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嘴想要了解个中原因,小次郎却没有透露半点口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你只需告诉我王大锤的行踪,其余的事,你一概无需过问。”
头上和腰眼刚才被敏大尉打过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王大嘴心中暗骂这个络腮胡子的小鬼子下手真狠。
既然这帮小鬼子想通过自己找到王大锤,只怕今日没那么容易安然脱身。
只是王大嘴人在江湖十余年,讲究的是江湖道义,况且王大锤还是本家堂兄,当然不可轻易出卖。
见王大嘴低着头沉吟不语,小次郎可没有时间跟他慢慢耗下去:
“我可以确信,王大锤跟你保持着联系,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我还知道,王大锤交际很广,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一定可以找到他,无非是早几天玩几天的事情。”
说完这一段话,小次郎给王大嘴下达了最后通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听到这里,敏大尉非常娴熟地拔出手枪,“喀喇”一声推弹上膛,把枪口顶在王大嘴的太阳穴上面。
王大嘴只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他明白小鬼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尤其是身边这个敏大尉,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毫不怀疑只要小次郎一声令下,敏大尉便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好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让我再重复一遍问题,王大锤现在在人在哪里?”
王大嘴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沿。
他是真不想死,否则也不会在王大锤急需帮手的情况下,独自打了退堂鼓。
“大哥,我不想出卖你,可眼下,我不说出实情,就会丢了性命……”
王大嘴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他用低到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他们……去了……湖口。”
“湖口……”
小次郎的注意力非常集中,王大嘴的音量虽低,却一个字也没有被他漏过去。
王大嘴口中短短六个字,蕴含着海量的信息,而小次郎迅速就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向王大嘴连珠炮也似的抛出一连串问题:
“他们指的是谁?除了王大锤……以及魏和尚之外,还有什么人?”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走水路还是陆路?你知道他们的行走路线吗?”
“他们去湖口究竟要干什么?”
提出这些问题后,小次郎补充了几句:
“别急,你一个一个问题慢慢回答,必须把你所知道的情况如实交代出来。一旦你所说的话与我掌握的情报不符,或者是被我发觉有虚报瞒报的内容,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以小次郎的天资聪颖,王大嘴一开口,他就猜到与王大锤同行的人,必是魏和尚无疑。
为了诈一下王大嘴,小次郎故意把魏和尚的名字说出来,就是要给王大嘴造成错觉,以为对方掌握了不少情报。
王大嘴果然中计:
“王大锤最近跟九江敌后武工队搭上了线,还当上了队副,还把魏和尚拉进队伍里帮忙。此行他们一共有二十多人,听王大锤说,他们所有人暗藏了武器,可以大干一场。”
小次郎若有所思:“九江武工队……”
他对江西目前存在的各方武装势力,有着充分的了解,知道这不是正规部队,战斗力十分可疑。
但是既然有了魏和尚的加入,那一切就变得难以判断了,反正小次郎认为,就算是魏和尚带着二十多头猪,也能闹出弥天大祸出来。
小次郎点点头,表示王大嘴对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可以让自己感到满意,他提醒对方:“好,你继续说下去。”
既然开了口,就不由得王大嘴不继续往下说了:“他们五天前出发去往湖口,想必是走陆路……”
小次郎打断他的话:“何以见得?是王大锤亲口告诉你的吗?”
王大嘴摇摇头:“不是,是我猜的。有两个原因,一是王大锤严重晕船,通常他都不会走水路,二是眼下水路被鬼……皇军封锁,还有巡逻艇在水面上活动,存在很大的危险因素。”
小次郎觉得王大嘴说得有道理,认可了他的说法,当下说道:“你分析得不错。那么,他们去湖口的目的是……”
王大嘴再度迟疑了一下--
前面的两个问题,其实对于王大锤的伤害不大。湖口地方宽广,就算眼前这个小鬼子带人追去,茫茫人海也未必能够追踪到王大锤。
但是一旦回答了第三个问题,王大嘴估计小鬼子知道了王大锤的目标,就有很大的机会锁定他的活动路线。
那样的话,王大锤就很可能遭遇危险。
看见王大嘴面露犹豫之色,敏大尉冷哼一声,冰冷的枪口使劲往前一顶,恶狠狠地威胁对方:“别耍花招!三秒钟之内,不说出来就打死你!”
事已至此,王大嘴情知不说不行,于是叹了口气,索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他们要去搞子弹。”
小次郎的眉头一下子就锁了起来:“消息可靠吗?谁告诉你的?”
王大嘴老老实实答道:
“当然可靠,前几天王大锤命人来拉我入伙武工队的时候,说起他们现在有将近二十支三八大盖,可惜子弹不多,听说湖口那边应该能够搞到子弹,所以他们决定去湖口走一趟,设法搞一些子弹回来。”
敏大尉恨恨地说道:“这些步枪,想必就是从我们的侦搜队手里夺取的,这些该死的支那猪猡!”
听完王大嘴的叙述,小次郎已然想通了前因后果:
魏和尚想要帮助武工队从皇军手里获取步枪子弹,就必须寻找一处皇军下手才行。
南昌九江一带战区的皇军部队,都是以联队为单位驻扎或行军,除非魏和尚脑袋被驴踩了,才会带着一群没啥战斗力的地方武装,去找正规野战部队的不痛快。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临时军用机场那边,驻扎着几百士兵。只不过那里经过魏和尚的一番折腾后,守卫力量大大加强,魏和尚想必也深知这一点,决不会去自投罗网。
排除这两处地方后,那么,以魏和尚的聪明,猜到湖口一带有皇军的军火库,实属情理当中。
时间紧迫。
既然魏和尚已经走了五天,小次郎不知道自己是否来得及赶在对方动手前,阻止他的行动。
他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一想到魏和尚可能造成的破坏,小次郎再也按捺不住,斩钉截铁地沉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去湖口,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