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泽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你是个明白人,朕就不与你绕弯子了,从昭庆皇后一族被灭开始,我东黎的国力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世家大族都想紧握手中的权利,以权谋私,养活宗室,令其枝繁叶茂。朝中有多少官员尸位素餐,朕都能掰着指头数给你听。眼下,朕到了这个年纪,皇子们又都为了这个位置而相互倾轧,朕,急需一个契机,肃清朝政,充盈国库,然后才能有余力,去南征北讨。你是一家之主,眼界自然不同一般,这天下若不能一统,干戈便不会停止。”
司染白了他一眼,“那你既然知道,还白养着这些蛀虫这么多年?等他们把你这景安宫的柱子都啃完了,你再想办法对付他们呀?这会儿急什么呢?”
玄泽被怼,丝毫不恼,他平日里面对的,都是对他阿谀奉承之人,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难得碰到一个说话这么爽快的,即使被怼了,这心情也很好。
“当年朕与你父亲,也常常如此,秉烛夜谈,他那人虽然古板,可是在朕的面前,就跟你一样,朕看到你啊,就像看到你父亲一样。”
说起这个,司染就得好好跟他唠唠了,“我父亲的死,有没有你的手笔?”
玄泽闻言,没有一丝犹豫,“没有。”
司染盯着他看了许久,他没有一丝心虚,眼神也没有闪躲,就这么静静地接受她的审视。
“你也许是个好皇帝,可氏族强大,皇权需要利用氏族,氏族也需要依附皇权。你想要用司家来打压氏族,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你说。”
“倘若有一日,赢川回到这座皇城,你要护他周全。我这人生性凉薄,能交心之人不多,赢川算一个。当年的事情我不知来龙去脉,无可厚非,你若心里还有这个儿子,就别再伤他。”
玄泽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回答,“好。”
司染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可身后,却传来玄泽的声音,“朕以为,你会让朕保证,不会再事成之后,转头对付司家……”
司染转身,“我父亲既然引你为友,那就说明,你这个人值得相交,我相信我父亲的眼光。只不过,你若是想要对付司家,只怕还有人不能答应。”
司染脚步飞快,那一身黑衣,终是与景安宫前漆黑的夜融为了一体。
玄泽走了出去,抬头看着那浩瀚的夜空,生出无限感慨,“是啊,还有人,不会答应的。”
内侍心有余悸的上前,“陛下,夜深了,该歇了……”
玄泽回头看了看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今夜,你没有看见任何人,记住了吗?”
内侍忙低头,“是,奴才记住了。”
宫墙外,同样一身黑衣的洛珩等在那里,司染一落地,就跌进了那深深地眼眸里。
“走吧。”
洛珩拉着她,施展身形,快速离去。
人就在自己的府上,玄晋北不会不知道这两个人出门了。
所以,她们一回来,就看到等在院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