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凤仪宫内,颜芷汐与房皇后已把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颜芷汐便提出告辞了,“……还得去贤妃娘娘宫里问安,就先告退,不打扰娘娘了,等下午进宫时,再来给娘娘请安。”
房皇后点点头,“嗯”了一声:“那你去吧,贤妃这几日怕是特别想见娘家人。”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忽然多了个怀孕的小妃嫔,还是她以往只怕从没看在眼里过的小小奴婢,更不必说一旦生下皇子来,自己的儿子又得多一个强劲的对手了,贤妃这几日应当不止是特别想见娘家人,盼着娘家人替她出谋划策,更是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吧?
不但贤妃,其他有子的妃嫔,应当都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自己最逍遥最超然啊……房皇后想着,继续说道:“至于你遇袭的事,本宫也会再与皇上说,让皇上务必着彻查,绝不会让那幕后主使逍遥法外的!”
颜芷汐当然听出了房皇后那句‘贤妃这几日怕是特别想见娘家人’里包含着的淡淡的讽笑与幸灾乐祸。
虽然她也有几分这样的心态,却直接避过了这句话,只接后面的一句道:“多谢娘娘,皇城司都是替皇上办要紧大事的,臣妾遇袭这样鸡毛蒜皮的事,就不劳他们大材小用了吧?何况也有可能只是一场意外,以后臣妾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真让皇城司介入了,查出了一些不该查出的东西来,家丑外扬,傅御势必也不想看到,到底宣平侯府是他的家,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傅”字来,所以还是让他秘密的查,胳膊折在袖里吧。
房皇后自然不会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从头至尾都不相信,不过颜芷汐既这么说了,她也不坚持,只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不让皇城司介入吧,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颜芷汐忙道了谢:“多谢皇后娘娘关心,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话没说完,有小太监进来行礼禀道:“启禀娘娘,七皇子殿下给娘娘请安来了。”
颜芷汐忙顺势告退了,却在出了凤仪殿后,还是不可避免的与七皇子碰了个正着,既然都碰上了,自然少不得行礼问安:“臣妾宣平侯府许氏,参见七皇子殿下。”
一面不着痕迹打量了七皇子一眼,见他比自己矮半个头,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十分的斯文秀气,倒是与皇上和其他皇子都生得不大像,想是像自己的生母?
七皇子已笑着在请颜芷汐起来了,“原来是普宁县主,倒是没想到县主也来给母后请安,真是好巧。”
颜芷汐笑着应道:“真是好巧,那臣妾就先告退,不耽误七皇子殿下了,娘娘还等着您呢。”说完又是屈膝一礼。
七皇子忙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县主,请。”
颜芷汐便却行告退了,退出几步后,方转了身,继续往前走,一面与送她的房皇后的女官之一笑道:“倒是没想到今儿有幸遇上七殿下,更没想到七殿下这般的斯文和气。”
那女官闻言,笑道:“可不是,阖宫都知道七殿下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了,不但我们这些下边儿的人喜欢,皇后娘娘也很喜欢呢。”
颜芷汐点头笑道:“七殿下的确和气,对了姑姑,他时常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么?”
女官笑道:“倒也没有时常,娘娘喜静,所以一月里七殿下来请安的次数,至多也就五六次吧,与其他皇子公主相比,也就一两次的差异,但七皇子的孝心却是最虔诚的,之前还特意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亲自为娘娘做了一串沉香木的手串呢,只可惜……”
意识到后面的话不是自己该说的了,忙戛然打住了。
颜芷汐也不追问,只笑道:“多谢姑姑送我出来,娘娘跟前儿离不得您,您随便打发个小宫女小太监的,送我去贤妃娘娘宫里便是了。”
心里却知道女官的未竟之意,可惜房皇后不能与哪个皇子走得太近,必须大面上一碗水端平,不然有了七皇子承欢膝下,多少也是一个慰藉,于七皇子来说,有了母后的照顾,自然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便是颜芷汐,心里也多少觉着有些可惜,七皇子没有母家,自身看起来也文弱得很,怕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同样的,房皇后也没想过要扶持哪位皇子,二人完全可以做一对单纯的母子,奈何身在皇家,就算是这般卑小的一个愿望,也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颜芷汐这样思忖着,一路到了贤妃宫里。
就见无论是上首的贤妃,还是下边儿坐着的宣平侯太夫人与宣平侯夫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也不知道方才母女婆媳三个都说了什么?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笑着给贤妃见了礼:“臣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好在贤妃立时便叫了起,脸上也有了笑容,道:“自家人啊,四弟妹何须行此大礼,没的白生分了,坐。”
颜芷汐却没有就坐,谢了恩后,又给宣平侯太夫人婆媳见了礼,方半身坐了,笑道:“娘娘体恤,是娘娘宽和,臣妾却不能恃宠而骄。”
贤妃笑嗔道:“你呀,就是这般的客气。才本宫还与母亲说你上次遇袭的事呢,听说竟是有人幕后主使?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等揪出了那幕后主使后,看本宫不禀了皇上,将他碎尸万段!本宫连日来都是又担心又心疼,如今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总算可以稍稍安心了。”
颜芷汐暗自冷笑,只怕看到她安然无恙,她不是终于可以安心,而是怄上加怄,都快气死过去了吧?
嘴上已道:“多谢娘娘关心,也托娘娘的福,才能让臣妾安然无恙的回来,倒是娘娘,气色有些不大好的样子,莫不说凤体不舒服,要不要臣妾给娘娘诊个脉啊?”
坏心的想着,自己今天还偏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果然贤妃的脸色瞬间越发难看了,笑容也几乎要维持不住,贱人难道不知道她正烦心什么呢,分明就是故意的,又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几次都没能要了她的命,着实可恨至极!
好容易方堪堪忍住了,道:“本宫只是担心你,有些个睡不实罢了,今晚必定就能睡实了,倒是不必诊脉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宫就不留母亲大嫂与四弟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