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玄晶末路
天色渐暗,不少人都沉沉睡去,防守相对于白天,自然是稀薄不少。
三三两两的士兵站在城门上下,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其中还有不少本领比较高强的,靠着石砖头、杵着长枪都能睡着,简直都是人才。
只得一条独臂,走起路来感觉都怪异了些许,上官正德此时已是顾不得这些,小心翼翼悄然摸近,免得打草惊蛇。
丹田气海内恢复的真气着实有限,实在经不起大的消耗,一旦被发现了踪迹,只能逃之夭夭。
好说歹说来到了另一侧的门口,远眺望去,城墙上依旧挂下十余道身影。
夜间的尸骸,更是骇人,最可怕的便在于,他们身着的衣衫,也都是玄晶帮的制式服装。
“怎么回事,玄晶帮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在常玄城内的分舵被铲平了不说,还要将帮众弟子悬尸示众?”
“岂有此理,老夫只是不在帮中一小段时间,这群家伙就这么过河拆桥么?”
上官正德为之气结,体内伤患似乎受到牵引,暗藏于内的剑气乱窜,刺得他隐隐作痛。
单手捂住胸口,强忍着痛楚,嘴角挂下滴滴答答的血渍,上官正德留意到拐角处的士兵刚刚转过弯去,正是内进的大好机会。
强提一口真气,上官正德目露凶光,手脚并用,直接向着城墙攀爬而上,速度前所未有的慢。
磨磨蹭蹭好不容易上了高墙,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个士兵发现了踪迹。
“什么人?”
佩刀的刀身都还没来得及抽出刀鞘,士兵已被一条独臂点中将台、曲池、命宫三穴,呆立在当场。
无论是想要大声呼救,还是想要抽刀攻击,什么都做不到。
微弱的真气侵入身躯,封死了三处穴道,上官正德总算是点了点头,抽身离去。
还好这些士兵的实力都不算太厉害,以他现在的状态,靠着点穴的功夫,尚可勉强应对。
掠过城墙,悄然滑落至常玄城内,看着并不算太过繁华的城池,上官正德眼眶微红,心里感慨万千。
常在河边走,就算为恶无数,就算恶贯满盈,上官正德一直都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凭借帮派的声势,足以化解一切危机。
直到被洛一缘一剑重创到濒死,上官正德方才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空谈。
常玄城并没有像京师天元城那般搞出什么离谱的宵禁政策,除了夜间城门关闭,严禁随便通行之外,城内一切如常。
入夜尚未太深,依旧还有不少灯火通明的街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哇,什么味道!”
“好臭,好臭!”
“缺了条胳膊的臭叫花子,咦!”
行人们纷纷捂着鼻子,向两旁躲得远远的,嘴里骂骂咧咧,就没一句好话。
风餐露宿许久,曾经再是名贵的华服也沾满了泥沙与血污,再加上汗水的纠葛,恶臭难当,实在是有些离谱。
可能是大庭广众之下,很多人还是会注意一些形象,在城门口上前来拳打脚踢的事情并未再度发生。
上官正德走到哪儿,哪儿就自行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趁着混乱的功夫,上官正德也在几个倒霉蛋身上摸到了钱袋子,总算有了傍身的财帛,不至于处处碰壁。
从未亲自来过常玄城,但城池之间的格局,除了几个极其特别的之外,几乎都是大差不差。
晃晃悠悠来到告示牌附近,前头正有不少人围着告示牌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我说,胆子也太大了一些,这不明摆着找死么?”
“就是,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三分颜色开染坊’,哼,一群喂不熟的狼狗。”
“要我说啊,活该,呸,这群土着丧良心,死光了也清净。”
“不错,先前他们仗着威风在城里耀武扬威的时候多了不起,我弟弟就是多看了他们一眼,还挨了一顿毒打,现在肃清他们,干得漂亮!”
人群尚未觉察到恶臭,都还围着布告栏议论纷纷,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
“哇,什么味道!”
上官正德才刚刚要靠近,人群就作鸟兽散,一个个有多远躲多远,一下子把布告栏周围空出了好大一片空间。
早已习惯遭人冷眼、被人唾弃,上官正德已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
可看到布告栏上张贴的榜文,整个人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如遭雷击。
“尊圣殿谕,玄晶帮帮主上官正德,袭杀西方圣殿风圣老,证据确凿,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玄域各城池接令,拔除一切玄晶帮、钱帮驻地,上下一干人等,皆尽拿下,死活勿论。”
“发现上官正德及其家眷踪迹者,上报圣殿,查实可得重赏。”
“斩、擒上官正德,带至诛玄城者,当为新任风圣老。”
再往后,还有一幅上官正德的画像,以及洋洋洒洒数以千计字号更为细小的榜文,大多都是在痛陈玄晶帮所做恶行,从烧杀抢掠到打家劫舍,事无巨细全部通告了出来,还对诛邪圣殿从旁协助的工作摘得干干净净,如白莲花般纯净无暇。
看到这里,上官正德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狂咽口水不止。
“让开让开!”
几名士兵自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手中同样拿着一叠榜单。
待得他们闻到臭味、看到上官正德这副尊容的同时,皆是一愣。
好在蓬头垢面的妆造,断臂污秽的模样,与高高在上的玄晶帮帮主完全无法对应起来,才没引起士兵们的注意。
“要饭的滚远一点,别妨碍我们工作。”
“不识相的话,就押你入城守府大牢走上一遭!”
屏息威胁了几句,见上官正德一瘸一拐地离开,士兵们这才放下戒备,在布告栏上又张贴了几张新的告示。
脑海之中比麻绳还要乱,上官正德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事情的发展,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呵呵呵,诛邪圣殿,好一个诛邪圣殿!”
用着几乎没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上官正德迷惘地走在街头,浑浑噩噩,都不知下一步该走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