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哀与死
“但是，哥哥你拥有了这些。”“从古至今，每一个失去记忆苏醒的龙王都以为自己是人类。为什么失去记忆的龙就那么想成为人类？因为他想去拥有——那令人羡慕的一切。“
“但是到头来，却总是什么也抓不住。”“所以当赫尔佐格杀了她的时候，我很愤怒。”
“因为在我的剧本里，我不许死的人就不许死！！在，你也一样！！！”路鸣泽的黄金瞳内部好像被搅动的岩浆般旋转起来，一个瑰丽的轮盘缓缓浮现——对世界的轮回。
“对不起”路鸣泽狠狠地抱住了下坠的路明非，一如千年前的那个拥抱。
“黑王言灵—专属序列最高级—言灵?时轮！”随着路鸣泽一声暴喝，他虚化的身体渐渐凝实起来。
与此同时，路明非也猛然睁开了仿佛在熊熊燃烧着的刺眼黄金瞳，仿佛君王般威严的声音响起，和路明泽同步命令道：
赌以吾之生命，化为汝之重生。”
路明非的身体渐渐消失，“魔翼”落在了路鸣泽的右手上，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他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手持着撒旦之刃，纯金的黄金瞳更为此刻平添了一抹肃杀之气。
血红色的天空，紫色的闪电，赤黑色的大地，黑色的魔鬼。
此刻，宛如神之地狱！
宫殿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张黑金色的王座和一扇门。
门上刻画着一棵树。黑色的大树直通云霄，它的根须却已经腐朽殆尽。一头黑色的巨龙站在树下，遥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黑色大树，像是凝视着时间的轮盘，看着它一份一秒的消逝。
龙侍背着绘梨衣缓步走向王座，它巨大的身躯在王座面前缓缓俯下，叩拜起来，黄金瞳里闪烁着敬畏和恐惧的光芒。
“辛苦你了，津次。”一名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王座上，黑色的兜帽挡住了他的脸，只能大概看出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
“上杉……绘梨衣吗？”男子把目光扫向了绘梨衣，眼神说不上冰冷，也说不上柔和。
绘梨衣酒红色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无神，她警觉的看着男子，问道“你是谁？”
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确定了什么。
绘梨衣紧紧地靠在龙侍身上，她的眼神像是流浪猫在深夜的小巷遇见了一个孤身的人类一样，警惕却又好奇，隐约中仿佛隐藏着一丝不安。
男子却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喃喃自语道：“王注定是要死在王座上的。但是，黑王从来就不是任何人或龙。”他顿了顿，隐藏在黑暗下的眼神有些慨然无奈。
男子忽然抬起头，看向绘梨衣道：“知道路………不，Sakura吧？”
绘梨衣点了点头，躲在龙侍的尾巴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
“这儿是历代黑王的交接之地，又名时轮之皇。是我叫津次把你送来这儿的，奥丁的空间，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男子微微点头，从王座上走了下来，目光直视着绘梨衣。
下一刻，他黑色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熔金色的黄金瞳，七宗罪中的暴怒出现在他手中，在被他握紧的瞬间，刀身上出现了熔金色的纹路，和路鸣泽握住它的时候一模一样！
“路鸣泽拥有改变未来的力量，而路明非则拥有改变过去的力量，只不过代价非常大。”男子的声音在绘梨衣听来，像是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游吟诗人的歌谣，又像是在时空的尽头。
绘梨衣突然觉得很困，很累。像是大战过一场后的疲惫不堪，她不由自主地靠在了龙侍的背上，渐渐露出了安详的睡脸。
男子凝视着她，眼神复杂。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的“暴怒”，“暴怒”上的鳞片一张一吸，像是有心跳一样跳动着。
“这儿………是哪儿？”路明非的双眼有些朦胧，他感觉自己好像泡在水里，水是凉的但却又不是那种寒心彻骨的冰冷。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路明非想要抬起手，抚摸一下刺痛的头，可是刚刚抬到一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又砸了下去。
奇怪的是，当路明非的手砸在水里的时候，却没有溅起一丁点儿水花，甚至一圈波纹都没有荡漾开。
“我………是谁？为什么什么也记不起来。”路明非半睁着朦胧的双眼，飘在水面上，他仰头看着天空。天空是虚幻的，蓝金白三种颜色如一条条波浪般，向前延伸着。
“铮！”的一声，剧烈的疼痛让路明非下意识猛地蜷缩起了身体，一把金黑色的太刀不知何时插在了他的右腿上。
金黑色的太刀穿透了他的右腿，黑红色的鲜血蔓延在水中，血色的魔纹沿着太刀刺入的伤口，一点点向上蔓延。
刀像是有千斤重一样，带着路明非缓缓向水底沉去。
“咕噜噜。”路明非吐出一些空气，他遥望着越来越远的天空，意识逐渐开始无法控制的模糊起来。越来越黑暗的水底仿佛遮住了一切事物，身体刻骨般的刺痛却无法让他动起来，渐渐麻木的伤口，仿佛也透着血色。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什么也没做成，什么也没保护好。就这么完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死无葬身之地吗？我连这儿是哪儿都不知道，也许千年后会被当作英雄之骨捞上来吧。”
“但是为什么我一个也想不起来——重要之物，重要之人，重要之事。好像忘了这些，会有人为我哭泣吧，但，那到底是谁啊！”路明非的视野慢慢模糊，在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一个白色的身影，暗红色的头发。
“啊！”路明非猛地惊醒，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右腿上还流着鲜血，那把金黑色的太刀放在他的旁边。
路明非尝试着动了动右腿，穿透白骨的伤口让他没有龙鳞覆盖的身体感觉到了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右腿往上，直至右手上，延伸了血红色的曲形条纹，而全身更是千疮百孔——没有了龙化的纳米细胞修复，那些伤口，个个都可以使一个人瞬间致命。
但是，路明非不是普通的人类，也不是低血统的混血种。
当他想闭上眼睛略作休息的那一瞬间，如同触电一般，一个危险的信号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让他松弛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
路明非一把抓过“炽翼”，以右手为支撑，忍着那钻心的疼痛一个后空翻站了起来。可是当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路明非棕色的瞳孔猛地放大——白色的身影，暗红色的头发，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瞳。他仿佛抓住了什么，不要命的迅速向前奔去。
“那个身影，到底是谁！好像对我很重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来？”
“………她，会伤心的。”
路鸣泽抚摸着“魔皇”暗蓝色的刀身，握在路明非手中毫无灵气的“魔皇”却突然像找到了主人一样，刀柄上的花纹突然活了过来，像龙的鳞片一样一张一吸。
刀身上，滴上了一滴路鸣泽的血，像是冰雪消融一般，黑红色的血与“魔皇”融为一体——仿佛巨龙苏醒般，“魔皇”响起了如战鼓般强烈有力的心跳，犹如在回应路鸣泽高昂的战意一样。
“还要打吗？”路鸣泽凝视着奥丁，深邃的眼神仿佛无限的宇宙，暗含着难以捉摸的阴沉冰冷。
奥丁也同样看着他，眼神中不含有一丝一毫的生机。突然，他一步步向后退去，身上的白衣渐渐笼罩上了一层黑色，长长的兜帽遮盖住了他的面庞和双眼。在他的周围，形成了灰色的力场，散发出混沌的生息。
带有符文的暗金色的大门，在奥丁身后缓缓打开。浑身披挂着金色鳞片的八足战马，慢慢踏出，在它的身上，骑着一个身穿暗金色鳞甲，披着暗蓝色大麾，手握着一把犹如枯枝般的长枪的人。它浑身被白色的裹尸布缠绕，裹尸布上，印着鲜红的复杂龙纹。
雨珠打在八足战马的身上，蒸腾起层层白雾，将人马遮掩其中。雷电打在他的身后，男子缓缓的举起了他的长枪，前指路鸣泽。
唯一没有被裹尸布包裹一双眼睛中，闪烁着刺眼的金色，让站在路鸣泽身后的零不敢直视。就算避开了奥丁那如深渊般的视线，但是她在喘不过气的威压中，还是微微的战栗着。
这一幕映入路鸣泽的眼帘，他十分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像是领地被侵犯的狮子一样凛冽的杀机瞬间暴起，将那无形的威压顶了回去。
零顿时觉得如释重负，当她抬起头看着他时，只见路鸣泽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要听话哦，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只要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就会保护好你。”
“嗯。”零点了点头，离开前回头看了路鸣泽一眼——在她的眼里，他的背影是那么坚强，就像20年前逃离黑天鹅港的时候一样——绝对的力量，让零不用去担心什么，只要站在他的身后，安心的睡着就足够了。
“好久不见。”男子慢慢出声，嘶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说的第一句话。
“嗯，好久不见啊，死神奥丁。”路鸣泽回答道，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紧接着，他轻佻眉头，说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能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扮演奥丁这个角色，如果我没猜错，你，把那个人变成了死侍龙王。”
奥丁不动弹也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路鸣泽，右手中持着命运之枪昆古尼尔。昆古尼尔的直指着路鸣泽，一条鲜红的丝线在空中若隐若现，就像连接着路鸣泽的命运。
“命运这东西，我从来都不信！”
“我要砍的就是未来！未来的命运！”路鸣泽一个转身，右手中的“魔皇”在空中划出一道暗蓝色的曲线。
在冲向奥丁的途中，路鸣泽已经完成了龙化，和路明非不同，他身上长出的是纯黑色的龙鳞，并无丝毫的杂质，仿佛黑夜中的宝石，美丽而危险。
楚子航突然间冷冷打了个寒蝉。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红井的方向——金色的闪电在黑色的雨云上滚动，浓烈的硫磺味远飘千里，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火药的气味，仿佛一个火花就能点燃一切。
夏弥回头望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兄，我感觉到了龙王的气息。”
楚子航的肩头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望着那片地狱般的红井。黑白色的丝，围绕着红井，勾勒起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远望去，只能看到如闪电般的黑色身影，和跳跃在空间中的巨大身影。
楚子航看了看右手中的村雨：鲜红的刀身，黑色的剑柄，微微弯曲的刀刃，银色的刀尖上闪着寒光。
这是当年，那个下着暴风雨的夜晚，那个男人扔给他的，他带了这把刀十几年。虽然现在早已不是当年那把古朴的铭刀了，它经过了装备部的改造和重造。
可是陪伴了他十几年本应无比熟悉的存于此刻被楚子航握在手里，却让他感觉到一丝隐隐传来陌生的感觉，就像对那个男人的感觉一样。
他回过头，，咬着嘴唇，把村雨递给了夏弥，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般，“对不起。”
夏弥歪着头看着他，说道：“师兄，你在说什么呀？我也要去，你还要陪我去水族馆玩呢。”
楚子航那张万年寒冰脸抽动了一下，道：“很危险的。”
“师兄论实力你还没我厉害呢，我这几百年可不是白练的。”夏弥嘻嘻的笑着，棕色的眼瞳骤然转变成了熔金色
楚子航没有搭话，他看向那雷光闪烁的红井——“轰轰”的声音不断传来，那是元素压缩到极致所发出的爆裂声，猛然，一道火柱直冲云霄，像是黑夜中点燃了火把。
火柱冲散了黑色的雨云，但是很快，当火柱慢慢消散时，雨云又恢复了原状。那雨云就好像每个人心头的黑暗一样，冲刷不掉，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