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玉疏宫里休息了几天。
皇上答应贵妃的摘星阁也开始筹建了。
长公主知道后,心里还是气闷,叫人传话要去地牢。
这次她穿了一身侍卫的衣服。
是皇上让人送来的。
别说,离远看还真的像是侍卫。
长公主本来在姑娘里身材就算高挑的,不画浓妆多了些英气,又比普通姑娘多了些许的煞气。
守门的人打开宫门。
本来应该出现在眼前的高大身影,今日怎么缩了不少。
是黄昏,光线暗了,没看清吗?
等穿着侍卫长衣服的人转身面向她时,她紧皱眉头。
来接她的人不是顾辞。
他为什么没来,病了,残了还是死了?
这人又为什么穿的是侍卫长的衣服。
新上任的侍卫长景樊上前跪下,跟长公主打招呼,“御前带刀侍卫长景樊,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就斜睨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景樊突然觉得好冷,可这大夏天的,怎么会冷。
刚刚在门口等候时焖的一身汗瞬间变凉。
奇了怪了,也不见风起,云遮的,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啊。
他不敢抬头去看长公主,他知道跟长公主对视就是找死。
但是长公主不发话,他就得跪着。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
杜青临匆匆赶来,一路打着饱嗝。
杜青临觉得长公主在不能完全控制自己情绪时,他还是要看着的。
现在顾辞又走了,他交待嬷嬷长公主要去地牢,第一时间通知他。
今天接到通知时,他还在吃饭。
他不想不吃饭就过去,谁知道要在外面等多久,他这岁数经不起饿。
所以他拿着饭碗,管家端了两盘菜,坐在马车里,一路赶一路吃。
吃的有点急,有点噎到,导致他不停的打嗝。
下马车时管家让他把嘴擦干净,他袖子一抹。
管家把小马扎给了他,他拎着就往宫里冲。
等风风火火跑到玉疏宫门外时,就看到这一幕。
景樊抿着嘴垂着头跪着,一脸的无辜。
长公主抱着双臂,那一脸蔑视众生的样子,拧眉带着点疑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至于她为什么不说话,杜青临能猜个大概。
长公主对陌生人不信任,虽然这个景樊也在护送长公主的队伍里,但是长公主从来没记住过除了顾辞以外任何人的名字长相,毕竟顾辞从小就跟着皇上,混个脸熟。
看来这僵局要他来打破,他深吸一口气,把嗝憋回去。
杜青临上前,站到景樊身侧。
给景樊感动坏了,这是在保护自己呢,就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此刻好想抱紧杜青临大腿,但是他不敢动。
头走前说的没错,有事找杜青临,他可保你不死。
杜青临解释道,“长公主,顾辞去军营了,这位是新晋的侍卫长景樊,以后由他来护送长公主。”
长公主听了杜青临的解释,总算有点动作,但眼神阴郁了几分,她看向杜青临,“我问了吗?”
原来是走了,哼,现在入军营,那离残离死也不远了,听说要打仗了,真是会自讨苦吃。
杜青临“额……
是我忍不住想说。”
她是没开口问,但是问题都写脸上了。
刚刚她表现多明显。
满脸都写着,你谁呀,他去哪了。
还嘴硬不肯开口问,跪着的人要是抬头看一眼,也能明白。
估计他是没那个胆子抬头看。
长公主往外走,不理会门外的两个人。
等长公主的鞋子从景樊的眼前晃过后,他才敢抬头,抓着杜青临手里的小马扎晃了两下问,“我是起还是不起?”
杜青临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气道,“起来,跟上。”
这侍卫营里盛产榆木吗?身子是铁打的,脑袋是榆木做的。
皇上是喜欢这样的吧,以顾辞为首,这个景樊和那个地牢里的木宇都一个样。
只会埋头做事,嘴巴和脑子都不太灵光,真是谁带出来的人随谁,一窝死心眼。
也没毛病,身边的人要是能打还聪明,那是不好管控,侍卫嘛,武功高就行。
景樊谨遵头的话,有事杜青临会保你的命。
所以他把杜青临提着的小马扎拿到自己手里,搀扶着杜青临跟在长公主身后。
时不时的来一句,“你老慢点。”
杜青临也享受他的殷勤,他腿确实不好,刚刚跑了几步,膝盖有点疼。
但是也知道景樊心里的小算盘,不就是怕长公主,拉着自己壮胆嘛,看在顾辞的面子,他可以给他壮胆。
到了假山杜青临停止不前,还是老样子,他们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
他要拿回自己的小马扎,可是景樊不撒手。
景樊不安的问,“杜先生不进去吗?”
杜青临看着他忐忑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我刚吃饱饭,就不进去了。”
他不想浪费刚进肚的粮食,看到恐怖恶心的画面,又得吐。
他一根一根的把景樊的手指从小马扎上面掰下来。
景樊依依不舍的跟杜青临道别,“杜先生,等我出来。”
杜青临面上一副慈父的样子,“好,等你。”
心里翻白眼,小子,差不多得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要是真出了意外,看在顾辞的面子上,死了会给你收尸,还管埋,风光大葬。
长公主很不耐烦,两个人磨磨唧唧,“能不能快点!”
景樊被长公主的吼声吓的一激灵,连忙应道,“这就走,这就走。”
他硬着头皮带着长公主进了地牢,顾辞跟他讲过,要领着长公主把通道路线熟悉了。
所以不能快走,还要边走,边讲解。
在昏暗的通道里,景樊说话都带着颤音。
长公主看着他,戏谑道,“你怕我?”
景樊努力挤出一点笑,比哭还难看,“不~怕~,长公主人~美心善,怎么会让人害~怕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对长公主没用,笑的难看也是罪,长公主故意吓他,阴恻恻的说,“那你抖什么?”
景樊抱着肩膀揉搓,“冷的。”
长公主取下墙壁上挂着的一盏灯,凑近自己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恐怖的微笑,“你该怕的。”
景樊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后跟,头呀,我今天是不是回不去了,当初我要跟你去军营为啥不带我。
长公主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心里舒服了些,把灯给了景樊,“愣着干什么?带路!”
长公主心里腹诽,呆瓜怎么当上侍卫长的,侍卫营里没人了。
景樊手里捧着灯,僵硬的转身背对着长公主,走路已经同手同脚,心脏在嗓子眼狂跳,保不齐啥时候跳出来。
他不怕死,可是不想被吓死。
现在这种情况就像,熟悉山路的兔子带着一只迷路的老虎,谁能保证老虎不会突然肚子饿,把自己给吃了。
这段路应该是景樊这辈子走过最漫长惊险的,比悬崖上走钢丝还刺激。
幽暗的光线终于亮堂许多,长公主也步履加快,越过景樊。
景樊也是松口气。
那个木宇站在审讯室门口,对迎面而来的长公主说,“皇上在里面,还需要稍等一下。”
长公主挑眉,哦,她皇兄也在,有意思,他是有什么烦心事,他不是和那个贵妃恩爱的很,这时候不跟软香美人在一起,在这黑暗阴冷的地牢里干什么。
她不管木宇的阻拦,直接推门进去。
木宇也没多做阻拦,他也拦不住,就不讨打了。
审讯室里,皇上背对着门口坐着,但是也知道推门进来的是他皇妹,除了她,没人有这个胆子不敲门直接进。
长公主走到他身边站定,好奇的看他在干嘛。
犯人被捆在凳子上,嘴被堵着,露出的那一截手臂,已经被皇兄剥皮,也不知道他在手臂的肉里找什么,反正已经看到筋骨。
皇上先开口,“站到一边去,挡住光了。”
长公主“切”了一声,“当谁愿意看呢。”
转身走去刑具那边。
长公主觉得皇上比她有病多了,剥皮挑筋的。
应该让朝廷里的大臣们来观摩,看谁还敢不听话。
她一个没拿稳,几个刀具叮当响的掉了下来。
皇上一抖,手筋断了,一天的功夫白费。
他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小刀,抬头看向长公主,“本来朕这边马上就要好了,你非要在旁边捣乱。”
长公主狡辩,“谁知道这刀没放稳,一碰就掉。”
她弯腰要去捡散落一地的小刀,皇上出言阻止,“不要动,一会儿让木宇来捡,你又不知道哪个要放哪里。
脏了好要清洗。”
今天木宇刚磨完刀,锋利的很,再割破手。
长公主闻言不屑的起身,还踢了一脚,鞋底被刀刃划出一个口子,长公主没有看到。
皇上看着也不多说什么,起身要走,还嘱咐长公主一句,“别总往死里打,留口气,治一治,下次还能用。
犯人也不是很好找的。”
长公主“噢”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走出审讯室,皇上交代木宇把里面处理一下就去了隔壁净室,简单清洗一下,离开了地牢。
木宇让几个看守把犯人抬回去,又让地牢里的大夫看伤开药。
长公主这边等着无聊,往挂鞭子的地方走,发现了一把新鞭子,她拿下来,在手里掂量,比之前的鞭子重很多。
木宇给她解释,“这是皇上特意让工匠为长公主打造的。
皮子里面有根龙骨,是玄铁打造的。
经久耐用,杀伤力大,给公主随身携带。”
长公主摸着新的鞭子,很满意。
木宇见长公主高兴,又多说了两句,“这鞭子材质特殊,所以受刑者经不起太多鞭子,大多三十鞭以上就要出人命。”
长公主没有回应木宇的话,直接把鞭子往腰上绑。
木宇见状,看来是听进去了,今天不会用这个鞭子。
他很有眼力见的把上次用的鞭子拿下来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难得的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出气嘛,自然要多抽几下才能解气。
三十鞭就死了,那不是相当于,吃饭只吃了饭前开胃菜。
今天长公主手下留情,给犯人留了一口气。
确认犯人没死时,最开心的应该是木宇。
对长公主是千恩万谢。
回去时,长公主让景樊跟在后面,她要看看自己记住了多少。
一路没有差错,顺利出了地牢。
她对景樊说,“以后不用你领路了。
你在外面负责清场即可。”
景樊点头如捣蒜,巴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