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到底是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对于这个祖母，司空雪是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所以她打心底里就非常不想和对方打交道，今日能来，完全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而她本人是非常不想和柳府有任何纠缠的。
“祖母，有事吗？”
心头一叹，却是无奈，叫都被叫了，现在径直离去肯定是不合适的，没办法，她只能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眼前这位七十岁的老妇人。
“怎么，祖母就这么不招你待见？连与我这个老太婆说两句话的兴致都没有？”
白发苍苍的模样，看似瘦弱无力，唯独这一双眼睛却是有几分精湛的凌厉，不似寻常耋耄老人那般浑浊，此刻似笑非笑的看着司空雪，纵然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有几分说不清楚的压迫感。
“祖母说笑了，雪儿岂敢。”
司空雪嘴角微微抽搐几分，却是强颜欢笑的回应道，“只是昨夜确实不曾安歇好，此刻甚是疲乏，想要早些回去休息而已。”
她与柳府的人关系不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心知肚明，祖母又何必明着有此一问？这不是明摆着让她难堪吗？
“哦？是吗？”
柳老夫人轻轻一笑，却也不多追问什么，将手边的木杖轻轻靠在一边，然后缓缓端起旁边的一碗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端在手上，抬眼看了一会儿站在那里的司空雪，嘴角又是一笑，随即将那一碗茶重新放回原处，这才说道。
“既是身体不适，确实该早些休息才是，建昌，你吩咐下去，让下人们给小雪打扫出来一间屋子，让小雪好好休息休息。”
“这……是。”
柳建昌也是一愣，但也只是一刹那，下一刻便点了头，然后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
司空雪出声制止，皱了皱眉头，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老妇人，张嘴，却又迟疑了一下，轻轻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然后说道。
“祖母，您这是何意？”
让她留下？留在柳府中歇息？开什么玩笑？莫说在这里睡觉住下，就算是在这里吃个饭，喝杯茶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先前那顿饭，她只草草吃了两口就不再动了，不是吃饱，而是没什么心情，她一心的想着要离开这里，又怎么可能在这里久居？
“什么何意？怎么，你很讨厌柳府？还是说，你很讨厌我这个老太婆子？”
柳老夫人反问，“此处是柳府，你娘是我的女儿，这里是她的家，自然也算是你的家，怎么，老婆子我让你在自家住下，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觉得你与柳府并无任何瓜葛？包括你娘，你也觉得和柳家没有任何关系吗？”
“雪儿不敢。”
司空雪忍着怒火，她自然不会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下去，她自己也就罢了，哪怕与柳府断了关系也无所谓，可她母亲不行，柳府怎么说也是养了母亲这么多年，母亲也一直把自己当做是柳府的一份子，母亲自己都没有说自己不属于柳府，她又怎么敢替母亲做决定？
“只是雪儿睡觉有点儿毛病，有些认床，贸然换了地方，怕是会睡不惯，祖母明鉴，雪儿才刚到宣城，故地重游颇有些不太适应，待日后雪儿调整好了状态，届时必定再来与祖母一聚。”
她是晚辈，总归要放低姿态，不能硬着来，要学会顺从三分。
“这个……无妨。”
柳老夫人轻声一笑，摆了摆手，“那房间里的一切从未有人动过，只是会时常派人清理打扫，你那边的宅子不过才购置两三年光景，你却在这里住过那么多年，小雪，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睡不惯这里的这张床。”
我……
司空雪欲言又止，柳老夫人说的没错，那洛心院那边的宅子才买下来不过两三年时间而已，是她告诉父亲说不想待在柳府之后，司空云烈才为她购置的，而在那之前，有好多年她都是一直住在柳府。因为小时候母亲去世的早，司空云烈身为将军，自然不会在家养儿育女，那时候司空雪没什么人照顾，自然只能放在柳府这边。小时候虽然不觉得柳府的“亲戚”对她很好，但也不怎么苛责于她，那个时候她一直把柳府当成自己的家的，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情……或许直到现在她也一直还在柳府也说不定。
“怎么，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见司空雪沉默不语，老夫人双眼微微一眯，眼神中的凌厉更甚三分，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锋芒。
“是。”
司空雪深吸了一口气，暗自握紧拳头，尽管来这里之前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控制好脾气，但看到柳老夫人如此步步紧逼，她心中的那几分怒火也逐渐涌上心头。
“以前，我拿这里当成是我的家，可自从两年前那件事情过后，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请恕雪儿直言，在这里，我怕是难以安心入睡。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晚……”
啪——！
司空雪话还没有说完，坐在那里的柳老夫人便是突然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用力之大，连桌子上的半杯茶水都溅洒出来了一多半。而后柳老夫人也是脸色阴沉，冷声冷气的说道。
“放肆，司空雪，有两年没见，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柳老夫人阴沉着脸低声呵斥，身躯轻颤，足见她此刻的情绪有多激动，不等司空雪把话说完，她就将其打断，然后直接把司空雪逼到了悬崖之边。
“要么，在此住下，要么，从此以后脱离柳家，你若是想让你的母亲背上不孝的骂名，柳府的大门，你尽管出去就是！”
“这……娘，她……”
“老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祖母，这……”
柳老夫人大发雷霆，先不说司空雪反应如何，单是那些柳府本家的人就乱了一大片，纷纷变了脸色，转头准备劝说几句，但柳老夫人却是根本不听，直接一挥手，道。
“行了，都不用多说了，此事老身已经决定，你们不必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