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后,颜芷汐见宣平侯太夫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宣平侯夫人像是也与她闹了别扭似的,竟不上前扶她上车。
只得自己上前扶了她上车,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与她共坐一车。
只可惜宣平侯太夫人发了话,“老四媳妇,你陪我坐车回去吧,我心口有些闷闷的,也怕待会儿不舒服,有你在身边,也能安心些。”
众目睽睽之下,颜芷汐还能说什么,只得笑着应了,上了宣平侯太夫人的车。
马车随即缓缓的驶动起来,颜芷汐打定了主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反正也就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而已,忍一忍也就过了。
奈何宣平侯太夫人却偏要她说,只沉默了片刻,便低声问起她话来:“老四媳妇,江嫔有孕之事,你是个什么意思?”
颜芷汐当然明白她何以这般问,淡笑道:“有母亲和大哥大嫂在呢,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都已经诊出喜脉,人尽皆知,皇上皇后也都表了态,短时间内,贤妃应当不敢轻举妄动,可生产时,贤妃会不会趁机下手,就说不准了,届时十有八九想借她的手,可她的手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所以只能恕不奉陪了。
宣平侯太夫人闻言,眸色一冷,道:“虽说有我和你们大嫂在,老四和你却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家族供养了你们,给了你们优渥尊贵的生活,等家族需要你们时,你们自然也该义不容辞才是。”
颜芷汐点头笑道:“母亲所言极是。”
却仅此一句,再没有多的话,反正短时间内,还不到她出手的时候,她又何必与宣平侯太夫人硬来呢,只模棱两可的先把事情混过去,等真到了那一日,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吧。
又禁不住暗暗冷笑,‘家族供养了你们’,宋家的确供养了宋钰,却从没供养过她,反而都对她深怀恶意,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这样的家族,凭什么让她‘义不容辞’?
她也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与医德,违背自己的良心,任何时候都不会!
宣平侯太夫人见颜芷汐就这样无关痛痒的一句话,眼里的冷意就更盛了,沉声道:“我所言自然极是,关键是你的态度,若回头娘娘有需要时,我希望你义不容辞,毕竟只有家族好了,你们的小家才能更好,将来你的儿女,也才能有更好更尊贵的好日子过。”
心里其实早料到颜芷汐不会轻易就范了,那次怀疑房皇后召她进宫,到底是不是为了给房皇后看病时,宣平侯太夫人就知道了,何况更远一点,还有贤妃在行宫时的那一次试探。
可还是禁不住满心的恼怒,这个贱人,怎么就能这般可恨,可恨得这般全面,让人觉得她连呼吸都是错的,都是不能容忍的呢!
颜芷汐眼里也有了冷意,淡淡道:“娘娘的需要若是好的对的,我自然义不容辞,反之,就请母亲恕我无能为力了。”
“你!”宣平侯太夫人终于克制不住满心的恼怒,不再遮掩的对颜芷汐怒目而视了。
可惜还未及说话,外边儿就响起了跟车婆子赔笑的声音:“太夫人,到家了。”
又听得另一个声音在吩咐门上的小厮们卸门槛,“快点儿,别让太夫人和夫人们久等了!”
宣平侯太夫人知道现下不宜再说下去了,只得忍气暂时打住,把已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一时到得二门,婆媳三人下了车后,因都是满身沉重,二夫人三夫人与甘氏代氏也迎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宣平侯太夫人越发不好发作了,只得发了话,让颜芷汐与宣平侯夫人先各自回房更衣梳洗,收拾好了再过去清心堂也不迟。
颜芷汐方得以暂时脱身,回了清风堂。
可更衣梳洗能用多少时间呢,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后,她已舒舒服服的坐在临窗的榻上吃茶了,只身体舒坦了,想到马上又得去清心堂面对宣平侯太夫人那张脸,与她两相生厌,心里却是怎么也舒坦不起来。
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晚过去一点,甚至不过去,就有婆子进来屈膝禀道:“宁国公府打发了两位妈妈来请四夫人,太夫人请四夫人这便过去呢。”
颜芷汐心下霎时一松,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因忙收拾一番,赶去了清心堂。
果然有两个宁国公府的婆子已在宣平侯太夫人屋里等着了,正斜签了身子坐在小杌子上,赔笑着与她说话儿,“……我们老夫人也说闷了一冬,很是想念太夫人与其他几位老夫人太夫人,说等再过阵子
天气暖和了,要攒个局,请老姐妹们好生乐呵乐呵呢。”
宣平侯太夫人呵呵笑道:“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怕冷的紧,天气但凡冷点,便不敢出门一步,是不服老也不行了啊。”
颜芷汐忙上前给她行了礼:“母亲。”
宣平侯太夫人便说道:“镇国公老夫人这两日身上有些个不舒坦,所以特意打发了这两位妈妈来接你过去一趟,给她老人家诊个脉,你现下可方便?要不,说话间就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你用了午膳再去
?”
颜芷汐笑道:“病情如火情,刻不容缓,我还是现下便过去吧,至于午膳,想来老夫人定不会亏待了我的,就是母亲跟前儿,我今儿不能服侍了。”
那两个婆子也笑道:“太夫人就放心吧,我们老夫人跟您一样的疼四夫人,定不会饿着她的。”
说得宣平侯太夫人呵呵直笑:“有你们这句话,我也放心了,那老四媳妇,你这便出发吧,早去早回,替我问老夫人好。”
颜芷汐忙应了“是”,屈膝行礼后,与宁国公府那两个婆子一道,出了清心堂,不一时便去到二门外上了车,直奔宁国公府而去。
却是到了宁国公府,见过镇国公老夫人后,方知道病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久违了的人——鄢家三小姐鄢欣。
鄢欣也不是病了,而是有了身孕,还是怀的双胞胎,肚如簸箕,人却瘦得只差皮包骨头,一看便知怀相不好,生产时一定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