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妯娌之间的恩怨,与孩子无关,毓溪心疼弘晴,不免有些沉重,之后在宴席上虽能从容大方的应付,可这事儿一直悬在心上。
胤禛要在宫里守岁,夫妻俩再见面,已是初一傍晚,一见面,毓溪便问他见着三阿哥没有,弘晴那孩子怎么样了。
胤禛道:“不好,三哥憔悴了不少,说福晋在家也终日以泪洗面,但过年过节,不能提这些事,也不好让皇祖母伤心,都瞒着呢。”
毓溪摇头:“荣妃娘娘都没能出门,怎么瞒得住。”
胤禛说:“所谓瞒,也是做给人看的,皇祖母虽慈爱和善,可她本不是我们的亲祖母,对我们这些儿孙有亲疏。说不好听的,这事儿不提起来,皇祖母就不必伤心难过,可一旦提起来,她得做出太祖母的模样,不能乐乐呵呵过个年。也许皇祖母未必愿意如此,但皇阿玛有了旨意,她不能拂皇阿玛的面子。”
毓溪听得愣住了,身为一个母亲,如此无情的事于她而言实在太残酷,可再一想,最是无情帝王家,岂能是一句空谈和玩笑,那么多的儿孙,疼不过来,顾不过来,弘晴有他阿玛额娘真心爱护,就足够了。
“正月里,你还进宫吗?”胤禛衣裳脱了半截,探出脑袋问,“贵妃娘娘的册封礼之外,可还有其他宴席?”
毓溪摇头:“额娘不要我来回奔波,除了贵妃娘娘的册封礼,正月里就不进宫了,外头只有瑛姨母家的宴请,若再有帖子送来,我另做考虑。”
胤禛道:“册封礼之后,你若心里不好受,我陪你去一趟三哥家,弘晴是个好孩子,当叔叔婶婶的也该尽到心意。”
毓溪这才安慰了几分,不论如何,自己的难受和在乎,能被胤禛理解和重视,她心里多少好受些,说道:“看情形吧,我的心意是一回事,人家领不领情就不好估量,三福晋性情那么颠倒,回头恨我怎么办,我没得好心招惹麻烦。”
胤禛走来,温和地说:“心里不舒服,就和我说说,不然要我做什么用。”
毓溪不禁笑了,轻轻砸了一拳头,就拉着胤禛去换衣裳。
且说皇子们随皇帝守岁祭祖,差不多都在这时辰回家,八贝勒府里,胤禩一进门就来找妻子,可八福晋却在炕上坐着发呆。
“怎么了?”胤禩走近些,见炕几上摆着两盒人参,问道,“是谁送来的?”
“你回来了。”八福晋回过神,就要来伺候胤禩更衣。
“这人参,是谁送来的?”
“咱们家自己的,我在宫里听说弘晴不好,要用人参,家里有这两颗上好的,方才命珍珠翻找出来,正犹豫要不要送去。”
胤禩说:“你一向喜爱孩子,你疼弘晴,我也疼,但这事儿不合适,三福晋的脾气太古怪,弘晴万一有个好歹,反倒成了你我的错。”
八福晋轻叹:“因此我才犹豫,让你瞧着我发呆出神了。”
胤禩道:“别矛盾了,听我的,太医院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不指望我们。”
八福晋不言语,脱下胤禩的氅衣唤婢女来收着,就听他在背后问自己:“额娘的贺礼,都预备好了吗,额娘就要封嫔,皇祖母还要她搬去延禧宫正殿,我想给额娘添些摆设,自然额娘最喜欢书,我攒了不少好书,回头一起送进去。”
命丫鬟们退下,八福晋走来轻声道:“可咱们不是说好,往后再不铺张,你若给额娘添那么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惠妃一不高兴,就和咱们过不去,就算她再也吹不得皇阿玛的枕边风,可往朝堂里散播些什么,也够你喝一壶的。”
胤禩的神情顿时低落下来,不甘心地说:“你说的是,若真一箱一箱好东西送去,就没咱们的好日子了,使不得。”
八福晋道:“就送些书吧,额娘喜欢,外人也不能算计咱们花了几个钱,你若实在想送些好东西,咱们悄悄藏在书里,回头别叫额娘与人说,是我们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