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闽一看见几位粮商就明知故问起来:“几位员外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本官了?”
几位粮商赔着笑脸说:“罗大人,之前不是说好由我们供粮么,怎么一下全都撤单了。”
罗闽不吭声,但是那极臭的脸色已经十分能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了。
粮商们赶紧说:“我们几个可是因为大人们说想要粮,才忙着把其他库里的粮调过来,如今粮都已经入库了,这说不要就不要,那积压的粮……”
罗闽冷笑:“一勺粮一两银,我可买不起。你们的粮难不成是用金子种出来的。”
粮商们都有些悻悻的说:“大人此言差矣,不如这样,大人在我们这边买粮,我们按原价出如何。”
罗闽冷笑道:“免了。我已经筹到两千斤了。各位没事,就抱着你们一勺粮一两银的粮价洗洗睡吧。”
说完,罗闽起身要走,却被粮商们拦住了:“诶诶诶,罗大人,别急着走呀。”
粮商们卑微的说:“罗大人,就看在我们以前孝敬您的份上,您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之前是我们不懂事。”
他们朝着罗闽的方向推过去一个盒子。盒子打开一条缝,里面金光闪闪的
罗闽咳嗽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然后那箱子拉到自己跟前:“看来你们如此诚心诚意地份上,本官就大度的不跟你们计较了。”
众粮商见有戏,就连忙吹捧起罗闽宰相肚里能撑船,吹捧之中还见缝插针的问几句关于布政司压粮价一事。
罗闽将早就想好的说词拿了出来:“本官就给你们透个底吧。恰逢地动,你们却恶意调高粮价。你们的行为,布政司那边十分生气。
你们要是适当的涨点,布政司那边还不会说什么,但你看你们涨的价,有多少老百姓能买的起?
你们这是要逼老百姓在布政司门前一头撞死呀。”
说着罗闽拍了拍箱子:“看在你们的诚意上,我在跟你们说点别人不知道的。
布政司那边打算出强制调节粮价的文书,你们积压的那些粮估计是要以历史新低卖出去了。至于价格多低嘛,这我就不知道了。”
粮商们纷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要完”两大字。
都怪那南洲佬,现在他们卖不出去粮,政策眼看就要变了,这不是让他们看着钱在眼前溜走嘛。
他们立马说:“不知大人可否为我们引荐布政司的大人。”
罗闽咽了咽口水:“这个吧,有些为难……”
话落又是一个小盒子推了上来:“我们不会让大人为难的。无论事成与否,这两箱‘小鱼’都归大人。”
罗闽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外人在,于是把两小箱子扒拉进了怀里,眼睛笑道只剩下一条缝了:“这也太见外了。行吧,我就给你们引荐引荐。”
粮商们付了两箱金子,最后还要千恩万谢的把罗闽给送走。
抱着两箱‘小金鱼’的罗闽,来到赵陵洲的房门前。他抚摸怀里的小箱子,那叫一个肉痛。真的很想偷摸摸的藏两根。
这可是两箱金子呀,金子。但转念一想吕楠春的下场,又忍住了那罪恶的手。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他脸上重新堆好笑容,推门而入:“殿下~~”
赵陵洲从案桌上抬头:“哟,这是做好把钱交上来的准备了?”
罗闽瞧着赵陵洲那一双什么都能看穿的眼神,寒毛直立。
隽王殿下洞察人心之术果然恐怖如斯,多亏自己没下手,不然现在肯定被发现了。
“瞧殿下说得,这种赃款还得着做准备么。下官都不屑碰。”罗闽把两箱小金鱼推到赵陵洲面前:“下官收受贿赂都是为殿下呀,殿下可不能冤枉我。”
赵陵洲用毛笔挑开箱口:“那几个粮商够舍得的呀,居然给得金子。”
罗闽:“那下官马上为殿下定酒楼。”
罗闽出去之后,赵崇山从暗处走出来:“这罗闽胆子不大,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混得知趣,怪不得稳坐平州知州这么多年。”
赵陵洲:“真小人罢了。不过倒是比吕楠春他们这些伪君子好拿捏一些。吴嵩现在应该在疯狂联系马有道吧。”
赵崇山:“信件已经快马加鞭帮他送到马有道手里了。”
说着他语气带了些肃意:“刚刚收到消息,朝堂赈灾队伍已经出发,来得是荣王。随行的是宁北侯。”
赵陵洲把刚刚在纸上写的东西递给赵崇山:“我知荣王会来,但是没想到宁北侯会随行。”
看来选定此人,胡道沅没少在上京城给他运作呀。他此前担心赈灾银会如上一世一样被贪墨,所以早早借着赵崇山渠道传信回了上京,让胡道沅早做准备。
宁北侯玉雁陇,玉妃的父亲。坚定的保皇党。
如果说朝中有人会坚定不移站在皇帝这边,那么不用想,宁北候一定是其中之一。也算是他一个老熟人了。
他上辈子笼络过宁北侯,但即使他是玉妃的养子,宁北侯也从没说过要站在他这边。他费尽心机,也只得让玉雁陇不插手皇城纷争。
他被一箭穿心之时,一直以为是玉雁陇为了给八皇子铺路而背信承诺。可自从见到了云妤之后,他这个想法就产生了动摇。
玉雁陇此人刚正不阿,赈灾银在他的护送之下,应该是不用担心有人动手脚。从护送方面来说,确实是最佳人选。
但赵陵洲之所以说没想到会是玉雁陇来,是因为玉雁陇掌管京郊羽林军。
没了玉雁陇,老皇帝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这会却主动放玉雁陇出来,也是让他们没有想到。
赵崇山:“应该是左相插了手,能让皇帝把玉雁陇放出来,一定是朝中极有分量之人提议的。”
赵陵洲:“罢了,眼下我们管不到朝中之事。你看看我刚给你纸上所写的,这才是目前我们急需解决的问题。”
“火药的由来?”
“许多万为何的消失?”
“马有道和许多万杀的那些人是谁?”
赵陵洲在赵崇山看的时候,也把罗闽的话说与了他听:“我总感觉查清楚这三个问题,苏吴藏着掖着都没秘密就会暴露得一干二净。
你还记得之前,安怀说把那些矿石运送到靖江的人中,有苏吴的人么?”
赵崇山联想到自己发现的火药,脑子里有了猜想:“你是怀疑,乐州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矿厂。那些矿石都是从乐州出去的。”
赵陵洲点头:“罗闽跟我说,许多万喝醉时跟他透露过,乐州就是一个金山银山。”
赵崇山:“可光凭一个乐州,怎么可能生产得出这么多种矿石。”
一般来说,矿产不会交错横生。
赵陵洲:“所以这也是我不能确定的地方。但往往,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