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几乎快哭出来,赶紧闭了眼,将眼泪吞回去,也叫自己快跳出来的心平缓下来。
不知白露有无被五羊县主那疯子推下山崖?但愿没有,可无论有无,她们不见之事,想必很快会被察觉,只要被察觉了,就会有人过来营救,这里是宁国公府的地界,山并不高,想必不会有猛兽出入,只要自己熬至天黑,应该有很大几率得救。
颜芷汐想着,觉着身子更疼了,她艰辛地吸了下气,正想试着动动,看看自己是否伤及脏腑,手脚又是否听使唤。
耳畔传来一道衣袂声,好像有人跟着坠下,之后是一道沉闷的哼声。
她心中一突,难道白露没有逃过五羊县主的魔爪?不可能啊,那道哼声是男的发出……颜芷汐猛然猜到一种可能,内心不禁怦怦直跳起来,但又不敢确定,导致半天也不敢扭头去证明猜测,怕自己摔坏脑袋,生出幻觉了。
看在宋钰眼中,却觉得她摔得不省人事,就更加心急,赶紧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她走来,边走边喊着:“芷汐,醒醒啊,我来了……”
宋钰在圆亭中跟宁国公太夫人等寒喧完后,眸光就不自禁在人堆中搜起了颜芷汐,幸好她自带魔力,使他即使隔着老远,还是一眼就见着她。
她身着一袭浅红缕金百蝶穿花式衣裙,又因肤如凝脂,这种色彩更衬托她明亮艳丽,使宋钰霎那间想起她着嫁衣时,是怎样一番风情?
他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看了颜芷汐半天,她似乎觉察到什么,待他侧头跟鄢召宋桓等人讲两句话,再转过头,她却消失不见了。起初宋钰还未多想,直以为她害了羞,又对自己敬而远之起来,也是自己这段时日确实忙,除去夜里有时能得闲去看看她外,竟再也找不出其他时间,就让她逃避下吧,待自己忙完这阵,再搞清楚她为何逃避后,才好有的放矢。
却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颜芷汐回来。
宋钰当即坐不住,找借口四处转转,婉拒鄢召兄弟几个想陪同的好心,单独离开圆亭,四处找起颜芷汐的踪影,原以为凭自身目力,一定能找着人,正好借机跟她说说话。
岂知游荡几转,也未找着颜芷汐主仆二人的踪影,宋钰内心涌起一阵不祥之感,干脆打声哨子喊来景冒几人,再兵分数路去找。
这般搜寻片刻,终于在北边一处偏僻处,找着线索,顺藤摘瓜又找去,却正好见到颜芷汐被五羊县主推下崖那一刻。宋钰惊恐万状,哪里顾及别的,只是斥令景冒几人一声:“将所有人拿下。”就毫不迟疑地随之跳下悬崖。
宁国公府这山并不高,更险更陡的山,宋钰也是跳过的。
但见到颜芷汐坠下崖,他心急如焚,关心即乱,平时的镇定和稳重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想着要救芷汐,非得救她不可,居然在坠下崖半天后,才想到还能施展武技。
但说时快,那时迟,他已经没时间卸力了,只有借力使得自己坠落得慢点,这样坠落在地时,才尽可能避免受伤。
所幸他紧要关头的借力还是起了些效果,使他落地时除去心口血气涌动,难耐之下哼了句外,并无旁的外伤,意识也很清醒。
所幸芷汐就坠于离他不远之处。宋钰边喊着颜芷汐快醒醒,边轻抱着她的身子,见她还有些清醒,登时喜出望外,急问:“芷汐,你怎么样?还好吗?尽管放心,我不会叫你有事的,旁人也快来了,我们会得救的。”
说罢见着她面色煞白似纸,呼吸也稍稍紊乱,就更加心疼,更加恨五羊县主入骨了,这账他定会百倍找那贱人讨要回来!颜芷汐被宋钰找入怀中,感察到他的温暖后,才确信自个儿不是脑袋坏了生出幻觉,心中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浑然不是滋味,明明他是随她跳下的,就没想到会随她送了命吗?又听他重复叫她芷汐后,她心中更不是滋味。原来他说的芷汐就是她,当真没有旁人,也可见他待她的心思,远超她的想象……但如此一来,岂非愈发婉拒回避不得,愈发骗不得自己了么?
“芷汐,你听到我说话了么?是否身子疼得狠了,你先忍耐下,我立刻救你……”
宋钰的声音又响起于耳畔,一面说,一面还把手伸入颜芷汐腿间,尝试横抱她。
颜芷汐才反应过来,赶紧轻声说:“我听到你讲话了,暂时别动我,我心口很疼,只怕受到内伤,先不要移动,让我缓一下……”
一语未罢,心口翻涌,居然吐出口血了,不禁苦笑一声,轻声说:“果真受了内伤,早知就不该与那疯子计较。”宋钰见她吐血了,作为习武人士,怎会没有相似经历,纵是自个儿没有,也见得多,知晓她受到内伤,还并不轻,顿时一脸肃杀,如果五羊县主此时在他跟前,他定然会毫不迟疑地扭断她脖颈!
好不容易压制住满腔怒火,轻声对颜芷汐说:“芷汐,我为你运气疗养可好?那样你会好受点。”颜芷汐却摇了摇头:“不可,我并非习武人士,你若为我运气,好似虚不进补一般,对我只有弊,没有利……你认得草乌海芋田七一类的草药么?若是认得,找点来给我干嚼了咽下,再帮我找数根细细的长刺,我当作针具,为自己用上数针,想必能缓和点。”
内心更加懊悔没有随身携带针具了,她头戴的饰物过粗,不能用,况且坠落途中,掉得零零碎碎,连发丝也乱了,不知自己此时狼狈成何种模样?
懊悔之际,又不禁侥幸,若宋钰没有随着一并跳下,即使她知道如何自救,也是有心无力,还得听天安命地把希望寄托于搜救之人能快点到来上面。宋钰听完颜芷汐的话,心头稍舒,说:“草乌与海竽我倒认得,唯独田七认不太准,况且田七通常生于高寒地带,这里不一定有,我先去四周找找,芷汐,你等着我。”说罢小心把她放在地上,因为谷底比其他地方要凉点,又怕她受了凉,赶紧将外衫脱了,垫于她身下,这才红着耳,逃跑似的去寻草药了,内心暗骂自个儿,平时于人前露膀也不觉有什么,怎的这时在芷汐跟前,分明穿有中衣,却还是感到难为情,怕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