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帆已从九叔那里获得了他想要了东西,虽然他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他松了口气,不仅仅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是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在这里,他实在难受的很,若不是前些日子遇到了骆锦枫,他恐怕一日也待不下去。
现在他已回到了酒楼,桌上又摆满了菜肴,只是骆锦枫再也没有出现。
林高帆举起酒杯,饮了一小口,只觉这酒有些苦涩:“既然相遇是偶然,又何必在意离别时的突然?”
他已大声吟道:“故人已去,空余此楼;白云千载,空使人愁。”
右面传来一阵掌声,接着那人也走了过来:“这么大的排场我就想到绝不是寻常人。”
林高帆笑道:“唐二公子竟也来到了湘西?”
“林公子不知我为何来湘西,我却知道林公子为何来湘西。”唐云飞淡淡道。
林高帆抿了口酒,不再说什么,只因唐云飞的话一向作不了假。
“自上次一别已匆匆数年,唐二公子如今已接手门主之位,实在可喜可贺,在下先干为敬。”
而后他又给唐云飞斟满了一杯酒:“唐二公子若不嫌弃,请坐下来一起吃些。”
唐云飞点点头,已上了座。
“我陪朋友来办些事,不曾想还能在此处碰到林公子。”
“唐二公子看来已来了多日,既然现在才出面相见,若是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林高帆道。
“林公子既是聪明人,我也向来不喜拐弯抹角;你等的可是一位姑娘?”唐云飞道。
“不错,只是她已有几日未曾出现了。”林高帆道。
“她恐怕不会再出现了。”唐云飞道。
林高帆已夹了块醉鸡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片刻后,他缓缓道:“唐二公子认识骆姑娘?”
唐云飞摇了摇头:“我虽不认识她,但我有一位苗族好友却认出了她;她已是五毒教的新任教主。”
林高帆愕然道:“你说什么?”
“她正是前任教主骆云的遗孤。”唐云飞表面十分平静,你永远看不出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林高帆苦笑一声:“我说一位姑娘怎会平白出现在湘西地界,好在我与她是友非敌,否则恐怕我已客死异乡。”
唐云飞已将面前的酒灌入了喉中。
“你现在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
“为什么?”林高帆道。
“只因他们的左护法何玉峰死了。”唐云飞道。
“那与我何干?”林高帆冷冷道。
唐云飞掀开了帘子,道:“在没有查出真凶之前,五毒教已封锁了这里的所有通道。”
此时已入了夜,但仍灯火通明,五毒教的弟子已在四处搜寻,显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已有人自家里被拖出,哀嚎不断;只因他们知道,这一走,便再也见不到光明。
林高帆望向窗外,突然冷笑一声:“我虽不愿与五毒教产生过节,但我却不惧他们。”
唐云飞摇了摇头:“剑门关一战你虽有出力,但江湖中人却不会记得你的名字。”
林高帆的脸色已有些微变:“唐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与你共同铲除五毒教。”唐云飞道。
哈哈哈!林高帆突然大笑三声:“唐二公子莫非与在下开玩笑?”
“骆锦枫并非不愿来找你,只是她来不了;无论是怎样的一个女子,都不会愿意去做五毒教的教主。就算是男子,也不会愿意日日夜夜守着一堆毒物。”唐云飞道。
“她怎么了?”林高帆忙道。
唐云飞微微一笑:“看来林公子与骆锦枫交情匪浅;自古以左为尊,何玉峰早已想取代教主之位,这时突然冒出了个前任教主的遗孤来接替教主,他怎会甘心?”
“所以何玉峰囚禁了骆姑娘,想要挟教主以令教众,而你杀了他?”林高帆道。
唐云飞笑道:“这便是我为什么愿与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
“但我想唐二公子并不是为了救骆姑娘才杀了何玉峰。”林高帆道。
“自然不是,但无论如何,至少没有人再对她的生命构成威胁。”唐云飞道。
林高帆点点头:“不错,唐二公子既救了我的朋友,我自然便也要还唐二公子这份恩情。”
他默然半晌:“那么唐二公子打算怎么铲除五毒教?”
唐云飞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显得冗杂;林公子看过信后,若愿与唐某合作,便在信上所提的时间以及地点与唐某会面。”
......
夜已深,风已凉。
南宫沐仍在院前等着。
只见乐羽一摇一晃地向她走来,她连忙上前扶着乐羽:“乐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
“黄兄与我于房中饮酒,不知觉中亦酩酊大醉。”
乐羽默然半晌:“而我...我已经...已经答应了黄兄的亲事。”
乐羽说的断断续续,声音又极细,可南宫沐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你...你...
她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淋了盆冷水,全身颤抖不已。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南宫沐突然瘫在了地上。
乐羽一怔,酒也醒了...
但说出来的话已收不回,那醉意已变成阵阵痛意,他倒宁愿醉的不省人事。
南宫沐总是那么乖巧,那么善解人意,自己非但没有给她一丝温暖,反而屡次做出这种伤害她的事。
乐羽长叹一声,在广州的时候,他对南宫沐只有感激之情,若不是因为南宫老爷恳求,自己也绝不会带她离开广州。可在忘初村,他已经能深深地体会到,那情感已远远超出感激之情。
南宫沐瘫在了地上,现在乐羽竟也坐在了地上,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对南宫沐是什么感情。
南宫沐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她的眼神是悲伤,是哀怨,是不解。
可是乐羽却无法对她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因他此时说出的任何话对南宫沐的打击只会更深。
夜很冷,但没有雨。
二人坐在地上,仿佛这一夜永远没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