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也想到当年左相为救自己以身犯险的事,神色缓和了一点。
赵陵洲当即指着左相喊道:“沈庸,你是在挟恩图报么!!父皇乃大昭天子,为你所救,乃是你的荣幸。这些父皇许你左相之位还不够么!”
好家伙,天子那脸又黑了。就跟那变脸术一般变来变去。
在场的官员突然就意识到了,隽王殿下这嘴哟,毒得咧。两三句就又把左相给打了回去。
赵陵洲:“父皇,儿臣请求依法判决沈明忠。左相沈庸纵子行凶,治家不严,当革职查办。”
天子却看向一同会审却存在感极低的:“三法司觉得如何。”
三法司众官员品了一下天子的态度说道:“沈明忠罪行人证物证皆在,确实无辩。看左相素来清正,想必对儿子所为毫不知情。应从轻处理。”
天子闭目沉思起来。
这场审判无论赵陵洲他们如何说得天花乱坠,上座那个人的决定才是最有效的。
没错,即使沈明忠杀了这么多人,罪行多到足以整个家族都会连坐进去,但是上位者说不能杀,那沈明忠就死不了。
律法只管下,不管上。
而赵陵洲自己也知道,沈明忠死不了。
漫长的等待过后,天子开口:“沈明忠罪行累累,不死难平民怨。先暂时收押,三日后依法处决。至于左相,教子无方,则令在家闭门思过。”
下座的沈庸听到天子的回答,立即松了一口。还有三日,那就代表还有三日的运转时间。
沈明忠可没他爹那个精明的脑子,一听自己三日之后就要被处死,立即朝着太子的方向大喊:“太子殿下,你要救我呀,你如果不救我,我就把你借我家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庸一巴掌给扇闭嘴了:“混账,你做下这种事情,还有脸求救。”
天子却实已经捕捉到了沈明忠话里的重点,目光凌厉的望向太子:“太子,你用江家的船队做什么?”
太子心里虽慌,但也不至于表露出来:“父皇的寿辰快到了,儿臣从寻了件宝贝,借着江家船队给运了回来。原本想在寿辰当日给父皇惊喜的,却没想到提前被揭露出来了。”
皇后也在一旁帮腔道:“太子是个有孝心的。”
天子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当帝后和三法司踏出安镇司的大门之时,就看到门外站了一大堆的人。有受害人的你家属,但更多的想要知道此案结果的女子。
她们没有吵闹,没有哭冤,就这么静静的在门外等着。她们渴望一个公正的结果。一个女子之命不同草芥的结果。
帝后说不出话,三法司众官员也低下了头。
直到赵陵洲在他们后面说了一句:“所以诸位大人知道,本王为什么一定要判沈明忠死刑了吧。”
天子回身,深深的看着赵陵洲。
赵陵洲却不躲不闪道:“因为女子之命并非草芥也不贱。”
帝后和众官员似乎顶不住这种压力,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文檀出来宣布,沈明忠三日之后要被处决的消息之后,几乎人人都激动起来。
与众人欢天喜地的态度相比,赵陵洲面色就没这么明朗了么?
赵崇山站在他身侧的:“沈明忠死不了。”
赵陵洲点点头:“我知道,若是父皇想要处死他,就会下令立即处决了。不会往后挪了三日。”
赵崇山:“荣王母家势大,陛下不会轻易动左相的。这些年,这些年全靠左相压制,太子一脉和荣王一脉才勉强算是平衡。
左相是太子的支撑,若是左相没了,太子一脉算是废了。平衡一破,荣王一脉就挡不住了,外戚最忌一家独大。陛下最不想看到外戚专权的局面。”
“感谢隽王殿下替被害的女子讨了一个公道。”安镇司外的百姓整齐的跪下叩谢赵陵洲。
赵陵洲后退了一步,一只大手却撑在了他的后背。
然后他听到了那只大手主人对他说:“这是你应得的。”无需羞愧。
“殿下——”
获救的姑娘们从安镇司里走出来一齐跪下,满是对赵陵洲的虔诚:“沈明忠那个畜生得以处决,全都要仰仗殿下为民女们到处奔波。
民女们从未见过像殿下这般清正廉洁不求回报一心为民伸冤之人。像殿下这样的人就应该被人供起来,潜心参拜,民女们已然决定为殿下长生牌······”
赵陵洲见他们越说越夸张,制止道:“等等,本王还活着呢。你们就要给本王立牌匾烧纸钱。真要想感谢,之后就好好的活着吧。”
姑娘们对视了一眼,朝着赵陵洲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说道:“殿下,民女······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奴婢了。
奴婢们有一事相求。我等签卖身契与殿下时,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着殿下的。姐妹们遭遇了这等事,家也回不了,更别提嫁人了······”
赵崇山听着姑娘们话里的意思,冷不丁出声道:“他没想赶你们走。”
姑娘们一下愣住了。
赵陵洲也笑道:“卖身契之后也会还给你们。”
姑娘们争先恐后的说起来:“殿下,卖身契不用还。”
“卖身契是奴婢们心甘情愿的签的。”
赵陵洲脸色却一下严肃起来:“你们知道卖身契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么?”
姑娘们沉默了。
赵陵洲无奈道:“本王不希望你们把卖身契看得如此之轻,我希望你们活着,是作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活着,而不是作为别人想丢就丢的物件。”
为了不让姑娘们脸色太过沉重,赵陵洲将语气放轻了一些:“之后,本王有意在安镇司招女使。”
话点到为止,但是姑娘们都懂了赵陵洲意思。
若是能成为女使,就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安镇司了。
原本羞愧不已的姑娘们瞬间烧得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