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闻言,笑道:“那般恶毒之人,有什么可看的,没的白脏了自己的眼睛,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只消知道自己大仇已经得报,便足够了。何况二奶奶之于她来说,是绝对的胜利者,又何必与她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她连失败者都算不上,只是个臆想症患者,一个疯子而已,二奶奶又何必与她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呢?”
待代氏笑着应了:“四婶说得有理,我的确犯不着与她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她死于自己苦心弄出来的毒药,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已足够我解气与痛快了。”
颜芷汐立时便岔开了话题,“二奶奶睡一会儿吧,我得去给太夫人请安了,跟昨儿一样,我还是把大寒留下给你拔针,她跟我好几年了,旁的不会,拔针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她的孩子还小,如今根本丝毫感知不到这个世界,她也不想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代氏忙道:“那四婶快去吧,我就不耽误您了,劳您代我也向祖母问个好儿,就说等我好了后,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又扬声向外道:“代妈妈,四夫人要走了,你替我好生送了四夫人出去。”
颜芷汐遂扶着清明,出了傅烨与代氏的院子,去了清心堂。
宣平侯太夫人是发了话,让她不必去请安,可她一整日都在府里,也才是怀孕初期,便真拿了鸡毛当令箭,一整日下来都不去清心堂晃一晃,必定是要被人诟病与非议的。
一时到得清心堂,清明才笑着请了门上的小丫头子进去通报,赵嬷嬷已满脸是笑的接了出来:“哎哟四夫人,太夫人不是说了,让您不必来请安了,只管好生歇着吗,怎么您还是来了啊?您便不来,太夫人一样知道您的孝心的。”
颜芷汐笑道:“母亲慈爱,我却不能恃宠而骄,何况本来也该多走动,母亲今儿大好了吧?”
赵嬷嬷叹道:“昨儿知道了要谋害二奶奶的,竟是舞阳县主后,气得不得了,直说这般恶毒的女人,别说给二爷填房了,做丫头也不要,她简直是恬不知耻,异想天开,还直懊恼大夫人与大奶奶怎么没请了老人家一块儿上新安王府讨公道去,说她老人家若是去了,一定将养女不教的新安王给骂个狗血喷头……以致昨晚上也没睡好,今儿精神越发不好呢。”
颜芷汐闻言,忙道:“那赵嬷嬷快带了我进去,给母亲请个脉吧,老人家最忌大悲大喜大怒的,妈妈也该多劝着点儿才是。”
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屋里去。
果然宣平侯太夫人满脸蜡黄,眼窝深陷,素日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因没了华服与盛妆的加持,看着终于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六旬老妪了。
颜芷汐给她行过礼后,便给她把起脉来,两只手都把完了,又看了一下她的舌苔,方皱眉道:“母亲肝火旺盛,气结于心,看来是真被此番之事气坏了,可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二奶奶也见好了,母亲还是把心放宽些,好生保养身体是正经,不然我们这些儿孙得多心痛啊?我也还等着您老人家指导我怎么带孩子呢。”
宣平侯太夫人的肝火,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旺盛至厮的,怕是一直都在喝着凉茶,吃着清火的药,只不过没让人知道而已。
谁知道这两日里却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最重要的,还是她诊出有了身孕,若某些猜测是真的,宣平侯太夫人心里这会儿有多恼火,可想而知。
得亏还有代氏的事做借口,不然她怕是连脉都不敢让自己给她诊吧?颜芷汐不无坏心的想着,也不无坏心的还想再刺激刺激她。
宣平侯太夫人的确满肚子的火,恼火的也的确是颜芷汐竟有了身孕。
眼看成亲快一年了,都还没怀上身孕,她还以为贱人不能生呢,谁知道,她竟忽然怀上了。
反倒是代氏,据说是有宜男之相,娘家母亲也接连生了几个儿子才有了她的,至今什么动静都没有,叫人怎能不恼火!
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还得道:“珩儿媳妇此番若没能救回来,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自进门来,又一直乖巧懂事,家里谁不喜欢?届时大家得多难过,珩儿以后怕也难再娶个这般上上下下都可心的了,我们亦不知该如何与亲家交代,我是又生气又后怕,怎能不肝火旺盛?”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气上两日也就没事儿了,何况眼下你还有了身孕,我马上又要抱孙子了,有这般天大的喜事在眼前,我又还有什么可气的?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啊,我可还等着给你们带孩子呢,我带了娘娘和你们大哥,还有钰儿姐弟三个,不是我吹,满京城要找带孩子比我带得还要好的,可不容易。”
赵嬷嬷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么,太夫人不但将娘娘、侯爷和四老爷打小儿带得好,长大后还都教得好呢,当真是个个儿都有大出息,所以四夫人将来就只管安心的把小爷交给太夫人来带吧。”
颜芷汐忙笑道:“母亲早该颐养天年了,我怎么敢劳动母亲带大了四老爷,还要继续带孙子呢?您将来呀,只指导我就够了,我再是新手再是笨呢,有您这个严师,还怕出不了高徒么?”
也不知道赵嬷嬷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的,还是宣平侯太夫人真打着主意将来把她的孩子养到身边,如今就开始为将来做铺垫?
反正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是绝不会同意,也绝不会给她们任何话柄与机会的,她的孩子,她当然要自己养,自己教!
好在宣平侯太夫人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老四媳妇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赵嬷嬷,你带了四夫人去开方子吧,等方子开完了,老四媳妇你便先回去你的,别再进来见我了,仔细过了病气给你,晚间也别过来了,赵嬷嬷知道按时打发我吃药的。”
赵嬷嬷见宣平侯太夫人说话间,额间和颈间的青筋已迸起过好几次了,知道她的忍耐力已到了边缘,忙笑道:“是啊四夫人,我会服侍好太夫人的,您就只管放心吧,四夫人请……腊梅,给四夫人准备文房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