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摇曳,众人围坐于前。
杜星宇拿出两个精美的大食盒,献宝似的笑道:“还得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在馥香楼打包了这些,要不现在啊,咱们可没这口福啰。”
“的确多亏了杜师弟。”沈修远微笑起身,接过来一个,将三层食盒拆开,往两个师妹身前放。
沼林这样的环境其实并不适合扎营。
只不过他们现在这情况:郁斯年服了解毒丸但还没睁眼,杜星宇内伤亏损,穆靖靖也有体力消耗。这时候继续前行,在未知环境中探索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先原地休整。
带着腐败腥臭的空气被火一烤,味道更是难闻,众人只能捏着鼻子以苦作乐。
“哎~师兄怎么又忘了,叫我星宇就行。”杜星宇又恢复了刚见时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先前半死不活的那个人跟他无关似的,手上又多了个酒葫芦。
沈修远一看就皱起眉头:“星宇你重伤未愈,不宜饮酒。”
杜星宇却浑不在意地笑:“师兄放心,就喝两口,暖暖身子。”
沈修远看他还白着的脸,没再拦阻,问道:“你怎的伤得这么重?”
虽说法修脆皮,但杜星宇好歹也有筑基高的修为,又长期在外行走,给人感觉滑不溜手的感觉。即便跟先前那刀客遭遇,应该也有一搏之力,不至于啊……
“嗨!”杜星宇喝了口酒,手背抹了下嘴,“我呀,就是倒霉!早先的内伤没好透,又被那刀修偷袭,旧伤复发,不是什么大事!”
沈修远没看出来杜星宇还身负旧伤,还想再问,就听林凡开口。
“哪个刀修?”
“还能有哪个?”杜星宇冲林凡一笑,“就是被你一剑吓跑的那个啊!”
“可他不是跟我在一个阵里吗?”林凡疑惑地问,“难道他也精通阵法,能轻易在阵中游走?”
“那你可太看得起他了。”杜星宇笑道,“他呀,就是用暴力破阵的办法,一个阵一个阵破下去。只不过遇上有咱们的阵,他就匿在暗处,想看咱们能不能出阵,跟着捡漏呗。”
“所以他是先遇到你,伤了你,破了阵,然后又进了我所在的阵?”林凡懂了。“可为什么他进了我的阵,你直接出来了?”
按说,杜星宇和那刀修破阵时在一处,落点也应该在一处才是。
“这就要说到这家伙留的后手了。”杜星宇侧头看了眼还在闭目疗伤的郁斯年,把为他特设的阵点说了,“那个阵点,如果用特设手法解开,就能直接脱阵而出。但如果遇到暴力破开,就会同时触发多个不同传送阵,将阵中生物分别传送到不同阵中隔开。”
杜星宇心知那刀修修为有异,若是落入其他师兄师妹所在的阵中,尤其是才练气的林凡,那后果……
所以他进入下一个困阵时,不顾内伤,催动修为快速找到他的专属阵点破阵而出。后面又给中毒的郁斯年渡灵力,把他唤醒,赶紧将阵撤了……这三番几次的催动灵力,这才导致身体不支,内伤加重。
“原来如此,”沈修远点头,“我和穆师妹还以为,要这么一直暴力破阵下去呢……辛苦你了。”
沈修远和穆靖靖会合之后,两人对阵法都没什么头绪。还好杜星宇把郁斯年唤醒了,要不然,他们现在还在狼狈破阵呢。
杜星宇摆手笑,表示那都不是个事儿。
“那郁师弟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怎么会被刀客追杀,还引我们到沼林来?”沈修远问。
“对不住各位……”虚弱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郁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双眼狭长,不知道是不是中毒,脸色不好的关系,看起来很是阴郁。
他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跟穆靖靖差不多,都是星星点点的脏污。胸口斜背了一个包袱,鼓囊囊的,他一直用单手托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另一手放在膝上,紧握着一把折扇。
“郁师弟,”沈修远起身,“你感觉如何?”
郁斯年感觉不太好,也没有违心安抚众人的意思。
沈修远给他把完脉,掏出一瓶丹药,给郁斯年和杜星宇一人一颗。“呐,出门时掌门给的大回元丹,正好能用上。”
沈修远先前给杜星宇服用的小还丹主要还是补血,促进伤口愈合,对身体状态恢复和灵力补充不如大回元丹。
但回元丹这样的好东西是分神修士才能炼制的丹药,也算是稀罕丹药,沈修远一开始没舍得拿出来。
“哟,还有这好东西呢!”杜星宇笑着接过丹药,往嘴里一扔,“一发入魂啊,果然是大回元丹!”
郁斯年没说话,默默炼化丹药,片刻之后再睁眼,面上的青灰都退了,看起来正常多了。
杜星宇自郁斯年没事之后就有意无意地跟他拉开距离,只是摆在郁斯年身前的食盒早就暴露了他的关心。
沈修远带着,众人互相认识过后,又问起是怎么回事。
杜星宇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质问他将同门带入险地是何居心。
“抱歉。”郁斯年的性格比他的面相更符合名字。“事情的发展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切起源于梵天城动乱,新权贵和老世家的争权……”
“你别说你也掺和进去了!”杜星宇凉凉地插话。
“当然没有!”郁斯年完全没被他挑衅到,继续平淡道,“我在梵天城等你们前来汇合,动乱发生原本跟我无关。”
“原本!”杜星宇嗤笑一声,“结果你还是沾染了。”
郁斯年顿了一下。“我年幼的时候,受人一饭之恩才活了下来,有了今天。如今恩人的后人蒙难,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你出手了?!”杜星宇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
“都说了没有!”郁斯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杜星宇,“我只是被迫托孤,带出了他家子嗣……”
“你这还不算出手?!”杜星宇瞥他一眼,又快速地转回去,紧盯着他一直绑在胸口,单手托住的包袱,“不会就这吧?!”
“那你说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我眼前无动于衷?”郁斯年口气也暴躁起来,“别说是恩人的后代,便是普通婴孩儿,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血溅当场啊!”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郁斯年胸口。
那鼓包不哭不闹也不动,谁能想到是个婴儿啊!
“坏了!”沈修远起身,“孩子……”
“师兄不必费心!”郁斯年伸手,面露无奈,“孩子早已中毒身亡,我没能护得住他……”
想想也是。郁斯年之前自己都被毒得动不了,他还是修士呢,那婴儿只是凡人之躯,哪里扛得过这等烈毒……
“……”杜星宇想喷又突然觉得没劲。
“既然如此……”沈修远踌躇道,“不如,让他入土为安?”
郁斯年点头。
“这孩子……同行一程,起码,也要将他带回祖坟安葬,哪能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这沼林中,终年不见天日。”
沈修远叹息。
“稚儿无辜,你也不易。只是郁师弟,你是怎么落到这沼林,又怎么被那刀修追杀?想来事情并不简单,你还是细细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