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高大威武,身姿挺拔,就连他的望着自己的目光也似带了万种柔情,几乎要将自己溺死在那双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绚烂的眼中……
他眼中带笑,似乎对自己极有好感的模样……
心中的茫然和不确定突地消失不见了。她只痴痴傻傻地将司马衷望着,一直望着,就连行礼都忘记了。
这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着:
一定要得到他。
一定要将这个皇帝牢牢地握在手中。
只要她和舅父一道,将司马衷拽在手中,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他们孙氏的了。
财富,地位,名望,乃至她所能够想到的一切和不能想到的所有……
她恨恨地想着,区区一个羊五郎算什么?日后,待她大权在握了,他那么高高在上地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轻慢自己……
可要是她有了这一切,日后,那气质高华的,有着神仙玉郎之称的羊五郎,不也得如一条狗一样地匍匐在自己面前,渴求她的垂怜吗?
据说,前朝的妃子娘娘们,甚至是太后们,不都养着无数个面首吗?这皇帝,素有一个痴傻的名声,只要将他哄好了,将他糊弄住,那她,她也可以……
这时,孙窈娘浑然忘记了,她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借住在羊氏府邸中的如奴婢一样存在的表姑娘罢了。
至于权柄,根基,是一概没有的。甚至,她的把柄,还被人牢牢地握着。
她只是痴痴地将司马衷望着,脑海中浮想联翩的。
从入宫到固宠,从养面首到产下皇帝的大子,从一个小小的后妃到掌握朝政一手遮天的太后……
不过片刻,她已将自己的一生都幻想完了。
这时,她又觉得有些庆幸。chi好在献容入宫时日尚浅,好在献容还没有怀上孩子,好在,今日这宣华公主这个蠢货将献容推入了水塘——
春寒料峭,那池水,想来也是冷得刺骨……
据说,献容那姑子尚且还在闺中时,便屡次无端地晕倒,她身子那么弱,简直是个病秧子。
今日,她又在那冰冷的池水里泡了许久,定然是会落下病根,伤了身子才是。说不得,日后坏了身子,不能有嗣也未可知呢……
说来还得感谢那宣华公主才是。
那蠢货,害了自己庶母不说,同时还惹了司马衷的厌弃。一个不得宠的公主,往后的日子会有多凄凉,光是想一想,便叫人甚是惋惜呢……
原本她以为自己失了母亲,又被舅父若弃,此生都只能成为一枚注定不受宠的棋子。。但如今看来,似乎天无绝人之路。
自己,才是被上苍所眷顾的那一个。
不然,她还未入宫,这上天就恰到好处地为自己铺好了一条光明大道。
只要自己照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产下大子,一切,都会照着她所预想的那样走下去。
孙窈娘站在原处想了许久。
她一直都没有发现,司马衷看她的目光已越来越憎恶,也越来越嫌弃。
她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过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司马衷的身后时,却忽然瞪大了双眼。
这宣华公主,不是因为推献容落水而惹了司马衷的厌恶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她不是应该被司马衷囚禁起来,远远的打发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冷宫中了却残生,或是待年龄足够了,被随意地嫁出宫去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莫非是有了什么变数吗?
一时,孙窈娘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有些惊慌的声音。
“小女见过陛下,见过公主殿下……”
她的腿打的直挺挺的,就连一丝想要弯下去的迹象也没有——
因为在司马衷面前特殊的地位,还有他手中的那道宫令,让她突然有了勇气,竟连装一下也不屑了。
甚至,就连她在行礼时,那双眼睛也在滴溜溜地打着转,不住地朝着司马衷飞着媚眼,甚是缠绵悱恻,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
站在司马衷身边的一旁的宣华公主瞧着他这样惺惺作态的模样,竟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恶心的一个人,请也敢肖想自己的父皇,甚至还胆敢怀着那样的心思。
她年纪虽小,可自幼长在宫中,自是见识了无数的算计与宫廷倾轧,那些贵人娘娘们,便是心中有诸多算计,但表面上却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叫人如沐春风的模样。
如孙孙窈娘这般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的,实为罕见。
宣华公主在心中想着:
像这样的蠢货,简直堪称皇宫一宝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段数,实在是叫人瞧不上啊。
她笑得不动声色的:“孙家表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刚才竟笑得如此开怀?莫非是见皇后殿下落水,你很开心吗?”
孙窈娘顿时一怒。
这个小蹄子,看着是个蠢货,却甚是会给自己挖坑,还一挖一个准儿的。
她这样一说,不是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说出来了吗?
要是自己这些心思被司马衷所发现,那日后,她还怎么能在宫中行走?
果然,司马衷看自己的眼神已变得不一样了。
那眼神中,充满着怀疑和冷漠,像是果真相信了宣华公主所说的话一样。
孙窈娘心中一紧,忙低了头,假装垂泪,有解释道:
“殿下这样说,可真是伤我的心呢。皇后殿下是我表妹,是我在这世上最关心的人。”
她顿了顿,又接着往下编:“刚才我笑,不过是因为见陛下与公主殿下脸色轻松,想来阿容定无大碍才是,我小女这颗一直悬在空中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能够缓一口气,所以这才笑的……”
“殿下这样说,真是要冤死我,我可是她的表姐,又怎么会盼着她出事呢?”
垂她垂着头,众人都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到她单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已经难过的哭了起来。
就连她的声音,也带了万分的委屈。
可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见过世面的。她这番故作姿态,这些人的心中都像明镜一样。
甚是叫人不齿呢。
唯有一人不知。
她以为自己的这番作态已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动了,否则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打断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