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在场之人惊愕不已。
这位老太医在滴血验亲时作弊,那可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就是说四十多年前,丽嫔正式升为丽妃之后,他就“伺候”她了。
所谓的“伺候”,自然不是简单的伺候。
要知道那时老皇帝还在。
老皇帝被嫔妃戴了绿帽子,此事令皇太后怒不可遏,却仍不敢置信。
要知道彼时她是皇后,三宫六院全都归她管。
对此事,她竟然一无所知。
当即厉声质问那位老太医:“何为伺候?”
那老太医想揉一下疼得麻木的臀部,终究不敢将手伸过去,此刻听闻火气冲天的质问,如实相告:“便是男女欢好。”
皇太后眯了眯眼,冷笑喝问:“卢同甫,你身为太医院肱骨,竟干出此等龌龊之事来!”
那被唤为卢同甫的太医落泪告罪:“罪臣知错。”
皇太后哼了一声,眸光扫向帝太后:“凌丽,你好大的胆子。”
帝太后冷笑:“你们偏听偏信,就信他一面之词?他若不这般说,你们会放过他?他无非是想把所有罪责推在哀家头上,如此保住他一条老命。男女之事,哀家说与他不曾有过,你们可信?他说有,你们便信了?”
皇太后气得不行,气得半个都说不出力,手搭在龙奕手臂上,示意他问。
龙奕脸色铁青,沉了声:“卢太医,你且说个仔细,胆敢有半点遗漏,朕严惩不贷。”
卢同甫趴在长条凳上忍痛开口:“彼时的帝太后才二十,罪臣也才二十出头,她说喜欢我的年轻有力。”
此话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
帝太后与老皇帝年纪相差有个二十。
后宫女子本就多,老皇帝力不从心的时候,时年还很年轻的帝太后大抵对那方面的诉求不小,所以寻了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而宫里能寻到成年的年轻男子很少。
除了侍卫偶尔巡逻经过,而侍卫隶属御林军亦或禁卫军,不管是御林军还是禁卫军皆由皇帝直接管辖。
更何况,侍卫是成群结队巡查护卫,但凡有个掉队,立时会引起旁人怀疑。
故而能名正言顺在皇宫行走的便是太医。
“满嘴谎言!”帝太后厉声,“卢同甫,你何等身份,哀家何等身份,能瞧得上你?”
卢同甫反唇相讥:“帝太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您曾说喜欢臣的手法,还说我到底是当太医的,懂得旁人不懂的路数?”
“就凭你嘴巴讲讲,又能如何?”帝太后冷喝。
“罪臣家里书房暗格有本册子,里头记着你我的每一次欢好。为了博得你的欢心,提高我的品阶,我还记下你的喜好。今日在太医院当值,我完全没有料到会被传到此处来,更没想到当年之事东窗事发。”卢同甫笑了笑,“所以那册子便是证据,我就想着有朝一日,或许有用。”
如此也可保住他卢家!
微顿下,他又道:“还有,你与欢好,一直并非我所愿。”
说的是他一直都是不情愿的。
此话听得帝太后来气,嘴皮子直抖,食指指着,怒不可遏。
先有谷忠被人揭穿假太监的身份,此刻卢同甫反水,令她火冒三丈。
龙奕一个抬手,命庞高卓:“派人去搜。”
庞高卓抱拳称是,侧头与身旁跟着的人耳语几句。
那禁卫军立时颔首离去。
这时,皇太后拍了几案,沉声喝问:“凌丽,内有谷忠一人,冒充太监,长伺你身旁,夜夜与你做夫妻。外又有卢同甫,还提什么手法。你不检点至此,委实让人唾弃,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说得她恶心之极。
帝太后不吱声。
闻言,卢同甫侧了脑袋看向身旁另一条长条凳上趴着的谷忠,冷笑着出声:“不知道她是如何对你说的,但她与我说过一句话,说我是她最爱的男子。”
谷忠一直用能够相陪在她身旁这点劝慰自己,劝慰自己事到临头定要保全了她。
毕竟自己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牺牲他一个,保全她,之前他一直认为是桩不亏本的买卖。
可是——
自己数十年的相陪相伴,竟然不比上一个偶尔才能借把脉机会与她欢好的男人。
她倒是说过此生委屈了他。
年轻时,她还没入宫时,也说过喜欢他,却从未言爱。
心仿若被人击中,啪的一声,坠地碎了。
粉碎。
风吹,立散。
当即抬手表示要说话,庞高卓立时复位他的下颌。
“谷忠,你休要胡言乱语!”帝太后警告。
“说!”皇太后沉声。
谷忠开口:“凌丽尚未入宫时,与我也算两小无猜,后来她被凌家选中当了秀女。因为天生媚骨相,她很快被老皇帝选中。”
“你与她两小无猜?”皇太后发问。
谷忠道:“算,也算不上。我是凌家家生子,一出生便是仆人。凌家将凌丽送进宫里,便也安排我进宫随身左右。”
傅北墨眉头拧起:“男子进宫伺候人,得去势,你是如何躲过净身房刀手的?”
谷忠作答:“凌家买通了刀手,如此我便一直以太监身份留在她身旁。”
皇太后冷笑:“如此说来,凌丽当年所生的孩子是你与她的?”
“不是。”谷忠摇头,“那孩子确实是老皇帝与她所生,在她生下皇子之前,确实不曾与我做过出格之事。”
皇太后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她与你有那层关系,也是在生了皇子后?”
谷忠颔首:“正是如此。”
趴在长条凳上,微微动了动发疼的身体。
此刻见谷忠也开始陈述帝太后的罪状了,生怕自己说得少,罪责就大,卢同甫扭着脖颈看向龙奕:“皇上,罪臣有罪,最该万死。但臣之家人不知臣所做的龌龊事,罪不及家人,还望皇上不要降罪于我家人。当年之事,但凡臣有知晓的,肯定全说。”
“嗯。”龙奕仍旧板着脸。
颜芙凝与傅辞翊对视一眼。
这三人的事情,实在是令人不适。
他们是小辈,在此问题上不便开口问。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看向了芸太嫔。
芸太嫔会意,开口:“谷忠,卢同甫,你二人与凌丽苟且开始的时日可谓差不多。”转眸看向帝太后,“那是因为你想再生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