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整个晚上我才第一次像是脱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不断的冒着虚汗的热气,发呆一般的看着这山门下头。
老何也舒了口气,长声嘘嘘的坐了下来,
:于术,你小子不错了,至少还能吓走这玩意。
我双眼呆滞,样子有些极致的疲惫,告诉他,其实不全是我吓走了,何自剔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扭头看了身后一眼,说你等会就知道了。
天还没亮,这是在这城镇里少数几座还稍微像样的道殿里,一群江苏老者正挨个的坐着,坐在上首的是魏自端,而我和老何两个人站在大堂的尽头黑暗处,眯着眼睛看着面前。
这是五六个还活着的风水人,全身都已经被钉满了桃木钉,样子非常的恐怖,一个个露出仇恨的目光看着周围。
:你等邪人作孽至斯,他日定将粉身碎骨。
一个老者根本就不想看他们,只是朝着跪着的这些人环视了一周。
:说还是不说?
为首的一个一脸是血,连碎道冠一起都被桃木钉钉在了头上。
:你们不得好死。
这江苏老者只是把手一挥,下一刻,几个职员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直接将他们拖进了侧屋。不一会儿就是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听的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魏自端喝了口茶,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开口问道,
:除了这些二代弟子,就没有更好的了?
那老者眯了眯眼睛,立刻便回答道,
:师傅一辈的大多都已经死了,有些自己消了道行。很多都是在那古殿里头,垮了以后连魂儿都没剩下。还在找,估计一会就拖过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这回是三四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推进了大堂,几乎一进来就破口大骂,瞪着血丝的眼睛恨不得吃了人。
眼看着更加没用,这些人更加软硬不吃,不过这次却不同,魏自端眯着眼睛一直看着这几个人,接着直接走了过去,指了指最后头的那个,让人直接拖着他进了侧屋。
也不知道在那侧屋里发生了什么,两三分钟,等到这老头再被人架出来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全身发软,根本站都站不稳。
我却亲眼看到,魏老头坐回去的时候,把一样东西收在了身上,那居然是一根有小手臂那么长的细针。
:你,你们有什么,就,就问吧。
旁边人顷刻开始大骂,愤怒的表情无法形容,
:你敢欺师灭祖?与邪人为伍,即便是死了,我等也要清理门户,让你魂飞魄散。
这人根本就不害怕这些话,只是瑟瑟发抖的盯着魏自端。魏老头哼了一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等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还妄图变鬼害人?呵呵,做的成鬼么?
几个人直接过来,将其他老头拖了出去。最终大堂中只剩下这已经骇破了胆的老头。下一刻,脚步声响起,我从黑漆漆的角落走了出来。
这老头看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阁,阁下果然在此。究竟有何事?但凭吩咐。
我盯着他,慢慢的说了几句,这老头盯着我的话,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几番对话,他说这些东西他找得到,不过这留屋山已经成了这样,得从废墟里去挖,看看有没有毁坏。我看了旁边一眼,两个还在喝茶的老者早已站了起来,带着他就出了门。
二十分钟之后,当这老头再被带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些东西,其中哟一个满是泥巴的木盒子,即便到了现在,居然还是跪了三下,才将这些东西打开。
:关于我派开派祖师,流传下来的并不多。出了那栋古刹大殿外,便是已经被从地基挖出来的山门大门。主殿里倒是有祖师雕塑,不过今晚已经毁了,面目全非。
他拿出的是一副古画,说这东西门内的人大多数没有资格看到,嘴里的话像是在讲着辉煌古旧的历史,
:我开派师祖,自武化十三年到此留屋山,见得此山风水奇特,源远流长,受天地所感在此修殿立牌,开宗留屋一脉。而后于这山中了悟道法,传术于后世。。。
古画已经被打开,斑驳的画纸,上面居然是一个样貌清正的古时道人,仙风道骨给人一种自然的感觉。但我却心头一震,因为这道人的两只眼睛根本就不是常人的双眼,而是两条鱼的样子。
我稳了稳口气,指了指那画像上头,这老头悠悠的开了口。
:传说我派开创之后三年,祖师有感于山水,于这山中参悟,出关之后,人们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画上的模样。
老何再也忍不住,在一旁问,说一开始并不是这样,是后头才变的?“变”这个字念的很重,这老头却只是重复着他嘴里的传说。
:太极生两仪,阴阳双鱼为自然至理,开派祖师与天地中了悟大道,这边得此双眼,变成了画中的模样,以了道之源泉,万法归宗。
就在这时候,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地上居然有诡异黑气冒了出来,直接浸到了这幅古画上。而下一刻,画上这祖师,双眼位置的那两只鱼,居然开始活过来了一般,开始微微晃动。
活过来的只是这双眼睛,就像是有东西在透过画看着这边一般。
就在这一刻,我瞬间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蒙在了画上的那双眼睛上。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安静的大厅没人再说话,只有老何走了过来。
:那东西在这儿?
我摇摇头,声音很小。
:不在这儿,只是隔得很远在偷看这里。
便看到我单手居然冒了烟,根本就像是这双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一直到这幅画再次恢复正常,我才把右手放了下来。下一刻,疯狂的声音响起。
:祖师显灵了,哈哈,在我留屋灭脉之际,祖师爷还记得我们?你,你们都活不长了。
这老头被拖了下去,剩下大堂中的人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了。
我没有再说话,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那祖师在这里开山立派,到了后头已经被占了身子,根本就不是个人了,被那东西占了身子。
:开山立派,传授道法,留下这么一只道统近百代,受世人跪拜尊崇。只是为了这人世间的香火,它看重的是这后世虔诚的跪拜和香火?它,它到底想做什么?
这几乎就是最大的一个骗局,从老何嘴里说出来,证实了之后,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至今为止,这只邪物唯一的特点便是两条鱼一般的眼睛,还有和它一般神秘的在这地下的遍布各地的地脉大阵。
老何问我,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只要是在这桑槐路上的流派山门,其实在开山立派的时候都被动过手脚?所以易先开才想要打破这个风水格局。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迈开步子,径直的出了门。
所有江苏老者全都站了起来,目送着我一个人走出去。
关于历史我了解的并不多,以前姨父就不断的重复,自古风水经历过两次断代。这一路走来,我们都在寻找这些事情的谜底。这硕大的桑槐鬼阵,一座座城市下头埋藏的那些邪祟,这些东西究竟源自于什么地方?
就像是一段征程,前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这一段路。现在,也只剩下最后这一段谜底等着我揭开,但也只能沿着前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我唯一知道的,也有仅仅有关的,便是在很久之前那犹如神话一般的传说,这东西是和张家石碑一起出土的,原本它是被压在那石碑的下头。
这一晚,坐在这道殿的楼顶,老何还在不断打电话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事情,那神情很是紧张。一直到已经接近黎明,才坐了下来,两个人就那么谈着话。
我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瑙怀运输公司到了现代这么大的规模,张家道一付出,便有如此宏大的声势,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历史在肯定有很多人都在推动着这一切,想要找出这玩意,毁掉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