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德捏着鼻子,走到院子正中那口黑『色』的棺材旁边,看着棺材里的尸体。
这一瞄,让我的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死者脸上的皮肉,全是一道一道的口子,就像被很长的指甲硬生生给抓烂的,流着黄『色』的脓水,头顶没有一根头发,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而且,最渗人的,是死者的肚皮,鼓鼓囊囊的,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一般!
刘德皱着眉,叫来了那户人家的主人,问:“这是你二弟吧?那个平时游手好闲,手脚不干净的刺头儿?”
主人尴尬的点了点头。
“叫个啥来着?”刘德问。
“徐豪,小名二狗子。”主人说。
“他是怎么死的?肚子里怎么像是还有活物在动?”刘德皱紧眉头。
“我也不知道,我弟妹说,他昨晚喝完酒,酩酊大醉的回来,回寝屋睡了一天,也没有人管他,傍晚打算喊他起来吃饭,一进屋就看到已经成这个模样了。”
“那这是异常死亡!你们没调查清楚,人死的不明不白,就急着封棺嘎哈呢?”刘德说。
那主人欲言又止,说是有些邪『性』。
“没事,说!老刘头我活几十年,什么怕人的鬼东西没见过?”
“我弟妹说……我这弟弟平时修炼了邪术,和大仙儿有纠葛,现在他这般惨死,就是大仙儿害的,我们不敢追查,也不敢声张。”那主人压低了声音。
“哪一路大仙儿?”刘德问。
主人摇头说不知道,这个得问他弟妹去。
刘德沉默,然后双手揣进袖筒里,跨着步子蹲了下来,完全是标准的北方小老头“蹲墙根”动作。
刘德就这么蹲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棺材里尸体的脚尖,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我劝刘叔您也别管这事儿,赶快封棺,大仙儿可不是咱们平头老百姓能招惹的。”那主人对刘德说。
“给我拿把刀,我至少得弄明白他肚子里的东西是啥子。”刘德说。
那主人拗不过刘德,拿了把柴刀递给刘德。
刘德缓缓刨开棺材里二狗子尸体的肚皮,嘴里不停的在咒骂着,似乎在缓解他内心的紧张感。
说来也是奇怪,刘德把那尸体的肚皮划拉出来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居然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这具尸体肚子里的内脏,包括血肉,好像都是已经被掏空了。
突然,刘德握着柴刀的手猛的一抖,然后丢下了柴刀。
“我的妈耶!造孽啊!这是啥玩意儿?”刘德惊叫。
而我看到二狗子肚皮里的东西,顿时头皮也是炸了。
一只『毛』『色』油亮,又肥又大的黑『毛』老鼠。
而且那只大老鼠还在活着,嘴边还挂着半截人的肠子,估计二狗子的内脏血肉,就是让这只大老鼠给吃空了。
饶是一路上见过了大风大浪的我,此时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大的老鼠,是怎么进入二狗子的肚子里的?
刘德把那只大老鼠从二狗子的肚子里抓了出来,然后招呼着我拿起棍子,把它『乱』棒打死。
那只大老鼠吃的肚皮圆滚滚,已经走不动路了,三下两下就被我用洗衣棒槌砸烂了脑袋。
一旁站着的主人家,简直比老鼠还要胆小,一直在说这老鼠可能就是灰仙老爷的亲戚,得罪了灰仙老爷,可是没有好果子吃!
刘德完全不搭理主人家的话,让两个后生赶快把那只死老鼠拖出去烧了。
然后刘德拿出画笔和颜料罐子,嘴里嘟囔着,得画一幅“钟馗吃鬼图”封棺,不然横死的二狗子,可能会变成厉鬼,为祸村里。
刘德的漆棺手艺相当熟练,不出一个小时,就把棺材面上的“钟馗吃鬼图”画好了。
然后刘德招呼着我,帮忙把棺材盖抬上盖住,用棺材钉给钉好。
完工后,主家道了声劳烦,便是把我们送出了院门。
重新坐上那辆三蹦子,刘德载着我,朝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我感觉……二狗子那般惨死,后边的事儿,不会这么轻易了结。”刘德嘟囔着说。
“为啥这么说?”我问。
“不能跟你细说,你这种小年轻吃的饭太少,好多事我说出来,你恐怕不相信,还得被吓着。”刘德故弄玄虚的说。
我听的心里暗自发笑。
这乡间村里闹鬼作邪的屁事儿,我还能放在眼里?
恐怕我跟刘德随便说说,我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件事,他反而是要吓的『尿』裤子了!
不过我也不想跟这乡下老头争高低,我只是在这个村子借宿一晚,不该揽上身的麻烦,还是别揽为妙。
而这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问了刘德,他可知道这铁刹山中,有一处“巢城”的存在?
我坐在三蹦子的后座,贴着刘德的身子,明显感觉到,他听了我的话后,身子剧烈的一震。
可随即,刘德却是矢口否认,说他没听说过。
我肯定是能看出来,刘德在蒙我,但碍于目前的状况,没有继续追问刘德,只是嘀咕了一句:“我听人说,那‘巢城’里边有着稀世珍宝,不少人来这铁刹山,都是为了去那巢城寻宝的,我也想去瞧瞧。”
刘德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劝我打消这个念头,那巢城是魔窟,可不是活人能够进去的!
我这下确定了,刘德绝对知道有关“巢城”的事儿。
没想到我的运气这么好,没等上山去劫持个守山道人『逼』问,随便在山脚下碰到个乡下老头,就找到线索了!
我表面上不动神『色』,刘德刚才说过,他特别喜欢喝酒,等会儿去了他家,我给他灌醉了,便能把消息套出来了。
到了刘德的家里,是一间挺普通的北方农家小院,院子里挺干净整洁,整齐有序的堆放着漆棺用的颜料罐。
“老伴儿!整桌下酒菜,来客人了!”刘德大着嗓门说。
然后,刘德带着我进了屋,大大咧咧的脱了鞋爬上坑,点上一根香烟,让我别客气,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家。
我也是坐了下来,挨着盘腿而坐的刘德,点上一根烟,跟他随便拉了几句家常。
刘德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镇子上了,长子几年前出了意外,失踪了。
“出了啥意外?”我问。
刘德吐出一口烟雾,摆了摆手,让我别提,太闹心。
过了一会儿,刘德的老伴儿端上了香喷喷的炒鸡蛋和油炸花生米,又拍了两条黄瓜,和皮蛋拌成了一盘。
“这够整的吗?你个费劲儿不爽利的娘们!家里没菜是怎么的?”刘德愤怒的朝他老伴儿大吼。
“那还能咋整?家里就这么点儿东西了!村里卖卤菜的也收摊了!我给你蹲下再屙几个菜出来是不?”刘德的老伴儿也是个泼辣的娘们,当即掐着腰和刘德对骂了起来。
我听的心中恶寒,都不想动筷子夹菜了。
“你看你!来了客人还说个屁的粗蛮话!麻利的给我倒酒,然后滚到客厅看电视去!”刘德说。
刘德的老伴儿骂骂咧咧的拿出二锅头酒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出了房间。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看来您夫妻俩平时感情不太好。”
“以前也是个大方贤淑的女人,这两年神经了,也没法子,我那没踪影的儿子,天天夜里给他老娘托那个吓人的梦,换成是我也快疯掉了,造孽啊!”刘德叹了口气。
我听的心中好奇,忍不住又是问了刘德一遍,他的儿子究竟怎么了。
可刘德依旧是不肯回答,招呼着我喝酒。
我们两个差不多整了一斤半下肚,我因为修炼过炁功,再加上年轻体质好,很快就把刘德整趴下了。
然后我开始问刘德关于“巢城”的事儿,可谁知道,这老头儿即便是喝醉了酒,嘴上也是严实的像是挂了锁。
不过,我旁侧敲击了一番,还是套出了一些话。
原来,刘德不肯告诉我的,关于他儿子的失踪,就和那“巢城”有关。
几年前,也是有一个人来到了小岗村,说是要去寻那巢城,花重金在村里请一个向导,带他进山。
那个人请的向导,便是刘德的儿子。
关于如何进入巢城,刘德也知道,但他不肯告诉我,只说那是惊奇和可怕到让人掉眼珠子的方式。
之后,刘德便是往后一躺,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心头火急火燎一般的躁,我完成这个任务的时间可不多,只有一个月,这死老头的嘴巴怎么这么严实?
但现在刘德大醉不醒,我只能是先躺下睡觉,想着明天一早,哪怕是用威胁的方式,我也得把这件事问出来。
我喝的二锅头也不少,头有些晕乎,再加上坑上热乎乎的让人发倦,也是没多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过了好久,我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人爬上了坑,挨着我的身边躺了下来,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我以为是刘德的老伴儿,心想这老『妇』女怎么这么伤风败俗?不去搂着她老公,挤在我旁边想干什么?
可是我又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中的味道变的很臭,臭的我几乎要把吃下的酒菜都给呕出来。
而且,搭在我腰上的那只手,无比的冰凉。
我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到一张溃烂流脓的死人脸庞,他的嘴巴里还『露』出了几截粉红『色』的细长东西,像是蚯蚓一般,在不停的蠕动着。
我大叫了一声,抬脚把那具尸体给踹下了炕。
刘德也是被我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一看到那地上的尸体,也是吓的大叫了一声。
“这不是之前被我封进棺材里的那二狗子吗?怎么追到我家里来了?难不成是记着我把他肚子划拉开的仇?”刘德惊恐的问。
我也纳闷,这家伙难不成变僵尸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现在趴在地上的二狗子尸体,有一些干瘪和扭曲,像是缩了水一般。
这时,倒在地上的二狗子的尸体,突然又是抖动了一下,然后猛的翻过了身来。
我的心头一颤,眼看着,二狗子那破开的肚皮里,密密麻麻的黑『色』东西,正在蠕动着。
全都是老鼠!
那些老鼠,几乎把二狗子的血肉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了皮和脑袋!
我也是明白过来,刚才二狗子嘴里的那几根粉红『色』的细长东西,不是蚯蚓,是老鼠的尾巴!
“妈呀!都怪我不信邪,这下是真的招惹到灰仙了!”刘德大惊失『色』。
这时,那些老鼠突然叽叽的叫了起来,声音渗人的不行。
然后,它们一起从二狗子尸体的肚皮里爬了出来,跳到了坑上,张开嘴巴呲起利齿,目『露』凶光的朝着我和刘德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