的心更为迫切,趁着杨坚在跟杨广热聊之时,她把段文振偷偷拉到了一边。
段文振还在莫名的犹豫着:“凤茵,怎么了?当着皇上的面,我们这样走开会不会对他不敬呢?”
凤茵思前想后了许久许久,始终还是不忍心让段文振不去见义成最后一面,这样做太残忍了。
她看着段文振,心里很慌,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段文振感觉凤茵不太对劲,又追问道:“凤茵,你到底怎么了?”
凤茵动了动嘴唇,浅浅的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文振,我必须要把实情告诉你,你现在赶紧出城往北走,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段文振困惑不已,道:“往北?一直北上那不是东突厥吗?到底怎么了?”
凤茵都急得脑子一团混乱了,自己连原因都没说清楚,段文振怎舍得出城呢?
“你别问了,你快去吧,再耽误时间就来不及了。”
段文振很无奈的笑着说:“凤茵,你的事,我,我不是不愿意去,你,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啊!现在是什么情形啊?”
凤茵迫切的答道:“不是我的事,是你和芃儿的事!”
“芃儿?芃儿怎么了?”
“芃儿和吐吉王子在去东突厥的途中了,她要嫁给吐吉了!你追上去,兴许还能见上一面,还能道个别!”
段文振有如晴天霹雳迎刃而上,这话从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他都可能不信,但这话是从凤茵嘴里说出来的,段文振完全没有怀疑的理由。
霎时间,段文振的眼眶就红润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的脑子也瞬间乱作一团,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义成怎么突然就要嫁到东突厥去了呢?
他突然想到自己进城后,在大街上看到了一辆婚车和异族迎亲队伍赶着许多辆装载嫁妆的马车,难道,那就是吐吉迎娶义成的迎亲队伍吗?
段文振还在惊怵中没有反应过来,凤茵又催促着:“你想见芃儿吗?想你就立马出城。再晚,真的来不及了!”
凤茵话音刚落,段文振拔腿就往大军后跑离了宫门口。
杨坚和杨广见到段文振疯狂的跑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杨广走到凤茵面前,道:“凤茵!”
凤茵见到杨广归来本应开怀大笑,可杨广喊了她一声时,凤茵的泪瞬间就流出来了。
杨广的心一怔,心里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段文振不会不顾圣颜,这样平白无故的离开。
杨坚在此,他们不能议论别的,只能把这件事给搁浅了。要等到大军安顿好,等杨广和出征的大将入宫接受封赏以后才能和杨广细说。
杨坚在太极殿偏殿设宴为凯旋归来的大将们接风洗尘,以及对立功的人加以封赏,杨广和凤茵暂时不得不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