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木屋其前,缓而抬起手臂,未带指节落下叩响门板,屋门随之便自其内被缓而推开,木屋之内隐隐泛出淡蓝色光亮,借此映照,水月娘亲略有些许苍白的面容随之映入了眸中。
“何事?”
“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要询及前辈。”
听及我如此所言,水月娘亲神情毫无半分波澜,淡蓝色眼瞳之中充斥沉静之色,并未回应于我,但也并未相言将我赶走,只见其缓而转身,迈步行入屋内,见其如此,随之我便随其身后迈步而入,回手将屋门轻掩。
水月娘亲缓身落座于木桌旁,轻扶额角,垂眸望向置于木桌其上的茶盏,并未将目光转望向我半分,继而开口轻声相言。
“你想要询何事?”
“前辈,千年之前,鲛人一族突生变故之时,天族是否参与到了其中?”
话音方才落下,听及此言,水月娘亲忽而坐直了身,垂落手臂,抬眸定睛凝望于我。
“你为何会如此相询?同你又有何关?”
“我只是……”
方才开口所言寥寥几字,水月娘亲随即便再而开口相言,径直打断了我后续所言。
“那我便也要问一问你,你觉得,此事天族是否参与其中了?”
“晚辈不知。”
见我如此回应,水月娘亲随之冷哼了一声。
“时至今日,再去追寻当年之事的种种因果过程,已皆是万般无用,因而,你想得知的事情,永远不会自我口中探寻到半分,我之所以待你如此有耐心,且冒着风险留了你的活口,也仅是因为你是天族的太子妃,是龙夜的妻子,如若不然,你早便已魂飞魄散了。”
我万般清楚,水月娘亲此番所言并非为虚,如若不是因她姑且放过了我,令我留存此处,危及到她母女二人安危之人,她便是万万不会令其存活于世的,她的修为远在我之上,若想令我魂飞魄散,于此携带着鲛人一族所在踪迹的秘密消迹于世,于她而言,是更为便利且更为妥帖的抉择。
可是,她却偏偏并未如此而为,甘愿冒着暴露她母女二人踪迹的风险,将我留存在了此处,至于如此而为的缘由,竟仅是因为我是天族的太子妃,是太子龙夜的妻子,其如此而言,令我越发对她同太子龙夜的关系心生疑虑,心中此前闪现而过的念头,也愈觉笃定起来。
“敢问前辈,前辈同龙夜,是何关系?”
“你方才只是说有一事不明,你方才这一询我已然给了回应,至于而今这一询,我不会再同你多说些什么了。”
再度提及太子龙夜,水月娘亲相言回应之时神情其间虽颇为沉静,但仍旧略微顿神了半分,回应过后,水月娘亲随之别过头,垂眸默然,见她如此决然,想必,不论我再同其相询些什么,她也皆是不会再回应于我了。
思及至此,我便也未再多言,施礼相辞后,方才转身,还未待上前迈步,耳边便忽而传入朦胧悠远的嘈杂之声,骤然打破了这份寂夜静谧,随即转身望向水月娘亲,此时她早已起身站起,目光凝望至屋门之处,淡蓝色眼瞳之中显露惊惶之色。
“前辈,这是……”
“你先将月儿带来。”
“好。”
点头回应后,我便即刻转身迈步自木屋而出,疾奔向所距不远处的另处木屋,推门入内后,此时水月方才初醒,想来也应是被这莫名传来的嘈杂之声所扰,见我自屋门而入,水月缓而起身,轻揉着眼眸,缓步向我走来,见她如此,我随之疾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水月,随我来。”
“觅觅,发生何事了?”
入耳嘈杂之声愈渐接近,不知该当如何同水月解释,索性并未回应,随之便携她一并疾步自木屋而出,径直行往水月娘亲所在的木屋之中。
“觅觅,觅觅,你慢些……”
少顷,便携水月入了另处木屋,见我二人入内后,水月娘亲见及水月,眉宇其间的担忧之色随之消却了些许,未多言语,继而她便踱步至屋门之前,默然望向折子海方向,见及如此,我也随之一并上前,抬眸向外望去。
此时,嘈杂之声已然颇为接近,遥可望及,于折子海上空之处,几片偌大素白云团正值飘拂而来,云团周遭泛映着迷蒙白色光芒,驱散了夜空的无尽漆黑之色,也照亮了折子海岸周遭。
侧目望向水月娘亲,只见她此时眉间深皱,神情颇为凝重,目光一直落于那相连袭来的云团其上,细细观望向折子海上空,因云团距离仍值颇远,便也望不清明来者究竟为何人,仅可感知到众多混杂气息,却也难以辨明为何族中人,此番所来之人,趁夜色突袭,必定来者不善,所相冲的,也定然为水月母女二人,如若不然,我也思及不到旁余缘由。
“前辈,我们……”
“我留在这,你带月儿自木屋之内的暗道离开,越快越好。”
“可是,前辈……”
话音未待落下,自我二人身后的水月此时忽而上前,紧紧拽住了其娘亲的衣袖。
“娘亲!月儿不走!月儿要陪在娘亲身边,月儿怎可……”
“月儿!听娘亲的,快走!”
“娘亲……月儿不走……”
水月所言之声略有几分哽咽,双手死死攥住其娘亲的衣袖,并未有半分松手之意,见及水月如此倔强,水月娘亲缓合双眸,眉间深皱未减,长呼出了一口气后,随即睁开双眸,未及反应,便骤然转身抬手覆于水月额间,只见深蓝色光芒忽闪,水月随之缓而合上了双眸,失去了意识,倚身于我怀中。
“前辈,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你以为,他们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快带月儿走!”
“前辈……”
“快走!”
如此境况,也不宜再于此处耽误过久,如若不然,到时候非但无法救出水月,还会让她母女二人皆落于有心之人手中,水月娘亲的牺牲便也就未有了意义。
未再过多思及,随之便携水月向木屋深处行去,但我却忽而反应过来,我并不知这木屋之内的暗道布于何处,正值滞足之时,自身侧转瞬闪过了一道深蓝色光芒,继而脚下顿觉落空,骤然落身而下,跌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