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濋昨日汇报完工部的总结,被圣上发现心不在焉。圣上以为是夏沐濋劳累所至,所以没有多留他,让他赶快回去休息。夏沐濋谢过圣上从庆华殿出来,脚步下意识的向偏殿的方向走去,正好碰到从内务府回来的长公主。
夏艺青看出夏沐濋的魂不守舍将他拉过来询问原因。
夏沐濋自然不会说因为自己小家子气的原因与千烛发生了矛盾,更不会说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是艰难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孩子大了,夏艺青管不了,尤其是她能够知道能让濋儿如此沉闷的原因也就只有岳千烛了。那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她是更管不了。不过她还是提醒了夏沐濋,岳千烛应该去了宣蓉殿。
夏沐濋的眼睛里顿时发出光,宣蓉殿是个什么地方!他们敢对宁儿下手就说明也能对千烛下手,要不是有千烛拦着,那里的人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夏沐濋不能让千烛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匆忙拜别姑母后直接跑去宣蓉殿。只是刚跑到宣蓉殿附近后,他就停了下来。
月光下,千烛与贺寒嘉说说笑笑,他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是千烛的侧颜就说明她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既是不错,那他就没有打扰的道理。
夏沐濋微微叹气,看到岳千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后他才转身原路返回。整整一夜,夏沐濋都没有睡得着,心有郁闷又无法发泄,最后辗转反侧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偷偷溜进宫里去。
“对不起。”夏沐濋在来之前肚子里准备了一大堆的话,可是当他面对岳千烛眼中的泪花,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三个字,狠狠的打着自己的心。
岳千烛愣住,他没有对不起她,她只是不开心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而已,他都不知道她这一夜有多担心。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岳千烛摇头说:“你没有对不起我。”
夏沐濋将佳人抱在怀里,去蹭她的颈窝。这个时候还分什么对错,只要她流泪就是他的错,他就应该说对不起。
“我失眠了一晚上,我在想是不是我的任性和小气让我们昨天不欢而别?”夏沐濋的声音从岳千烛的脖颈处闷闷的传出来。
岳千烛对待这样的夏沐濋一直都是手足无措,她任由他抱着,抬起手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的说道:“不是你的任性,是我没有注意到你内心的想法。”
夏沐濋继续抱紧岳千烛,他想着这个拥抱已经很久了。
“不过。”岳千烛还是不忘就事论事:“你确实小气了。”
夏沐濋顿住,姿势僵硬在原地。
岳千烛感觉到他身子一紧,继续摸着他的头发说:“我就是开了个玩笑,你就认为我是没有重视你。让你患得患失是我的错误,可是你也不能如此心眼小吧。”
“说到底,是我还没有胆量和勇气在这里与情意浓浓。你也要体谅我才是,我的脸皮可是薄的很。”岳千烛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是不想让夏沐濋误会,也是想将话都说清,为了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麻烦。
夏沐濋缓缓松下劲儿来,双手松开她,与她面对面俯视着她,满脸的不确信。
她不喜欢?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受伤的无辜的小狗狗一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这样的怜惜感瞬间让岳千烛的母爱泛滥,她主动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
“好了好了,以后我一定锻炼自己的脸皮变厚,好不好?”
夏沐濋突然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岳千烛这语气很是耳熟,好像在照顾宁儿的时候她就是这种轻揉的语气说话。
她到底还是把他当儿子看了。
“唉——”岳千烛自以为自己正在感化一直发脾气的小狗,突然双手被夏沐濋扒开放下,双臂直接被夏沐濋按在她的身后。
岳千烛感觉自己被夏沐濋推的向前一步,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她下意识的脑袋后仰,却被夏沐濋的另一只手捏住了下巴,让她不得不看向夏沐濋。
所谓是再奶的小狗长大之后都是恶犬。
岳千烛突然有一种被一头恶犬盯上的感觉,总感觉自己如果不乖乖配合说不定就被眼前的男人吃抹干净。
“你——”岳千烛仰着头借着屋子里星点的日光能够看清夏沐濋眼中的欲望,这个欲望不太正常。
“这里是宫里。”岳千烛提醒他不要乱来。
夏沐濋低声哑笑:“王妃不是说你要将脸皮变得厚一点吗?”
岳千烛一愣,就是刚才说的话居然还被他当中话柄。她喃喃道:“那不得练嘛。”
“那就现在练练吧。”夏沐濋听到岳千烛的话,低头在她耳边轻吐气音:“本王可以陪你嘛。”
这是怎么了?刚才是还是可怜巴巴的夏沐濋怎么就突然变了,变得有点——霸道啊——
岳千烛的耳垂一痒,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夏沐濋察觉到这一点,余光看到岳千烛咽了一下嗓子,提起嘴角:“王妃,要不随本王到床上?”
“啊?”岳千烛条件反射大声叫了一声。
叫完她立刻后悔了,这里可是最容易产生流言的深宫里啊,这不是等着被人发现吗?果然,她一嗓子下去,门口马上传来脚步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小宫女的声音:“沐王妃,您没事吧。”
“我——”岳千烛看着夏沐濋无所谓的样子,立马回道:“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夏沐濋的手指摩擦着岳千烛的下巴,接她的话说:“欲盖弥彰像是偷情一般。”
偷情?偷个鬼啊!哪有跟自己丈夫偷情的!
岳千烛后悔,非常后悔。她怎么就是手欠非要去安慰夏沐濋啊,她忘了夏沐濋才是那个最会装大尾巴狼的真狼。
“娘娘,我们还是进来看看吧。”门口的小宫女固执,心里想的可是别让沐王妃在宫里出现意外,不让沐王爷不会饶了她们。
“我说不用就不用!”岳千烛这次可是用了力气喊。要是被她们看到自己要被自己的夫君压倒,这人可就丢大了。
“为何不用?”夏沐濋可是不会轻易放过眼前的人,看着她脸红心跳的样子着实有趣。
岳千烛咬着唇气夏沐濋,这个时候他在这添什么乱啊?不对!这个乱就是他引起来的!
门口的宫女们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岳千烛偏头看着没有上门栓的房门,心里这个担心外面的小姑娘们别真的闯进来。
眼看着门缝有被推开的痕迹,岳千烛急得的不行,突然听到身前的人清冷开口:“本王在这里,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门口突然安静下来,随后就听到人群散去的声音。
“呼——”岳千烛松一口气转头就对上夏沐濋猩红的双眼,刚刚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上来。
“我——”岳千烛想办法转移夏沐濋的注意力,干笑着:“我的脖子有点痛。”
她的下巴一直被夏沐濋捏着不得不被迫仰着头,这样脖子很酸的。岳千烛知晓夏沐濋不会不让自己不舒服的,相信他肯定能够爱惜自己。
果然,夏沐濋的拇指摩擦了几下她的下巴,不舍的松开手,让她舒服一些。不过放下来的手已经移到她的腰间将她又往他的身前推了一下。这次两人更近了,近到岳千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经站不稳,中间似乎被什么给挡开了。
岳千烛疯狂摇头说:“夏沐濋,你别闹。”
“本王没闹。”
“你就是在闹!”
“我没闹!”
“你——”岳千烛一个天旋落入到夏沐濋的怀里。
夏沐濋横抱着她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下,上面虚压在岳千烛的身上,双手撑在她的两边,看着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岳千烛还没反应过来就应知道自己刚刚招惹了一头大灰狼,马上要被啃噬了。
“沐濋——”岳千烛的心情说不上不好,可是总觉得有些别扭。夏沐濋平时在她面前乖巧的很,突然霸道起来,她很是不习惯。可是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想说什么?”夏沐濋的视线从她的头顶到双眸到鼻尖最后到嘴唇:“你说什么我都听。”
听归听,但不代表听了就会听话。
岳千烛问道:“你不是来道歉的吗?为什么这么疯?”
夏沐濋单手撑着头,手流连在岳千烛的腰间,轻轻的握住:“我只是不喜欢。”
“嗯?”
夏沐濋的手指摩擦着:“不喜欢你把我当成孩子。”
岳千烛偏过头看到了夏沐濋黝黑的眼底,竟然无法窥测。她喜欢夏沐濋的偶尔撒娇和可爱,只有那时候的夏沐濋一如六年前一样少年单纯。
可是她还爱他的其他面啊,她爱他的每一面,因为有这些的存在才构建了一个完成的他,才让岳千烛爱得深沉,越陷越深。
岳千烛侧身过来,一直手轻摸他的脸庞,脸色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双目情动:“我哪里把你当过一个小孩子啊。我只是喜欢你可爱的时候眼睛里泛出星星而已。”
夏沐濋一顿,墨玉般的双眸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闪现出光。
岳千烛真是爱极了现在的夏沐濋,不自觉的亲吻他的唇瓣,含情一吻后,她说:“不仅是星星,还有你的认真,你的隐忍,你的深爱,你的宠溺,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欢。”
夏沐濋被表白的瞬间不好意思,拉起旁边的被子给岳千烛的身体盖上。
“可是你对我说话的时候和对宁儿一摸一样。”夏沐濋之所以刚刚变成一头恶狼,这就是原因啊。
岳千烛终于知道夏沐濋突然强硬霸道的原因了。他是她的丈夫更是一个男人,试问哪个男人被妻子当作是孩童还能这么自在?
“哈哈哈哈哈”
夏沐濋还在不高兴就听到岳千烛发出的笑声,这笑声她开心了,可是他更郁闷了。他坐起来似要表现他的不满。
岳千烛勉强的收住笑意,说:“我哪有对你说话像对宁儿说话了!我明明是对宁儿说话像是对你说话的!”
“因为我爱你们啊。”岳千烛极其认真的说:“我是先爱你,所以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喜欢。”
因为爱他所以知道该怎么表达爱,因为他喜欢这份爱,所以岳千烛才认为他和宁儿都喜欢这种表达。岳千烛先是爱的夏沐濋,所有的感情最开始的原点就是他,是因为有他才有他们的宁儿,才有他们的家啊。
岳千烛起身,身上的被子因为起身而滑落腰间,她不在乎,在自己丈夫面前本就不需要拘谨。她双手抱着穿过夏沐濋的手臂和身体的缝隙,紧贴着他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没有比肌肤之亲更亲密的接触,也没有比肌肤之亲更近的安全感。
“你说得对。”岳千烛说:“我是不应该羞涩的,我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怎么做都不过分。”
这句话将夏沐濋的思绪拉回来。
他们最开始不愉快的原因不就是这个?岳千烛不好意思与夏沐濋在外界情谊浓时,总是刻意避开。可是她的避开就会让夏沐濋多想,会不会避开就等于离开。
夏沐濋对她爱坚持而浓烈,同时也是害怕和胆怯。说到底是岳千烛还没有让夏沐濋有安全感。哪怕他们已经是夫妻,已经孕育了一个宁儿,并且为着女儿在努力。
岳千烛弯起嘴角说:“沐濋,我们闲着的时候看看成亲的礼服吧。”
“为什么想看这个?”夏沐濋低头就能看到岳千烛如玉的背,他拉过被子轻轻盖上,双手环上不想让她冻着。
“我骗你的,其实我很期待一场大婚。”岳千烛一顿抱紧夏沐濋:“一场属于你我的大婚。”
有了这个仪式,相信沐濋就不会担心她再次离开。从此天地作证,日月为媒,拜堂成礼,互许终生。除了生死,没有人将能他们分开,即便生死,承诺生生世世,也没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这是岳千烛唯一能够想到给夏沐濋最大安全感的方式,也是她在弥补人生中唯一的遗憾的方式。
夏沐濋低头,鼻尖抵着她的肩头,片刻沉默后,用颤抖的声音,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