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睁开眼,她便愣了一愣。自己明明是坐在凳子上睡着的,怎么这会是躺在床上的呢?
她吓得够呛,悄悄转过身看向里侧的人。
还好,没醒。
她赶紧蹑手蹑脚地起床来洗漱。洗漱完后,她望了一眼还在一动不动的人,便进了旁边的小厨房内。虽然这木屋并不大,但竟然还是有厨房的。里头有的东西都是寻常能做菜的东西。
其实她也在纳闷,按照当下情况来看,这里是没人的。但是这屋子里存在的东西却又太过蹊跷,好像是有人专门备好的一样的。
可是也不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懒得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东西总会是会来的。
想通了之后,她看了看食材,便熬了一锅清淡的粥。
准确来说,她都不确定这是不是粥。
盛了两碗,她端着来到内屋,刚一进去,便见到刚才本是躺得归归整整的人正靠在床边,直直地盯着她,骇得她险些打翻了好不容易弄好的粥。
“醒了?”
“嗯。”
她背对着他,将她的一碗放在桌上,便端到另一碗走到他的床前。
“这是我熬的粥,可能……可能……你就将就着吃些吧!”
她实在难以启齿。谁叫她就不会做饭呢?从小她就不喜欢做饭,甚至有些讨厌,所以到现在还是没能将这一门生计学好,着实惭愧,惭愧。
“你确定这是粥?”
公孙青寒紧紧地瞥着她。这碗里的气味闻起来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了,他哭笑不得。
白霖霜觉得自己的脸被他放在地上摩擦摩擦。她忽然气道:
“不吃算了,我拿去倒了。”
“别。我吃,怎么会不吃呢?”
公孙青寒忙拉住她,生怕她一个冲动便将这好不容易弄好的东西洒了。刚才他可是一直听到厨房里不停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本来是想去帮忙的,但看了看自己换了的……他止住了想法。
此时他衣冠楚楚地坐在床上,白霖霜将碗递给了他。可他却示意白霖霜看看他的伤。她扫了一眼,懒得讲理。谁叫她觉得自己理亏呢?
一边喂他,白霖霜打量了一眼他的耳下。一颗毫不起眼的朱砂痣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等他吃完后,白霖霜才走过去吃她那一碗。可是,当第一勺进入嘴中之时,她再也忍不住,风一般地跑出去找了个地方吐掉。
这是什么东西,真不是人吃的。他怎么会这样若无其事地吃完一碗呢?
分明是一碗食不知味煮焦了的食材啊。分明记得她以前看那些美食节目,见人家就是这么做的,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可她做的为什么就是不能吃了呢?
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相差甚大的。等她吐完,眸光不小心转动,忽然就被眼前景致迷了眼。
昨晚她猜得竟然没有错,这里确实种着十里桃林。此时,桃花开得正盛,芳香透过微风扑进鼻中,刺激着整个大脑的神经,连诸日所积的疲惫都被驱散了些。
她总算是明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意境了。
她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四周的桃花忽然间纷纷扬扬落下,在她周围贴着她翩翩起舞。
桃花得气美人中。美景如画,美人如画。如有一外人自在观看,定是又要被震撼一番了。
白霖霜傻傻轻笑出声。这桃花着实神奇,竟然会自动将她包裹起来,徐徐在她周围打着转,实在是怪极了。
不远处摆出的一道秋千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再次微笑出声。
这地儿真是匪夷所思。她顾自坐上秋千,一边转着眼珠子将这处格局都看了遍。
除却这处秋千外,离这里几米远的地方还坐落着一座凉亭。亭中摆放着上好精石打造的桌子和石凳。
通过木梁,她还看到一架精美绝伦的古琴安静地躺在桌上。观那琴弦,她虽不是内行人,但一看,便知那也非俗物。
一般的琴弦都是暗淡无光泽,而这个却不同。除却外表看去坚不可摧外,她也感觉到这弦上晶泽闪动,隐隐约约却又不可忽视。
透过凉亭,她望向他们昨晚睡的屋子。精雕细琢的桃花轮廓深浅不一的刻在木屋的各处,屋顶也雕镂着活泼生动的一只鹦鹉。若不是因为没有上色,她还以为那便是一活物。
再观几十米处外,不出意外那湖便是昨夜他们遇难那里。湖中水清清,往另一处交汇而去,渐渐变小。
而这水的源头便是那哗哗流出的山口,追其根源,这里的水就是从山底下渗出的。
身后的秋千不断在脚蹬的作用下缓缓向前晃去,白霖霜兴致大起,加速蹬着地面,使秋千快速升起来。
秋千缓缓落入地面,白霖霜欲再蹬,秋千却被什么东西挡住,没有往前而去。
一酥雅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我来帮你!”
白霖霜觉得脑子一空。耳朵酥酥麻麻,她有些心神不宁。
“胡闹!你伤还没好呢,怎么就自己出来了?”
她恼怒地嗔道。
“不然,我还等你进去?莫不是你被这景色乱了心,把我都给忘了?”
公孙青寒靠在她肩膀上,轻轻道。男子并未用多大力道,她却觉得有千斤分量。
不适应地站起身往另一旁撤去,她气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试试这秋千结不结实。再说这屋子看着是像有主的,我不出来瞧瞧,万一主人回来了呢?我也好在主人进去之前说清楚,免得被人家告官,说我们私闯别人住地,想要行不轨之事。”
公孙青寒轻笑一声,便言:
“告官?我不便是官?他若是来告我,我便告回去。”
男子的笑声在这一片空旷中尤为清晰,深深刺进白霖霜的耳里。
“你……你这是以权谋私。”
白霖霜被他嘴角的笑意闪了一下眼,嘴上却回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笑了。她不明白,天下人口口声声声称“墨衣惊世,鬼面惊智”的男子,人人畏惧他三尺之距的男子,在她看来却是另一番模样。
“我谋私也不是谋我一个人的私。”
公孙青寒绕过秋千。她以为他要走过来,忙退后一步,却只看到那人往亭中而去。
白霖霜悄悄咬了咬牙。
“算了,你还是自己坐吧!若是我这一动,伤口裂开了,你还得担心我,重新为我劳累一番。想想,我觉得我还是谨慎些为好。”
看着他一步一步往亭中而去,身上却只披着一件墨色的外衫。步履间不见丝毫虚弱受伤之态,悠闲怡得,摇曳生风,她在心中腹诽道:
“我担心你,当真是活见鬼!”心里吐槽之余,她也坐回了秋千上。公孙青寒也在她上秋千的空隙,坐在了石凳之上。
双手慢慢抚上琴弦,熟悉的触感应接而来。他看着将脸瞥向另一边的女子,笑而不语,反而缓缓勾起琴弦,落下一串音符。
“铮铮铮……”
亲切却又似乎从远方飘来的琴音一声声倒入耳膜,再通过四肢百骸,传遍每一处神经,白霖霜握紧了手中的秋千声,默默听起了乐音。
呵,原来是《白头吟》。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会这个。不过,也不奇怪。记得她第一次在遗梦轩表演之时,他可是在场的。可是,脑中忽然浮现他们见面的场景。
嗯,确实不太想记起。
他没有开口唱词,只是将其中旋律稳稳当当毫无瑕疵地弹奏出来,却已经足够让白霖霜为之一惊了。明明只听过一次,却能将其奏出分毫不差,融会贯通到这一步,天下怕是再难找出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