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的好名声传遍京城,否则贤妃娘娘也不会一直圣宠不衰,这亦是颜璟妍姐妹们对宣平侯府如此上心的另一原因。
除去嫁了后能妻凭夫贵,有更加赫赫的身份和更加荣华的后半生,大家也才十多岁的姑娘家,谁不爱美?
姐妹们原本没指望能见着宣平侯府的公子,都想的是能在一品侯夫人跟前儿留个好印象,只要侯夫人看中了,八字就有一撇。
只是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宣平侯府二公子居然跟母亲一起来,最关键的是,他比她们想的,还要英俊得多。
他的英俊,已然超出了她们的想象,自己府上那个被人夸赞“风度翩翩”的二哥,跟这位二公子一比较,那就是天上地下。
姐妹们虽看着目不斜视,很守规礼,但宋珩的光彩放在那儿,即便是用余光,也能感受到那种耀眼。
个个心似小鹿乱撞,同时,又期待他能看清她们,知道她们叫什么名,甚至唤她们声妹妹。
幸好等到祖母发话了。
颜璟妍赶紧懂事地应了声:“是的,祖母。”
又带了妹妹们上去,向宋珩,盈盈屈膝:“奴家见过二公子。”
姿态优雅大方,终归人大了些,也成熟些,尽管心潮澎湃,除去面色泛红外,总体表现还算得体,没有失了书香世家该有的风骨。
颜老太太和大太太看了,心中别得有多得意了。
就连宣平侯夫人看了,也不禁暗自点头,颜府别的娘倒也罢了,因为身份不行,涵养也不行。但这位大小姐,不管身份还是自身的气质修养,也都勉强有资格当他们家儿媳,颜大老爷才刚满不惑,还有上升空间,再过几年,升至三品乃至二品也是有可能的。
正巧颜老太太救了他家的太夫人,结亲的缘由现摆着,等新人过了门,太夫人定然会高兴的。
但是,终归是儿子的大事情,再多看两家,多对比对比,再作决定更好。她也就俩儿子,特别是小儿子,那是她的心头肉,恁委屈谁,也不可委屈他。
宋珩笑着向颜璟妍姐妹们还了礼:“姑娘们客气了。”
看上去虽是一派的彬彬有礼,欢声笑语,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烦躁,不管哪个女子,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模子刻出的娇羞样,半分个性也没有,时间久了,任谁也不耐烦。
他不清楚,还有一人知道他很不耐烦,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颜芷汐。
颜芷汐本来做好了会见到宣平侯夫人的准备,却没做好见宋珩的心理准备,谁料想宣平侯夫人会带上成年儿子,拜访别人内院呢?
谁会想到她那个自诩最重规礼的大伯父,会突然染上了外戚家做派,让外男进了自家二门,还没让自家别的男眷陪同?
眼见两家就要通家之好,却不是也没成吗?因此权势这东西真厉害,什么规礼都要让路。
宋珩今天穿了一身藏青的鱼纹苏绸通袍,头顶玉冠,剑眉入鬓,目似流星,天生有种侯府公子的气度,不掩风流,使颜芷汐见他第一眼,就和颜璟妍姐妹一样,一颗心砰砰直跳,大脑也一片空白。
并非出于惊艳,而是出于意外,还有别的说不清的情愫。
她以为自己与宋珩这一世都不会再见,就算哪天不慎遇见了,她躲远点就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在自家见到他了?
早知如此,她如何都要找理由不过来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伤心和难过,还有深深的失望,她原本都忘了,如今拜宋珩所赐,她又想起来了。
所幸因为多活一世,即便是失败的,也算积累了人生阅历,因此颜芷汐的养气功夫算是到位的,自始至终都没现出端倪。
也因为作了两年夫妻,比较了解宋珩,也就知道他温柔的笑容背后,是怎样不耐烦,不禁叹惋自家姐妹的可悲,人家不定如何鄙夷她们呢,她们又为何先弯下腰,任人鄙夷,任人骑到头上呢?
颜老太太见宋珩并未称孙女们为妹妹,而是称姑娘,知道人家还没对孙女们有意向,但也从侧面表明,宣平侯府虽是外戚人家,家教也是好的。
见面就唤人家妹妹,这是多轻佻的人才干得出的事?
于是就坡下驴,笑对宣平侯夫人道:“夫人,现在已至午时,承蒙抬爱,老身让人备了席,请侯爷、夫人及二公子留下用餐可好?”
一品侯夫人听了,笑道:“老夫人真是好意,本不该推辞,只因一是自家太夫人尚未痊愈,我不便离开太久,二是我家侯爷公务实在忙碌,也不知有无时间。不如这样吧,您差人带我的丫鬟到外头去,问了我家侯爷的意愿后,再作决定好吗?”
颜老太太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啊,是老身考量不全了,芸香,你且领了夫人的丫头,去外头请教下侯爷。”
“好的,老太太。”颜老太太的贴身大丫头之一芸香应了声,殷切地领了一品侯夫人的丫头出去了。
二人这才又说说笑笑,大太太和三太太也不时插两句,气氛倒也融洽。
长辈谈话,自然没有小辈子插话的份,颜璟妍姐妹与宋珩都静静站在母亲身后。
但刚刚都正眼看过了宋珩,正眼看自然比用余光看得更好些,就连颜璟妍,都禁不住向对面宋珩身上扫过去,何况别的妹妹?
只有颜芷汐,一直表现得颇为淡定从容,谁都不看,谁的话都充耳不闻,只是沉醉在自己的思路中,想着再过会儿,就好了。
却不知正是自己连瞟不想瞟宋珩一眼的举止,反而惹起他的关注。
宋珩从小就长得俊俏,自小就被女子喜欢的眼神包围到大,早已练就出一项他很不耐烦的绝活儿,就是和女子打照面时,都不消看人,只感受对方有多少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就大概知道对面有多少人了。
特别是最近三年来,这项绝活儿,从未出过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