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怀璧被这番质询问得哑口无言。
若是别人这样问他,他可以大声笑看拉过令狐问君,直接坦言这才是自己心中的佳偶,但是他才刚利用完人家,眼前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倘若一言不合与金城倩翻了脸,对他们可是没有半点好处。
他正纠结时,只听令狐问君忽然含笑开口道,,“公主殿下是爽快之人,但四殿下却太扭捏了。
婚姻之事,一个姑娘都敢为自己做主了,殿下有什么不敢的?我既然是殿下的师父,这件事便为殿下做个主好了,今日只做口头应允,大事还要请圣皇和金城王裁定,倘若金城王那边早已有了属意的人选,公主殿下也不好违背父母之命,倘若两边都没有异议,我们可以各派使节商定此事细节,如何?”
金城倩听得此言心中大喜,笑看歪倒在令狐问君的怀里,“还是姐姐疼我,好,就依姐姐之言。”
圣怀璧则是微微皱眉,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谁要你在这时候摆出师尊的架子替我出头?”刚回船舱,圣怀璧就气得一把抓住令狐问君的手腕将她压在墙上。
“我做金城的驸马?你先问问父皇肯不肯答应!”
她一手按在他的唇上,“嘘--小心隔墙有耳。
”这里的船舱如此狭小,说话大声点外面都能听到。“我今天不答应她,她会立刻翻脸,你迟迟不回应,以为就拖延得过去吗?”
令狐问君望着他冷笑道,“在金城我就见她一个劲儿地往你身上瞟,还想留下你做男宠,现在知道你是圣皇四子,又刚刚施恩于你我,岂会放过这个打你主意的好机会?四殿下,你还真是英明,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来着?说是说不定她见到你这等绝世美男子会一见倾心,恨不得把整个金城都交付给你,如今可真遂了你的心愿了。”
“呸!谁希罕对她用美男计,”圣怀璧急道。
“我不答应她,是怕这事再也没有转圆的余地。结果现在你倒好,非要替我出这个头,以后怎么办?”
“你娶她就是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这样金城国就是你的囊中物,做个金城王也挺好,金城多金多美女,到时候你和圣皇遥相呼应,玉阳又有小谢奉你为尊,这江山大半是你的天下了。”
“那你呢?”他瞪着她。
“我?”她故意一顿,“我是圣朝的丞相,自然是在圣朝了。”
圣怀璧的脸色顿时变得清冷,“那我冒着危险潜入黑羽救你,为的是什么?我俩在玉阳对月盟誓时,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都忘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既然身系大业,自然不能为儿女情长所牵绊二殿下为我冒此大险,我感念在心,但是殿下若想今后一统四海,这种任性之举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否则我无颜见圣皇。”
她清清淡淡的几句话,说得圣怀璧的心都凉了,一怒之下,他拉开舱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令狐问君在舱房内坐了许久,不禁发出一声苦笑。
其实她又怎么愿意圣怀璧娶金城倩?但眼下她最担心的是圣朝的安危,黑羽定海所说的圣朝有变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不能尽快回到圣朝,一切谜题都无法揭开,而要尽快回到圣朝的唯一办法,就是借助金城国的船脱离黑羽可能的追击。
既然金城倩对圣怀璧动了心,她只能先顺水推舟承应下来,或许这样有些不道德,可在国家大业面前,她的儿女私情真的不值一提。
她并非不会因为失去圣怀璧而伤心,而是现在还不敢深想,况且……圣怀璧那个家伙向来心思诡诈,焉能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坐以待毙、任人摆布?她倒想看看,在战场之上运筹帷幄的他,在美人关前是否也能游刃有余的做到穿花而过,却又能片叶不沾身。
玉颂明果然派了船来接他们。
两人离开金城的船时,金城倩说,“我在金城等四殿下的好消息,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令狐问君站在船头笑着回道。“公主殿下放心,无论结果如何,圣朝与金城的情谊不变。两国相交数百年,若能修得秦晋之好那是最好,若是……有不便之处,也不会误了两国的百年大计。公主殿下以为如何呢?”
金城倩征了征后,笑答,“那是当然,一切自当以国家大事为优先。”
看着金城国的船远去,令狐问君感慨地说,“自古和亲多是牺牲公主,没有人问过公主们的心里是否愿意被人当作棋子,她此次竟然亲自开口以千金之躯求婚于你,这份勇气和魄力真的令人赞叹,倘若他日为后,必然也可母仪天下。”
她回首笑问,“殿下觉得呢?”
圣怀璧自昨日起就冷着一张脸不理她,此时换了船依旧板着面孔,在她问话时根本不理,转身便走了。
令狐问君知道他骨子里有看皇子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几分孩子才有的任性,她在金城倩面前自作主张替他答应下婚事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和自己生气是自然的,所以她索性由着他生气去,反正明日就能返回圣朝了,看他能气多久。
玉颂明为他们准备的这条船也不是很大,但是圣怀璧留在玉阳的那二十多名随从都一同上了这条船。
如今两人的衣食起居都有人照料,也各住一间舱房,关起门来倒也清静,令狐问君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孤独惯了,有时候十数日不和人说话也没什么,所以她在舱房内看看书,写写字,很耐得住寂寞。
然而舱房外却偶尔有侍女的声音会打扰到她的思绪--
“四殿下上了船怎么也不吃饭?送去的两顿饭都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了。”
“是不是船上食材太少,所以做的不合四殿下的口味?”
“不知道啊,我问了四殿下,四殿下也不回应我,他那脸色好难看,我就不敢说话了,只好退出来。”
令狐问君无奈的拉开舱门,走到对面的船舱门前,看了眼站在过道中正感到为难的两名侍女,将她们手中的食盘接过,说,“我送进去看看,你们先退下吧。”
拉开舱门,只见圣怀璧坐在船舱靠舷窗的一面,透过那方窄小的窗户正静静看着窗外的大海,见她进来也不作声,只冷冷瞥了一眼又将目光收回。
令狐问君笑道,“听说四殿下两顿饭没有吃了,微臣过来问候一声。四殿下是千岁之躯,更应万分保重,否则微臣没办法和圣皇交代。”
他依旧不回应。
她只好把食盘放到他眼前,柔声说,“若是饭菜不合胃口,可以让他们重做,只是咱们带来的食材有限,比不了皇宫御厨,殿下还请将就一下,等回到圣都,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还不是由殿下做主?”
可圣怀璧就像是根本没听见,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似的。
她端起饭碗,用筷子夹起一娩肉,递到他唇边,“殿下难道还要我喂你吃饭吗?”
他这才懒懒地转过头,却嫌恶地说道,“拿开,我看了恶心。”
令狐问君一愣,因为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心中忽然很难受,便将饭碗放下,轻叹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圣怀璧忽然从身后将她的胳膊抓住,低声说,“我不喜欢这船,晃得太厉害,我的头很晕。”
她回头看他皱着眉的样子,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皱着眉不高兴,原来是他身体不舒服。他很少坐船,就算坐也都是大船,无论在江河湖海之上行走,绝不像这种小船这样颠簸,难怪不习惯。
她在海上练兵数年,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怎样,可对他来说,这种颠簸摇晃却会让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她伸出双臂,将他的头抱在怀中,一双手在他的太阳穴处轻轻按揉着,一边说道,“坐船也是要有天赋的,有些人生来就不大晕船,黑羽人自小在海上讨生活,所以招来的兵卒都很能耐得住风浪。咱们圣朝人在平地走路,你又总是坐车马,这点小风小浪自然就受不了了。”
他不耐烦地反驳,“别说什么都夸到黑羽人身上去。”
令狐问君笑道,“我也不是夸他们,只是告诉你,以后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出来,否则别人怎么知道你心里不高兴是为什么?倒让一群人陪着你战战兢兢。”
“我说出来就舒服了?”圣怀璧冷笑了声,“我说出来谁真的在乎过?”
“这外面那么多奴才谁敢不在乎?”
“那你呢?”他瞪她一眼,“我心里不舒服时,你在乎过我吗?”
她的指尖在他脸颊上划过,无奈地苦笑,“我都已许给殿下了,圣皇要我辅佐您,您的喜怒哀乐微臣怎么敢不在乎?”
“可你总是惹我生气!你以为我真的就没脾气了,还是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了?”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问君,你把我许给谁时,要先想想你今天说的话,你是已经许给我了,所以你是我的人,我的人怎么能不听我的话、不在乎我的喜怒哀乐呢?”
“殿下还要我怎么在乎?殿下不思饮食,微臣这不是立刻赶来侍奉殿下了吗?”
她有时候面对他,真要拿出潜藏的母性才有耐心去哄他。她知道他是吃这一套的,尤其是她肯哄他的时候,他会立刻喜上眉梢。
但是她今天的这番柔声细语,并未让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听她这番话后,他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似笑非笑道,“侍奉?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侍奉?”
他本来躺在她的膝上,不知何时已经俏悄解了她的腰带,此时手掌探入她的腰间,且不容她呼喊反抗,便将她所有的呼吸都吞噬进自己的唇里。
他心中有气,再加上头晕,比起平日的温柔缠绵,今日只剩下急怒和霸道。
她急了,用力咬了他一下,将他的唇咬得出血,他才负痛暂时停了手。
“你怎么总是这样孩子脾气?”她红看脸斥责,因为怕外面的人听见,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然而这样子的她看在他眼里更是别有一番风韵,才不理她的拒绝,将唇瓣上渗出的血丝一舔,说了句,“你敢伤我,今日就拿身体赔我,”接着便一口咬在她的锁骨处。
她急得伸手去推,他却利落地扯过她的腰带,将她的双手捆在一起。
他笑嘻嘻地说,“师父,今日还是让徒弟好好侍奉侍奉你吧。”
令狐问君急得张大眼睛,见他双眼里都是烈火,知道他动了真格的,只好柔声恳求,“怀璧,咱们不是说好,等成了亲才做这事吗?”
他望着她哼笑,“你都把我许给金城公主了,咱俩还能成亲吗?既然我们可以对月盟誓,今日这大海之上,斗室之中,就算是我们的洞房了。问君,你若乖一点,我便不会让你太疼。”
说着他就细碎地吻着她的锁骨凹处。
她从未和人如此裸程相对,脸上羞噪得恨不得立刻跳到海里去。
他托起她的下额,笑吟吟地看着她红彤彤的脸,满眼都是魅惑人心的星光闪烁。
“你不用怕,我在雀灵苑调教了那么多手下,知道如何才能让人舒服。”
令狐问君若非双手被他绑住,真要捂住双耳了,但她此时只能让脸上的火焰烧得更旺,闭紧双眼不去看他。
圣怀璧压着她的身体,然后在她耳畔呢喊低语,“问君,你的今生许给谁了?”
她本来久已不晕船了,被他这样一番轻薄后,头也开始晕了,眼前都是雾蒙蒙的水气,他飘摇不定的声音响起时,她只得凭看本能的回答,“许给你了“。
“你若是敢变心,或是再随口将我让给别人,就要记得今日之痛--”
他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不再端庄矜持的一面,不想她只是皱着眉咬紧嘴唇忍着疼,将所有的痛楚都抑制在口中。
他心中疼惜,低头去吻她的唇,两人的唇瓣上都沾了血,分不清是谁的便融在了一起。
他轻咬着她的肩头,一字一字渗入她的耳膜--“问君,你是我的……”
小小的舱房盈满春色,虽然不过方寸天地,却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江山。
昨日那样的癫狂真不似平日里冷静的她。
对着镜子梳妆时的令狐问君脸还是滚烫的。
也不知被圣怀璧怎么欺负的,自己\/竟然会睡倒在他怀里,到第二日侍女来敲门询问是否需要送早饭时她才惊醒,却尴尬地看着自己衣衫不整地被他抱在怀中的样子,不敢应声。
真不知他们那样不知羞耻的一夜是否已经被下人们都听到了,原本还想将两人的关系隐瞒下去的,倘若被这些人知道,那这秘密还能藏得住多久?
俏悄回到自己的舱房,庆幸那家伙还不算太粗鲁,衣服没有被撕扯坏,还可以将就看穿,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到处是皱折痕迹,她心中有鬼,更觉得穿着这样的衣服便是自曝奸情了,于是看着衣服犯难,只好先将头发梳起来。
身后舱门一响,她慌了手脚,不知道是先拉扯衣服还是先梳头,但是紧接着就被人从后面抱住,肩膀上沉沉地压了一个人的下巴。
“以后早上为妻子梳妆这件事,还是为夫我来做吧。”
小小的铜镜里倒映出两个人的脸,她咬着唇说,“快出去,你竟敢这副样子到我这里来,让人家看了像什么样子?”
圣怀璧的头发也是散落在肩后的,他的头发原来是如此长,铜镜中的那两个模糊人影看着更像是一对妖艳的双生花,分不出雄雌。
“你还当昨晚上你\/睡在我那边的事情别人\/会不知道吗?”他一开口就说破她最怕的事,气得她回手就是一掌打在他的肩上--
“你还好意思说!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男女之事乃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有什么不能做人的,我都说了要娶你,夫妻之间这种事更\/是寻常。”他贪恋地从后面吻看她的脖颈,忍不住又将她的衣服往下扯,露出她雪白的肩膀,上面除了吻痕之外,还有他昨晚的点点齿痕。
“看来我昨晚对你还真是\/不够温柔。”他看着那齿痕笑道,“其实这不是我的真性情。问君,我本来是最温柔的,你要是昨晚乖一些,不要让我那么费事,我也不会这样为难你。”
他的嗓音似是浸了冰酒的玉杯撞击在琉璃之上,可以听得心醉,却又听得脸红。令狐问君恨恨道。“好!让你得手了,你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四殿下的手段微臣领教过了,微臣怕了殿下了,日后对殿下再不敢件逆,殿下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真就变得这么乖了?倒不像是我认识的问君了。”他笑看拥紧她,她的手更使劲儿的瓣看他不安分的手指,他便假作呼痛说道。“哎哟,我的手指都快让你瓣断了,你放心,昨天让你又是伤又是累,我再怎样难耐,也不会在今天再拿你怎样,等回了圣朝,我再补给你一个比昨晚温柔缠绵的良宵了,乖,眼下我是来找你说正经事的。”
“你还有正经事说?”她被他越来越轻桃的言语气得七窍生烟,坐都坐不住了。
他抱着她不让她乱动,“当然有正经事了。你不是听黑羽定海说圣朝朝中有变吗?所以我想了,咱们回京的时候,你先不要急着回丞相府,我也不要回雀灵苑,咱们先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朝内的动向,若是有变,也好另想对策。”
她这才信了他的确是在说正经事,也正色回应,“不回丞相府和雀灵苑,那要去哪里?兵部?”
“若真的朝内有变,兵部岂能躲得过?那里不论在谁的手里都是扎眼的地方,咱们换个环境,这个地方旁人不会注意,还能探知朝内的一举一动。”
她望着铜镜中又露出狡黯笑容的他,问道。“你说的是哪里?”
“二哥的翰林院。”
今日的圣都,天色有些阴沉,但是大有小巷的熙来攘往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圣怀璧和令狐问君从圣都东边的一个小镇港口上岸,一路上留意四方动静,也不见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