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编织预言（1）
在列维的印象里，她的样子简直比索菲·阿佳妮还要幼小，至少菲菲的身材高挑，而何娜丝则是一个小巧的女孩，看上去绝对不到16岁。
她能当老师？
“她是一个女骑士，一个军人。”宿管员幸灾乐祸地说，“如果帝国境内没有战事也就罢了，可现在北境打做一团，你们在她的班级，恐怕少不得要上战场跟异族真刀真枪过几招。”
“哦对了，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她可不是什么花季少女。她和我一样，在用特殊的法术欺骗着你的眼睛。”
列维知道，他心里对何娜丝的评价，已经被宿管员洞察到了。
然而，跟女人不同，他比较关心一些现实一些的事情，比如：“我会上战场？”
列维有些担忧地发问。
他可不想被送到战场上，长官揪他出来命令：“列维中士，你带着五个人，去把112高地打下来！”
此时的112高地上，站着百十个持枪架炮的精锐部队，高地唯一的通道上铺满了焦油陷阱、铁丝网、玻璃碴。
当他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督战队立刻就把枪管子塞到他嘴里威胁：“快去！执行命令！延误军情立刻枪毙你！”
列维只能在心里骂一声娘，带着五个垂头丧气的部下冲锋，冲到一半就被野战炮炸到天上丢了性命。
命如果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意外得到的荣誉、房产、存款都没了，远在莫雷萨德的暗恋对象，多年以后幸福地嫁了别人，被人问起“还记得列维吗？”这种问题时，只会稍显迟疑然后说：“他？一个偶然认识的冒险家而已。”
宿管员被列维的想法逗笑了，她说：“你当然要上战场，学院创立的初衷就是为皇室和帝国输送特殊战争人才，你们必须成为战场上的尖刀。尖刀是向着敌人的，当然要出现在战场上了。难道让你们缩在帝都的城墙内去威慑敌军吗？”
列维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不过，战场上的伤亡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一般部队在阵亡率超过15%的时候，就会溃败。到那时候，加上一些逃难死的，总体伤亡率不会超过20%，所以，希望你不要成为那倒霉的五分之一。”
宿管员安慰他，虽然安慰的方式不是那么的有效。
“我明白，我明白。”列维说。
虽然在战争中，我不一定会死，但一定有人要死。
这才是悲哀的根源所在。
但很多事情，如果不打个你死我活出来，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就像现在人族和兽人族的边境问题一样。
“好啦好啦，我们俩已经闲聊够久了，我对你的印象足够深刻了。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去六楼，和院长先生见面，跟他谈一谈。依照入学惯例，每一个学生都要和院长聊一聊。”
“院长先生？”列维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他总觉得院长办公室是犯错而且得是犯了大错才要去的地方，“我现在就要去？”
“当然，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你肯定会喜欢上他的。”宿管员笑吟吟地说。
列维忽然想起，自己也对杰森说过类似的话。
“索萨，他人很好，简直像人间天使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列维简直把自己半辈子的功德都搭进去了。
现在自己的报应来了。
“请问，我该怎么找到他？我对这里的道路不是很熟悉。”
“从这条长廊出去，有升降机，可以直接到6楼。6楼有很多房间，院长办公室在靠外侧的位置，很好找，有个显眼的招牌。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大喊‘院长先生’，他会出来见你的。”
宿管员耐心地为他指路。
“好吧，听上去有些可怕，不过既然是学院的要求，那我还是照做吧。”列维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
“再见咯。”宿管员嗲声嗲气地说。
“再见。”列维手里抓着通行证卡片，赶紧溜出了房间。
由于宿管员指了一条明路，凭借列维的感知力，他很快就找到了升降机的位置。
他站进去以后，自己拉动绞盘上的把手，选到了6楼。
过了片刻，齿轮和金属链条传动的声音响起，升降机缓缓地上升。列维手里提着的煤油灯，仅仅能照亮身前一小片范围，只有升降机里的小范围内是可见的。
好不容易才到六楼，他甚至觉得自己步行爬楼梯的速度，都要远远快过这个老旧升降机。
出了升降机的小铁笼子，六楼没有拉窗帘，有一些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光线还算不错。
列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您好，院长先生！你在吗？院长先生？”
有弱弱的回声传来，但是院长先生没有出现。
列维只好举着煤油灯往前走，好在，在灯光昏暗的门廊下，他很快就看到了院长办公室的招牌，上面写着院长的头衔，魔能机械专业的学位证书，还有他名字的缩写。
他走过去敲敲门，喊道：“院长先生，您在里面吗？”
“我在，请进。”
“好的，院长先生。”
列维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灯光要明亮得多。
院长先生就坐在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后面，他皮肤颜色灰暗，但是眼睛十分明亮。
他的坐姿十分端正，表情严肃而专注，对于列维的来访他没有表现出欢迎或是好奇，只是注视着他。
这让列维有些不自在。
宿管员语调冷清但实际上没什么架子，而院长先生则充满威严，看上去不是能随意闲聊的人，甚至跟他独处在一个办公室的时候，思维也会不由自主地凝固住。
“你好，新同学，你看上去有些紧张。”
“确实有一些，院长先生。”
“抱歉，现在学院的环境不是很好，可能让你有些困扰。不过，在春季开学之前我们会进行修缮。到那时候，照明条件，教室器具，还有升降机、宿舍什么的，都翻新改善。”
院长先生说，他不像是和列维对话，而是盘算着后续的工作。
“如果你在这种环境里感觉到紧张、焦虑，我不会怪你，但我希望进行一次贴近于你内心真实状态的交谈，所以我想搭建一个虚拟的场景，让你置身其中。”
列维问道：“你要编织一个梦境？”
院长摆摆手，他在自己宽大的办公桌上铺开一张大陆地图，上面画着颜色各异纵横交错的肩头，在箭头的旁边，标注着箭头所代表的军队势力。
他说：“不是梦境，更像是对未来事实的推演。这是一种基于现状进行的预言术。我想让你成为我预言中的一个变数，然后再看这个世界会如何发展。”
列维问道：“让我成为你预言中的一个变数？您的意思，是在原有事物发展的基础上，加上我的参与，再看未来会不会产生什么变数？”
院长点头说：“你本身就是未来的一环，只是所处位置不同，现在我想做的，是在对未来的推演中，把你放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比如，让你可以在战争当中做出战略级别的决策，或是在关键战役中发挥你的能力……那么世界线也许会朝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改变。”
列维终于明白了，他来了兴趣，说：“我懂了，需要我怎么配合？”
院长先生说：“你只需要想好再行动，在编织预言的过程中，时间可以暂停。哦，你坐吧，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下，让自己舒服一些。”
列维看到自己右手边摆着两个单人沙发，他随便选了一个坐下。
见列维已经放松了下来，院长先生说：“那么，我们开始吧。”
一阵柔和的能量传来，笼罩了列维。
他眼前的老式办公室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简陋的战壕，大概一米多深。
对面的一排士兵们面如土色，坐在地上，枪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不像是杀人的武器，反而更像是面容无力的木棒。
“这是敌人最后一轮进攻了，一定要守住阵地！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士官怒吼着。
“对方有蒸汽坦克，有野战炮，有战地法师，我们只有步枪、手抛炸药，我们不可能守得住！”有一个士兵低声说，他看上去十分绝望，“我们只是被留在原地断后的炮灰罢了！”
“帝国会记住我们的英勇！”士官毅然决然地说。
“记住我们？我他妈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出来，我就听从命令。请问您，长官，我叫什么名字？”士兵眼神悲怆，他带着一种必死的决心说。
“督战队！”士官看向列维。
这时候，列维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且他是督战队。
他得枪毙不听从命令的士兵。
“说出我的名字！我就服从命令！”士兵眼里满是血丝，他吼道，“你都不认得我，你指望这个腐朽的国家记得我？我呸！”
随后，士兵看向列维说：“或者，我们把他杀了！”
他举起枪对准士官，他的举动立刻让其他几个士兵也行动了起来，他们似乎也有哗变的念头。
“打死他，然后我们投降或者往东方城镇逃走，至少比在阵地被打死强！”有士兵说。
“去东方？我们会被当逃兵抓住！”
“不会，前线早溃败了，大批大批的逃兵等待接收整编，我们就说是从前线跟着大部队撤回去的。”有人说，看来他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督战队，跟我们一起！打死士官，然后逃走！”
“督战队，肃清哗变士兵！”
现在，摆在列维面前的是两个选择，打死士官参与哗变，或是执行军法。
列维皱着眉头，他选择暂停下来让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