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找借口,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天地良心,她真的没哭,然而弘历愣是不肯信她,总觉得她是在刻意隐瞒。
“方才有阵风吹来,我眼睛不舒服,揉了几下才会红,这事儿云芳也知晓,不信你可以去问云芳。”
“有风吗?我没感觉到。”弘历揣着心事,心不在焉,自然没察觉到周遭有风。
苏玉珊哭笑不得,转身去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左眼的确红红的,“若是哭的话,两只眼睛都会红,可我只有左眼红,明显不是哭。”
“真的吗?”弘历仔细观察了一番,发觉她的右眼是正常的,没有泪花,这才信了她的话,
“现在感觉如何?眼睛还疼吗?”
苏玉珊摇了摇头,“流了点儿泪,好像已经把脏东西冲掉了,感觉好些了。”
确定她无碍之后,弘历这才稍稍安心,“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在暗自垂泪伤神,怨恨于我。”
这话说得稀奇,“无端端的,我恨你作甚?”
“我这不是去了长春宫嘛!我担心你胡思乱想。”虽说他身正,但终究还是有些心虚。
眸光微黯,苏玉珊移开视线兀自笑笑,“我若为这事儿生气,早该气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她话音才落,便被弘历制止,“不许说这些死啊活啊的话,不吉利。”
如今的她已然麻木,懒得再去计较,“反正你们孩子都有了,你是否去她那儿,有没有再碰她,又有什么所谓?”
“那不一样,先前是被迫,必须有个嫡子,我才勉强自己与她行房,如今嫡子已有,我不会再碰她,不会再做那些让你难过之事。”
想来他也没必要骗她,是以苏玉珊选择信他,“我知道,所以我没哭,没伤心,是你大惊小怪。”
弘历轻舒一口气,感念于她的谅解。
把话说开后,他情绪稍缓,坐下喝了杯茶,又出去陪小儿子玩了一刻钟,李玉过来回禀,说是军机大臣张廷玉求见,弘历这才放下儿子,回往养心殿去处理政务。
弘历去过长春宫之事,很快就在宫中流传开来,得知此事后,翠凝私下里与主子闲聊道:
“算来皇上已有多年未与皇后同房,怎会突然去了长春宫?该不是跟纯妃吵架了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高琇雯猜测道:“八成是太后的主意,若非太后压制,皇上又怎会愿意过去?”
后宫里的女人一闲下来便忍不住瞎琢磨,“却不知皇上会否与皇后行房。”
喝罢藕粉的高琇雯漱了漱口,又拿巾帕擦了擦嘴,哼笑道:“他若跟皇后行房,只怕苏玉珊又要哭哭啼啼跟他闹腾,估摸着皇上只是做戏而已。”
说起此事,翠凝始终不理解,“咱们皇上可是一国之君,何须忌惮一个女人?”
微摇首,高琇雯纠正道:“你错了,这不叫忌惮,宠爱一个人时,任她如何撒娇使性子,他都觉得是情致,一旦哪天不爱了,纯妃若再敢这般,皇上必定嫌恶!”
她自个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最初入府时,弘历待她也很好,后来还不是变了心?
她始终相信,弘历并非专情之人,或早或晚,他终会厌弃苏玉珊。
到那个时候,她就等着看苏玉珊的笑话!
翠凝也替自家主子感到可惜,好在太后对她很信任,皇上虽不会留宿,每个月也会过来陪她用顿膳,指不定往后主子还能重得皇上的宠爱。
如此想着,翠凝祈愿道:“但愿皇上早日擦亮双眼,莫再被那妖妃所惑。”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每个人都在打着自个儿的如意算盘。
弘历不去时,长春宫的人尚算老实,没什么念想,一旦他去了,有人便开始不安分了。
单就这样分被而眠,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时机?为着主子的前程着想,冬凌特地跟主子提议,等下回皇上再来时,希望主子能把握好机会,争取博得皇上的关注,吸引他的目光。
妤瑛闻言,面色渐沉,“我乃中宫皇后,需以身作则,秉承温淑贤德之风,岂可像苏玉珊那般,用那种狐媚手段勾引皇上?”
眼瞧着主子变了脸色,冬凌即刻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娘娘您是皇上的嫡妻,无需魅惑于人。
但这男人吧!大都喜欢新鲜,娘娘您时常穿得规整素净,若是换身艳丽的衣裳,皇上瞧见眼前一亮,心情大好,您二人相谈甚欢,那不就和好如初了嘛!到时您再给二阿哥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二阿哥肯定很高兴。”
冬凌这般一怂恿,妤瑛不禁有些心动,暗自考虑着是否应该尝试。
眼瞧着主子没再训她,似在思索着什么,冬凌便觉有谱儿,随即将提前准备好的衣裳呈上,
“明晚皇上便会过来,到时奴婢为您沐浴更衣,您穿上这件衣裳,皇上必定为您倾倒。”
妤瑛状似无意的洒了一眼,当即面露窘色,“这……这不大好吧!这种衣裳怕是不适合我。”
冬凌笑劝道:“女人的美,千变万化,娘娘您大可尝试一番,看看皇上是何反应。”
妤瑛心下难以接受,并未应承,只道仍需考虑。
次日晚膳过后,妤瑛沐浴更衣,冬凌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才劝动主子换上那身衣衫。?
换罢之后,妤瑛总觉得很别扭,只因她一低眉,便能看到雪白的一片,面色不自觉的发烫,想将其往上拉一拉,冬凌却道现下刚刚好,遮得太严实便没了韵味。
妤瑛从未穿过这样的服饰,“外层的纱衣这么薄,整个肩都显于人前,不合我的身份,要不还是换回来吧?”
打量着主子的新装扮,冬凌笑赞道:“娘娘穿着很好看呐!别有一番风情,皇上瞧见必然会心动。”
“可万一……万一他不喜欢呢?”妤瑛总觉得自个儿对弘历不是很了解,是以她不敢太放肆。
“皇上喜欢更好,不喜欢便罢,只是换身衣裳而已,没什么太大的妨碍,娘娘您别紧张,放宽心便是。”
就在妤瑛犹豫着要不要更换之际,外头传来一声唱报,“皇上驾到!”
糟了!皇上来了,她就是想更衣也来不及了。
脚步声渐近,妤瑛越发紧张,她不禁在想,弘历若是看到她这身装扮,会是什么反应?
惊诧,惊喜?抑或无动于衷?
她的一颗心跳至了嗓喉处,等待的未知的审判。
弘历如常般掀开棉帘,走了进来,绕过屏风,瞥见坐在帐边的人影,他不由顿住了脚步。
以往皇后常着素色交领中衣,裹得十分严实,今日的她却一改习惯,换了一件齐匈水蓝襦裙,薄薄的月色纱衣罩在她清瘦的肩侧,平添朦胧之感。
这身行头,分明就是汉人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