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隔天一大早就出府,前往邹大夫医馆看了包大嫂与竺大嫂,见包大嫂已经能够下地,不用扶也能走两步,而竺大嫂也醒过后,才放了心,又乘车去见王渺。王渺仔细听了她说的后,点点头:“我也在考虑此事,如果之后处理不妥当,即使手术再成功,也是无济于事。但短期内想调教出新人,也实为不易,能识字的女孩难找,况且还得像白露立春那般,自幼就跟随你,潜移默化了解些药理的,更是难上加难,偏偏又不方便用男子,识字的男子也不一定愿意做这种事,反正凭我们的力量,太过单薄……”
说到后面,一直都是乐观豁达的人,也不禁叹起气来。颜芷汐认可地说:“确实很艰难,但再艰难,也要去做。因此,我想趁这两天,去请求奉恩侯老夫人,看能否请她带我入宫,去见见皇后,皇后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如何都比我们孤军作战好些。”
王渺略加思索,点头道:“这想法不错,其他不说,宫中即使是一般宫女,也是从各地精挑细选的,整个的素质都比普通女子高一些,识字的也不在少数,如果皇后娘娘能挑些人交给我们培养,就能解我们的急了。”
颜芷汐也这么想,果断地说:“明天我就去求见奉恩侯老夫人。”叔侄俩又聊了会儿天,看着时候不早,王渺也有一大堆事要忙,颜芷汐就告退了,现在她都是出门办好事就打倒回府,生怕有人抬来产妇求医时,她恰好不在,人就被驱赶走,那种冷血的事,颜老太太不是干不出。所幸颜芷汐急匆匆赶回颜府一询问,才知道今天没有人来求诊,下午也一样,她内心才放松下来,没人求诊,便是好事,说明无人难产,也无生命之虞,她就不必劳烦人家邹大夫了。
隔一,颜芷汐向颜老太太问了安后,又出门去。颜老太太最近对颜芷汐的不满是与日俱增,原本都打定了主意,想收回之前的话,不准她随便离府,但听说是要去奉恩侯府,即使疑心她是在虚晃一枪,却也无法阻拦,奉恩侯府可不能得罪了。
只有将气发到林氏头上。
偏偏大太太跟三太太都在,她也只有动动嘴皮子,稍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大太太和三太太就会给林氏打掩护,把她支走。导致颜老太太更加怒不可遏,对于颜芷汐与林氏原本因为利益而产生的些许好感,也几乎是消耗殆尽了,便又回到过去的样子。
颜芷汐一出府,就去往奉恩侯府。遗憾的是,奉恩侯老夫人最近忙照看孙子,天气变幻无常,衣服多了又热,少了又冷,加加减减的,就咳嗽起来,无法入宫,否则过病气给宫中的人,这责任可大了,当然也无法带上颜芷汐一并入宫了。
颜芷汐没辙,只好先为奉恩侯老夫人开了方子,跟她约好过两天等她身子好点,就立刻送牌子入宫,就告别了。幸好这趟也没白跑,起码奉恩侯夫人好了许多,看样子,坐足双月子就能出府,不必非得等百天了,她的底子远远没有整天辛劳的包大嫂竺大嫂的好,她都恢复好了,想必包大嫂和竺大嫂会恢复更好。
这样过两天,王渺的医馆筹措得妥当了,等着择个吉日开门。
包大嫂和竺大嫂也缓过劲来,陆续从邹大夫那里回了自己家中。
白露立春也就回到颜芷汐身旁。
才短短数天工夫,两人就瘦一圈,也憔悴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是累坏了的,颜芷汐心疼得紧,林氏和谷嬷嬷也很心疼。
不等两人行了礼,林氏就轻声说:“都快起身,不要拘这些繁文缛节了,回去好好洗洗澡,再睡上一觉,还好人们年轻,休息两天就能缓过劲。”
又叮嘱李嬷嬷:“叫厨房准备席面,待她俩醒来后,好好犒赏一下。”
立春和白露赶紧谢过林氏的打赏,跟颜芷汐回了屋。颜芷汐边走边说:“这几天你俩不必当差,采瓶华瓶两人在谷嬷嬷的调教下,现在也做顺手了,况且你们歇不好,一旦又碰上手术,我一人是忙不过来的,后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你们去办。”
若真来了新人,她不能逐一亲力亲为,而白露立春有经验有实践,当师父再合适不过,她就更不能把她们累到了。两人听了,赶紧谢过颜芷汐,白露笑言:“实不相瞒,我们最近确实很累,刚才回来还感慨着幸好最近没有产妇要照看,否则多一人,我俩没准儿得累趴下,所幸包大嫂和竺大嫂恢复很好,我们也没白辛苦。”
“我也是这样,庆幸最近没新手术做。”颜芷汐说:“因此你们更要歇好了,说起来,包大嫂与竺大嫂的亲属明白该如何照料了吧?他们条件不太好,我还有点担忧。”
立春赶紧说:“包大娘和竺大娘都说过,叫我们安心,邹大夫也说他改天会上门看看,幸好两家人住的地方都不远,即使有个什么意外,要把人送去,也耽搁不了,姑娘宽心好了。”
颜芷汐才稍微放松下来,邹大夫办事稳当,即使包家竺家真有个什么过失,他也会更正过来,就不会有事……故而连续数天以来,头一回睡踏实了。
又过得数天,奉恩侯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她已经送牌子入宫了,房皇后也答应她隔天带上颜芷汐一并入宫,叫颜芷汐作好准备,还专门叫来送信的仇嬷嬷,在颜家住一晚,专门指点颜芷汐明天如何穿着妆扮,入宫又该如何说话。
“……虽然老夫人及太太们是常常入宫的,颜二姑娘更加聪慧过人,想必老夫人和太太们一说便会,不会有什么闪失,可毕竟奴婢曾经伺候过皇后数年,稍微比老太太及太太更了解皇后的爱好,因此奴婢不免要麻烦老夫人了。”
仇嬷嬷才说完话,颜老太太面上的笑容就快装不下了,她虽然有二品诰命加身,八节四时的也会入宫参拜,但因夫主走得早,人走茶凉的,在一堆二品诰命中,也只有往后站的份儿,——这里排辈论资,从不照年纪来排,而是照职位高下来排的,轮到家眷时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