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月初一,颜芷汐打早便起来按品大妆了,再到清心堂与宣平侯太夫人和宣平侯夫人回合后,婆媳三人一道坐车进了宫去。
因知道宣平侯太夫人心情不好,颜芷汐还想着就算于礼不合,自己也先到贤妃宫里见过贤妃后,再到凤仪宫去觐见房皇后算了,也省得宣平侯太夫人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再就是在贤妃宫里坐上一会儿后,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离开,不必留下干坐着徒自尴尬,甚至被逼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了。
不想宣平侯太夫人倒先发了话,让颜芷汐先去凤仪宫见房皇后:“老四媳妇,你是递牌子进宫觐见皇后娘娘的,不比我和你大嫂,是初一十五的常例觐见,所以你还是先去觐见过皇后娘娘,再过来见娘娘吧,也省得皇后娘娘觉得咱们家不懂礼数。”
她都这么说了,颜芷汐还能说什么,只得笑着辞了宣平侯太夫人婆媳两个,先去了凤仪宫。
房皇后已经在等着她了,待她一拜下去,嘴里的“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还没说完,已叫了起,又吩咐左右:“赐座,赐茶。”
待颜芷汐谢恩落座后,方笑道:“听说你回程路上遇上了土匪流寇,本宫还很是担心,如今亲眼见你平安无恙,本宫总算可以放心了。”
颜芷汐忙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得娘娘庇护,自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倒是娘娘的气色比之上次臣妾觐见时,又好了不少,可见凤体康健,真是可喜可贺。”
房皇后笑道:“那也是托普宁你的福。”
“娘娘这般说,臣妾可万万不敢当。”颜芷汐少不得又客气了一回,方与房皇后说起定远白芝堂的大略情况下,“当地官衙的人都知道是皇后娘娘泽被苍生,十分的配合,百姓们也早已听说了京城剖腹产手术已做得很是成熟,两三年间,便救了几百母子的性命,所以几乎没有遇到抵触,比当初刚在京城推广时,可顺利多了。想来假以时日,再到其他地方去推广时,只会更顺利的。”
房皇后听得满脸都是笑,不住的点头道:“顺利就好,本宫也能心安了,那银钱还趁手吗?一众医护人员都是为民造福,可不能亏待了他们,尤其从京城背井离乡过去的,就更不能亏待了,本宫日前已与皇上说过,要让户部以后每年都留一笔预算了,如今听你说了定远那边这般的顺利,皇上知道了,一定也会龙心大悦的。”
颜芷汐忙笑道:“暂时还能趁手,就是时间长了,就未必了,正想求皇后娘娘给解决一下难处呢,不想娘娘就先提到了,可不是瞌睡来了,便有枕头么?”
就算银钱趁手,也得让房皇后觉得需要她,非她不可才成,不然她的一番苦心岂非都白费了?
回去后,也得立刻去信给立春白露,得越发多的与病人们提起房皇后,至少得让病人们先念皇后娘娘的好,再念白芝堂的好才是。
这边厢房皇后与颜芷汐相谈甚欢,贤妃宫里,彼时母女婆媳三人却都是一脸的灰败,殿内也沉闷压抑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半晌,宣平侯夫人眼见大家都这样沉默着生气不是个事儿,毕竟时间有限,到底还是艰难的又开了口:“娘娘,事已至此,您便再生气,也是于事无补了,又何必白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呢?倒不如,想一想后边儿怎么做是正经……”
话没说完,已让贤妃没好气的打断了:“大嫂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真这般看得开,怎么大哥这么多年,也没生下一个庶子来,名下不过姝丫头一个庶女充数呢?哼,果真是要刀落到自己身上才疼啊!还说什么‘想一想后边儿怎么做’,本宫能怎么做,大哥不是说了,让本宫什么都别做吗,那还有什么可想的,有大哥在呢,几时轮到本宫做主了!”
宣平侯夫人被说得一阵阵的气苦。
好容易才堪堪忍下了,强笑道:“侯爷只是说让娘娘暂时什么都别做,又不是一直什么都别做,何况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却是未必。皇后娘娘不是发了话,让娘娘务必好生照顾江嫔吗,那娘娘就好生‘照顾’她,让她多吃多睡之类,等将来生产时,既是在娘娘宫里,自然万事都是娘娘说了算,何况还有四弟妹在呢,就算那剖腹产手术再神乎其技,也不是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了……届时若是一位皇子,那五殿下便能多个帮手了,若是一位公主,同样也能引得皇上心疼与怜惜,岂非怎么算都利大于弊?娘娘还请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席话,说得贤妃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不少,缓缓点头道:“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宫里都多少年没添过孩子了,无论是男是女,皇上都势必会十分的高兴与喜欢,不然也不会才刚怀上,就发话只要生下皇子,就升贱人做贵嫔了。
大萧的祖制宫女晋升,可都得一级一级来的,贱人却一诊出喜脉,便直升五级,当真是前无古人的独一份儿了。
那如果贱人生产时,真出了什么意外,孩子便十有八九会由她来养着,若是儿子,她名下便有两个皇子,妥妥的后宫头一份儿,若是女儿,她也是儿女双全,又能让皇上好几年都月月不会空了来她宫里用膳就寝了就,的确利远大于弊。
可那贱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了皇上,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上了身孕,她竟然等闹了出来,才知道了,可见贱人是多么的狐媚子,又是多么的阴险狡诈。
害得她被各宫妃嫔都明里暗里的奚落与笑话儿,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以后只怕也休想再让那些个低阶的小妃嫔们口服心服,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贤妃想到这里,才压下去几分的火气又腾腾冒了起来,恨声道:“可忍字头上一把刀,本宫委实是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就百事不顺,火大得看什么都不顺眼了,偏又出了这档子事,她这是犯了太岁么?
不给贱人一点颜色瞧瞧,杀鸡儆猴,以后她宫里所有的宫女都跟着有样学样,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