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入口的门梁上分别各有一块牌匾,写着的竟是那人生八苦。
入口后皆是漆黑一片,云悠然随意看了一眼,在那些看不见深处场景的通道中,萦绕着或深或浅的紫色光晕。
是那个通道尽头力量的强弱,也决定着最终机缘的大小。
所有的收获都要与付出的代价对等,‘能量守恒’嘛~
而其中只有一块牌匾上的字是最多的,也是大部分人不会选择的,更是紫色气韵最强的。
那个通道,便是云悠然想要选择的!
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做出各自的选择。
除了‘死’和最右侧的‘五阴炽盛’,其他六条通道相继走进很多人。
到最后,连殷若航都准备动身出发。
他有些犹豫着想选择‘生’门,却被云悠然叫住,生生顿住即将迈入生门的长腿。
“若航的意志可算坚定?”云悠然抬起头,仰视着这神秘感爆棚的男子。
“尚可~”殷若航挑眉,有些疑惑云悠然问这个的原由。
“我若是你,便会选择死门,虽说可能会难上一些,但收获应是颇丰的。”
云悠然瞟了眼在‘死’门入口站定,迟迟不迈进一步的凌霄宗若林,那位纤瘦的年轻剑士怕也是个傲然之人吧。
“若航之前在空地上第一个与我攀谈,也对我发出过两次邀约,更是唯一对我和阿月伸出援手的人。”云悠然眸中深邃,语气诚恳。
“这个人情,初玖欠着总是不安。进入那门后,怕是对身心的一个巨创。更甚者会影响到你之后的修行之心,你可还愿坚持?那便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至于其他通道,我想都有各自的艰难,只是会比那两个好一些罢了。”
云悠然说罢纤纤玉指指了下两个稀稀拉拉停着几个人的入口。
“初玖的选择呢?”殷若航皱眉沉思,他确实犹豫了。
“我啊,最外边那个。”云悠然云淡风轻地说,“阿月呢?”
她转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狐狸美男,她猜不透他,却并不怀疑。
他仍旧笑得邪魅,眸子似一颗极瑰丽的蓝宝石般璀璨发光,在这个昏暗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有神。
“我当然跟着玖玖了,省得走散啊……”他说得没心没肺也理所当然,仿佛云悠然问得就是废话一样。
“那好!我言尽于此,若航你自己思量吧!”云悠然看着殷若航打结的眉头,笑着摆了摆手,朝‘五阴炽盛’那个门缓步踱去。
她每一步都走得轻松惬意,仿佛就是去门口买个零食般慵懒且随意。
云悠然和胡月幽是在大殿中留到最后的两人。
在她即将走近入口时,扫了旁边一眼。
若林终究是迈入了死门,而殷若航也在犹豫了许久之后选择了死门,他选择信那个总能令人出乎意料的绝美女子一次。
昆胜那个大老粗选择了‘怨憎会’,倒也符合他可能遇到的境遇;婳姬扭摆着纤细的腰肢,摇曳的走入‘老’门,临到门口时还不忘对云悠然抛了个媚眼,丢了句“咱们出口再见”。
声音那叫一个娇滴滴啊,云悠然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卞安深深地盯着云悠然看了好一阵,最终选择了‘病’门,她摇了摇头长长叹息。
云悠然侧过头,与胡月幽相视一笑,两个人轻轻一跃,进了那道‘五阴炽盛’之门。
门内依旧是漫长的黑色通道,云悠然微微蹙眉,仿佛这些通道都跟没有尽头似的,但她觉得这也许只是类似于幻境或者次空间那般的存在。
毕竟天界大能嘛,总得是有些道行的。
在漆黑却并不狭窄的通道里走了一阵子,眼前乍然亮了起来,似乎从黑夜一下子就到日头当空的大白天一样。
云悠然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眼球被瞬间亮起的光线刺得有些酸胀。
她的面前一片云雾缭绕如仙境般,什么都没有,空荡一片。
大概是幻境吧~
她细细感受胡月幽和其他人的气息,完全没有半点收获。
也对,怎么说一个遗迹机缘,不能就这么简单不是?!
而她恰恰又选择最难的一个门。
眼下这场景让她无端想起现代的天气。
雾霾重度,能见度不足两米。
都是自找的……
云悠然垂眸低笑,干脆找了块空地,盘膝坐下。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倒是真想睡上一会儿。
此时一个猩红乍眼的身影,自那片云雾之中翩然而来,脚步慵懒。
云悠然挑眉,这身影看着有些眼熟啊……
这他喵的不是她的神魂虚影吗?
她在那,自己又是个啥?!
“这年头,心魔都做得这般好看逼真啦?”她扬眉,笑得张扬戏谑。
“看来对于我的到来,你并不意外。”那位身材巨好的心魔冷笑。
“咱俩都是老相识了,何必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本的‘自己’,心下为如今的平板身材唏嘘不已“以前的你可不这么骚气。”
云悠然一副老朋友的姿态,打趣心魔。
“喔?”心魔有些诧异,挑眉问道,“你之前见过我?”
“这位大神,您做幻境之前不先做个身份验证的吗?”云悠然单手托腮,眼皮直打架。
她困了……
“心魔这玩意儿,是我八十多年前就玩剩下的了。”
眼前的云雾似乎更重上几分,云悠然斜睨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会会你吧~”心魔凌空飞来,宽广的猩红色衣袖无风自飞,“你会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的……”
她衣袍翻飞,逐渐逼近云悠然的面庞。
本来困得不行的冥王大人,单手拍地,‘噌’一下子直接蹦起老高,朝着那飞来的红衣心魔就直直一个飞踹。
毫无半分怜惜,一点儿不手软。
这一脚正中胸口,心魔被踹得生疼,龇牙咧嘴地仰面跌落于地。
她双眸瞪大,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云悠然足尖轻点凌空跃起,直接骑在她的身上,单手揪起她胸前绣着鸾凤纹的衣襟,另一只手扬得老高,狠狠地赏了她几个巴掌。
左右脸都不放过,扇得那叫一个起劲啊,就跟眼前心魔的脸不是她的样子似的。
“不知道我最不喜红衣嘛!”她口中振振有词的嘟囔,“非触我霉头不行?!”
“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嘛!你冲着我这漂亮脸蛋而来,能饶了你?!”
“你以前可没那么弱鸡,一脚就能撂倒,八十多年前那嘚瑟劲儿呢?!”
“心魔?还心魔~~我二十岁的时候就灭你八百回了……”
“装什么装!没听过装逼遭雷劈嘛!净给我惹祸!”
“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到这个身体吗?妈的,把我的36c还给我!”
红衣心魔被她扇得两眼直冒星星,这大概是作为心魔混得最惨的了,她嘴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唔、唔……你等会……别打了……”
“你说不打就不打?!你谁啊?!”
云悠然又左右开弓甩了几个巴掌之后,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累了,翻身懒懒地坐到一边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可累死她了,打耳光是个体力活。
每个巴掌她可都是带着灵力打的,手掌倒是不疼,就是那心魔本来顶着她原本的脸,如今肿得跟猪头一般。
她费力地吐出几口血沫,本来明亮的大眼被成挤一条缝,有斗大的泪珠从里边滚落。
她颤颤巍巍地坐起身,哽咽道:
“你怎么欺负人呢?年轻人,不讲武德……”
“小爷我懒得跟你废话!”云悠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麻利儿的,圆润的,滚~~下一个赶紧的!完事我还要睡会儿呢……”
呵欠连连打得她美眸氤氲,有水雾升腾,美得慵懒又多些魅惑。
“我、我、我……”
“天界大神,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境遇。你仅剩残魂,我神魂受损。不要彼此为难了啊~下一关来吧……”云悠然说罢,干脆也不坐着了,她侧躺了起来,单手杵着有些沉重的脑袋。
既然是幻境,想必别人和自己眼下的境遇都差不多。
只是不知又有多少人,会被自己的心魔逼疯逼死了……
红衣心魔见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居然真就灰溜溜的黯然退场。
光看她飘飞的红衣轻扬,还真有几分绝美气度,除了那张猪头般的脸。
云悠然小憩了片刻,眼前云雾始终未曾褪去,反而更浓上许多。
直到,云雾中出现一道光幕,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一些画面,像是在播放一场露天电影似的。
云悠然缓缓撩起了眼帘,眸中漆黑一片,晦暗不明。
这像素,有点低啊……
——
凌霄宗的若林,此刻在‘死’门中凌然站直入定。
仔细看便能发觉他笔挺的身姿,异常僵硬,身体甚至轻微地在颤抖。
他似乎在与什么做着争斗一样,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画面。
画面中的他正在与一名并不认识的黑袍男子仗剑而立,两个人在交锋百招之后,他逐渐力竭,杵着剑弯身不得站直。
那黑袍男子在嘲笑,他仰着面猖狂大笑,眸中满是对他所使剑法的不屑和鄙夷。
那是他凌霄宗的镇宗剑诀。
是他若林修习了一生的高阶武学!
凭什么被一个连脸都不敢示人的人嘲笑?
看着画面里的他紧紧攥住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手臂绷直持剑而立,剑尖直指地面。
最终~画面中的他,满身血污,全身上下被刺被划被砍了无数道伤口,脚下血泊一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画面的最后,是黑白色的。
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之巅,凌霄宗一代剑道宗师若林,杵剑傲然立于天地间,筋脉尽断血尽而亡……
若林依旧站得笔直,只是‘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然而出,他未去擦拭,也始终不动半步。
满眼的云雾,这才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