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没见过逃得那么仓皇的厉鬼！
“悠然，你家狗子……”巫杰唇角抽搐着弱弱问道。
“梼杌，我的契约兽。”云悠然扶额轻叹，她自然也看见了。
就不知道收敛些嘛？！
生怕别人看不出它有精神病是怎么的！
这要是让旁边几艘船上的凡人看见了，还不得以为这是条魔怔了的狗呢。
“！！”
巫杰都傻了，那条又肥又懒又贪吃，每次见到都窝在云悠然怀里的胖狗竟然是上古凶兽？！
云悠然她们那个世界，那么玄幻的吗？！
“判官大人，我们那边虽然比这里先进且文明，但冥界还是有很多地方沿袭了千万年间的传统的。
有个把神兽凶兽啥的，不至于吧？”云悠然好笑地看着他呆若木鸡的表情。
心里却在暗暗腹诽，这凌风大陆的冥界已经这么落魄了嘛？
堂堂判官大人～
想来和她闺蜜兰诗琪那个地府审判长的官阶差不多大，竟是会对神兽如此震惊？
她看来得重新审视一番这里的冥界了，战力似乎不太过硬呢。
“我们阎王大人跟你可不一样，他……”巫杰纠结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
“不靠谱？”云悠然斜睨着巫杰，道。
“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得，还有比自己更不靠谱的，心里咋就那么平衡了呢。
“判官大人，京中共有三处极阴地，你若无事时能帮我探查一下南城流民区那边那处吗？东城和皇宫的我来想办法。”
“行。”
云悠然绝美的小脸十分凝重，她看向岸边，目光却幽远深沉，似乎在望向千里之外一般。
咸鱼般的小日子，看来是越来越无望了。
“快把结界撤了吧，我觉得昊天已经注意到咱们这边了，他肯定有所怀疑了。那个人精一样的家伙。”
“你才发现啊？打你站到我这，他就放出神识探查了。现在才担心，有点晚哦。”
说罢，云悠然随手一挥，把结界撤了。
然后又是同一时间，帝昊天便察觉到了。
他起身朝云悠然走去，颀长的身形远远看去，丰神俊朗。
巫杰非常识趣且胆小地早早跑开，云暗也相当有眼力见地笑着朝云悠然摆了摆手，款步走开。
“和巫杰聊些什么？”
帝昊天直接问道，手里同巫杰一样拎着梨花酿，不过是两壶。
顺势，塞给云悠然一壶。
“如今倒是愈发直接了。”云悠然挑眉，促狭地说道。
“知道你不喜拐弯抹角，何必自讨没趣。”帝昊天缓缓地抬手，喝了口酒。
微风拂过他半散在肩头的长发，配上他妖孽般的绝美容颜。
帅到极致就是美！
妖美、邪魅、冰冷和出尘，全部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彼此冲突又莫名和谐地同时出现。
也的确，除了用美来形容他之外，这般精致的五官，还真没啥可以形容的。
非要说的话，最多就是美得惊心动魄，天理难容吧。
云悠然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可是个自带背景特效的男人啊！
即便受伤也是满满的病娇脆弱感，惹人怜爱那种。
思及此，她轻声笑了出来。
“想到了什么？”帝昊天的声音与他的脸其实并不匹配，他的声音低沉冰冷，脸却过于精致。
“没什么，就是想到第一次遇见王爷时，我那会儿还是个胖墩，刚刚捡回一条命和恢复神识。
您往那一站，把我比得连尘埃都不如！
真的是绝色啊，我差点没流口水！哈哈哈~~”
云悠然偏头扫了他一眼，打趣道。
帝昊天扯了下唇角，似乎也想起初遇这女人的时候，她眼中确实有明显的痴迷之色，只是如今虽也会偶尔出现，但更多的还是清明一片。
他知道，这女人从不被他的容颜迷惑。
若说喜好美色，云悠然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老花痴了，但她仅限于看看就好。
该办正事的时候，绝不含糊。
“绝色？本王还是第一次被当面这么评价。那如今呢？没有那会儿绝色了？”
“也不是，好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但多少习惯了些，有抗体了。”
云悠然轻笑着，仰头灌下好几口梨花酿，晶莹的酒液顺着唇角滑落。
她毫不在意地拿袖子一抹，完全没有半点闺阁女子才有的羞怯。
此情此景此美色，就算她再直女，也多少受环境的感染，想要微醺一下。
“你是否不愿做本王的正妃？”帝昊天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
“别说的这般情深不寿，好像非我不娶似的，咱俩没那么熟……”云悠然耸了耸肩，勾唇浅笑出声。
她没有抬头看帝昊天，而是趴在栏杆上，单手杵着下巴，专注地看着湖面上的橙色霞光和粉白一片的桃花海的倒影。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漫天的桃花十分熟悉。
心里像是缺了一角似的空落落的。
也对，她心口上还有个豁口呢，也确实空了一块。
“你对聘礼没有要求，也并不打算准备嫁妆。本王与你的婚事，这般无所谓吗？”
帝昊天依旧是面容冰冷疏离，语气中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半分指责抱怨之意。
即便有，别人也听不出来吧……
用最薄情的神色说着最动听的话。
“我呢～没有与别人共侍一夫的喜好，不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更不喜欢被别人惦记。
对于感情没什么憧憬也没有期待，婚姻更是如此。
只是，若真有一天有那么个人，能令我不顾一切的话……”
后面的话，她并未说出口，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是如何。
云悠然的视线望向远方，空洞且寂寥。
眸中闪过一丝她自己未曾察觉的悲戚，却没有逃过帝昊天的眼睛。
“对嫁入王府之事，你是有所求的；但对于本王，你并无所求。可以这么理解吗？”
云悠然痛饮了口酒，抬眸看向他，笑得明媚，只是这抹笑容却未及眼底。
“王爷所言甚是……”
帝昊天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云悠然，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她笑靥如花，风吹过鬓间碎发，有些挡在倾城的脸上。
本该极尽风情的女子眸中却是冰冷一片。
帝昊天不自觉地伸手，想将那些散乱的碎发别到她耳后。
云悠然微微偏头挪开了一些，他的手又一次停在了原地，就在这女人耳边。
他在心里自嘲，许是受了环境的影响，许是受了梨花酿的影响。
刚刚那个瞬间，他竟觉得世间大抵是再无任何女人能比云悠然更美得令人窒息了吧。
帝昊天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之前云悠然所说之意。
用凉薄的神色说着动听的话，大概亦如此时此刻的云悠然。
“你对嫁入王府之后，对本王有何所求？”
帝昊天收敛有些波澜的心神，恢复一贯的冰冷道。
“自由清净即可，更多的还是希望王爷能护侯府一二。”
云悠然其实是有些发懵的，她没想到帝昊天会突然温柔地伸手靠近自己，没搞懂他想干啥。
这死变态依旧似之前那般冰冷，似之前那般疏离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似之前那般公事公办。
那他伸手干啥？揩油啊？
不像他的风格啊……
大家都是美人儿，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该说不说，这两人之间的隔阂，可是足足隔了千年的代沟了，犹如天堑呢。
只是，云悠然并未察觉到的是，在她心里不知何时起还是多信上他几分了。
“本王可以答应。只是若有一天，王府无法留住你的时候。还望你直接告诉本王。”
“好。”
帝昊天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不似刚刚那般云淡风轻，有些急切。
他自己说不清楚为何，就是觉得心烦意乱。
如果说他刚出船舱时是美如谪仙，那这会儿真真的是美如妖孽了，还是个很凶悍的妖孽。
周围其他几艘船的甲板上，或多或少都站着坐着不少年轻男女，有饮酒谈天的，有对诗词歌赋的，有暗戳戳对心仪之人送秋波的。
梁王、逸王和皇上那三艘游船更是有乐师奏乐，美人伴舞。
觥筹交错间，好不风流。
云悠然托着下巴靠在栏杆上看向她眼前不远处的那艘清冷的小游船。
帝青缈和那个羞羞怯怯的公主帝暮雪相依相伴，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站在他身后，不时地看着桃花轻笑交谈。
只是帝青缈穿得极多，包得像个粽子似的，还不时咳嗽两声。
帝昊天背靠着栏杆站在她旁边，目之所及是梁王他们那几艘游船，眼神幽暗，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的长发被风吹过，偶尔会扫到云悠然的脸上，惹得她鼻子痒痒地打了两个喷嚏。
在其他船上的众人眼中，这两人像是一幅极为和谐且绝美的画卷般。
虽未曾有过视线交流，但就是被一层名为‘缠绵’的无形光晕笼罩着。
这两个倾城倾国之人，一个慵懒一个冰冷，如镜花水月般缥缈似仙，在所有少男少女的脑子里烙下深深的绝美身影。
倏然，一曲悠扬婉转的萧声，自桃花林间飘出，游荡在这片天地之间，诉说着无尽的哀戚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