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感受到寻风的变化。
他正在回忆过去,他要找回来过去的力量。
他余梦当然不允。
……
屋子里的空调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在属于她的季节里浓墨重彩着登场,余风骨赤裸着上身,趴在木质的地板上,外面大把的阳光照的他懒洋洋的。
他在摆弄着那台老旧的笔记本,使用着谷歌查询各式各样的学校的信息,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他却乐此不疲着。
余风骨不再搜索这些的时候,临关闭笔记本前,下意识的切到了藏在屏幕右上角的qq屏幕,点开了叫“我的心头好”的列表,只有一个叫栗子的女孩静静的待在这个列表里,待在他的心里。
头像是灰的,余风骨有点怏怏的,准备下线了,光标划到红色的叉叉的时候。
电脑响起qq的提示音,把他惊了一下,慢慢的看着左下角的闪烁的头像,是她的,肾上腺素止不住的涌上了他的大脑。
点击后,弹出了对话框。
幕入眼帘的一句话“风骨,明天的毕业聚会你来吗?”
墙上的挂历中,26号被鲜艳的红色笔迹圈上了。
快速敲动着键盘:你问的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不去呀?并未点发送。余风骨觉得不妥,删了又重新打了:怎么,你不去吗?他又觉得不妥,删掉未发送的内容。静静发呆着。
几个简单的字母,我怎么连一句话都打不出来了?
天人交战着,慢慢敲打着键盘。
“去呀。”
“哦......”另一边发来意味不明的字与符号。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余风骨懵懵的看着屏幕,她会说什么?她要说什么?我要怎么回?我该怎么办?
要不要逃避?
适时的,卧室外响起尖锐的嗓音“风骨,到菜市场买几根葱,家里没葱了,回来的时候买份《金陵晚报》,你爸爸要看,也去理发店理理头发,明天去同学会的时候也好精神点。”
余风骨应和着,然后快速敲打着键盘
“我妈妈让我去买一些东西,回来我们在聊。”
关闭了电脑,并合上它,放到了桌子上面。
未战先败。
他套了短袖,接过妈妈给的钱,给坐在沙发上的爸爸打过招呼后,插着兜,悠哉的下楼。
屋外有着尖锐嗓音的中年大妈是余风骨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唱吴侬软语满满的越剧出身,身段好着哩。倒是结婚后就慢慢的隐退,原先的满满的仙气也不复存在,反而是更加市井的烟火气。女人甘愿屈居于柴米油盐的生活,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背后应当有一个神秘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此时正安逸的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茶几上是触手可及的水果,空调传来厚厚的凉气,厨房跑来浓浓的烟火气。这些不无在炫耀着,这户人家是多么的安稳。
今年的六月是比较美好的夏天,而风骨同学已经十八岁了,有资格担负全部刑事责任了。要有成年人的负担了,可是他活了十八年,自生以来就迷茫着,比如那名叫张栗栗的女孩吴侬软语的问他要选什么大学,当时的他像是被这个关乎到大多数人的未来的选择刺激到变呆了,凝视着栗子,空洞无神。良久无言后才得到“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使得栗子气鼓鼓的不再迎着他的目光,转而跟着旁边的女孩说话。
当时的他在想啊,我愿随你而去,可是懦弱让他不再敢言语。
他又想着等上了大学呀,那个藏在他心中的小孩未来应该要变得帅气,会越来越聪明,应该是有女孩爱,还应该是不平凡的。
余风骨曾经并不出彩的时光里,有过那么一段追随后宫动漫男主的梦想,可是遇到了张栗栗之后,他马上雪藏了那段尴尬的中二时期,碰到初中同学后,也决口不承认这样的梦想的存在。常常回答着有这种闲心还不如好好学习,诸如此类。
而他自己始终觉得有活下去的资本,有着足够的主观能动性去谈论着前途。他曾经在天台上发呆的时候就想过未来,给出了非常明确的一步-上大学,虽然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他就是这样的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没什么本事,活了十八年,有着足够的欲望快马加鞭的跑向目的地又能不带留念的迅速撤离,绝情而又专情着的一个小孩子。
余风骨一溜小跑的买了几根葱,又排出几枚大洋去理一个精神的寸头。
“风骨,你要上大学了吧?”
“是啊。”
“大学好啊,能赚钱啊。”向往的语气。
“哈哈,对呀。”敷衍的笑声。
“可惜不能见到你了,给你理发,舒坦。”自从搬来这个小区,余风骨一直在这家店万年不变般的理着寸头。
“不能。”风骨没有应和的笑,闭着眼睛严肃的说着。
理完后自信的溜达到报亭,买了今日份的金陵晚报,又靠在一旁假装看报纸,随手一翻看到了关于四川省内多地的多次小规模地震的报道,这个报道刊登在小版面上了,余风骨并没有细看。因为心不在此,报亭摊上让人血脉喷张的某情色杂志一直被余某人偷瞄着,骨子里的小猥琐显露无疑。报亭的大爷老神在在的研究手上的象棋残局棋谱,应当是要与小区王大爷一较高下。
余风骨内心还是有点小羞耻,那副容貌了然于心后就小跑着回家了。那副模样,活脱脱像一个丢盔卸甲的逃兵。
热火的夏天终于是有了一丝凉意,他蹭蹭以强身健体的目的爬着七楼,气不喘心不跳的回到了家中,葱和报纸交到了物主手上,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卧室,打开桌上的笔记本,连上网,点开qq,连接成功。
那一栏,头像依然是灰的,聊天框停留在他走之前发在屏幕上的话。
他丧丧地合上笔记本,躺在床上默然的发呆。
那时的他真像一条失败的小狗,真像一个失败的丧孩儿。
在饭桌上,余风骨默默的听着母亲对明天琐事的唠叨,听着父亲告诫明天宴会怎么做的叮嘱,电视仍在放着声,楼道的野猫撩人的猫叫着。真是让人感恩的平凡。
茶余饭后,余风骨爬上了天台,这般时节的星空来的都比以往早了不少。
他享受此时的宁静,风微凉的吹着,对面人家的漂亮女孩露出着姣好的大腿,踮起脚尖收着尚有余温的床单。
他丧丧的心情有了好转,惬意的双手撑在地上,充满希望的眼睛凝视着星空。
这时候的他脑子里一直在做一个事,寻找。寻找哪一团的星星是她的模样,至于其他的人生大志,追求与梦想,至少在此时,是不存在的。
生活这么安稳,谈什么胸怀!
他遇到她的时候是在初次入学的一个午后,余风骨早早吃完饭,拉开教室的门,阳光偏巧不巧的照到了一半的教室,她坐在第三排的最后面,后翘着椅子,慢慢的摇动,做出老人椅的假象,双耳别着耳机,目光迎着阳光,马尾辫有韵律的摆动着。余风骨纯情的少男心漏了一拍,教室好巧不巧的只有两个人,很快的,张栗栗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男孩,她害羞的拔下耳机藏起来,有了相对无语的沉寂,红着脸的少男少女,竟有了些暧昧的味道。
“同学,我,我刚吃完饭,嗯...就比较早的回教室了。”
“嗯。”细如蚊蝇的声音。
“同学,你还好吗?”
“还,还好。”栗子猛地坐正。
“我没事。没事。”又补充着说道。
“我记得你叫张栗栗。”
“嗯。”
“我叫余风骨。”
“嗯。”
余风骨每次想到这就咧嘴大笑,当时栗子的表情可爱到让人想犯罪。之后他不出意外的慢慢沦陷到对栗子的爱慕中,而那一天对风骨同学来说,尤为特别,以至于他曾经反反复复的琢磨过那一段对话,表情自然猥琐至极。
至今想来,可能他这样的孩子,别人给一块糖都能念上半天,哪怕对方只是无意间的举动。
可怜着,弱小着,又无助着。
余风骨的可怜又体现在琐碎的日常里,他很羡慕那些小伙伴时时常常是三五成群着,小学五年级之前是父母一直接他回家,每次想要抗拒父母这种不断奶的行径,都是被父亲亦或母亲严厉的呵斥着,而余风骨只能怂怂的应承着,所以他那长长的年头里只能拉着父亲或者母亲的手,跟着父母回家,很容易看到那些他羡慕的小孩成群结队的踢着路上的石子,高声谈论着今天的事情,而他只能一脸羡慕着。
(作人设补充用)
清风飘过,渐渐有了凉意,穿着短袖短裤的余风骨自是受不住,于是他走出了天台,说是天台,其实也只是普通楼房的房顶,下面是深红的瓦块,螭吻立于其上,爬上容易,爬下去的时候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一个不慎,就极有可能摔下去。
所以余风骨日常性狼狈的回到卧室休息,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的青青草原默默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于是准备看看电视睡睡觉,美滋滋的事情,此时,他如同想要印证什么一般,下意识点开qq,那一栏的列表,唯一的头像依然是灰的,丧气的告诉自己,明天再去问她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好了。
“滴滴~”qq特色的声音响起。
没来得及点开,就因窗口抖动出现在屏幕上。
“水管工”如是备注,是在魔兽世界认识的一名小盗贼。
“你知道吗?网上小道消息说,两个月后暴雪有一波更新,内容好像超级刺激的。”马里奥在头像框里的跳跃着,仿佛是要接纳前方的胜利旗帜。
“哈哈,那可真好。”余风骨接着发送了一个笑脸的表情。虚以委蛇的话语简直不值得为此碰杯。
“嗯嗯,到时候一起来呀,为了联盟!”
合上电脑,晚上的空气不那么闷热了,他关了灯,敞开着窗户,手抚着额头,凝视着天花板,合上了双眼,慢慢的入睡了。
长夜漫漫,星空低语着,余风骨睡梦中冷汗不断外冒,眉头紧蹙,嘴唇微张,像是陷入极度的恐惧当中。
在太平洋岛群的超级计算机被安放的室内,衣服上别着卡巴拉生命之树(ps:超级计算机意义,校对时删除)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四处奔走,向全世界各个与这座岛群息息相关的办公桌上输送着今天的有点特殊被迫提前的情况报告,很显然今天的情况比以往的都显得弥足重要。因为如同树根的巨大的,那超级计算机最直接的样貌,一块巨大的屏幕两旁盘根错节,中间闪烁着巨大的数字,那意味着被设定之初计算机最原始的机器语言,相对应着将要发生的灾难性后果。而不可预知的未来就此产生可见性的变化。
余风骨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十点钟,他扶着不知为何疼痛异常的脑袋,艰难的把自己拖下了床,使劲的按摩着自己耳后的风池穴,见着稍有缓解。余风骨坐在书桌上努力回忆着发生什么使得他有了如此的现状,记忆变得模模糊糊,他隐隐约约记起他夜里做的梦,有着真实般的触感,或巨大,或灵巧,从一条宽广的大路游行着,等身于那些巨大的高楼大厦,庞大而令人恐惧着。
回忆变得明朗清晰,余风骨真切的记得自己站在作为开路先锋的花船上,而那船,漂浮在陆地上缓慢前行着。
他还记得,他想再转身看看这条队伍究竟有多长,身随心动,但是,他无法动弹一丝一毫,只能笔直的站在花船上,千万只蚂蚁爬过心头那般急躁,余风骨肉眼可感知的发现自己的身形慢慢消淡,他慢慢的消失在这条不知尽头的游行队伍中。
余风骨想的越来越多,突的惊起一身冷汗,鸡皮疙瘩横生,头痛的愈加明显,呐喊却不得,陷入魔怔一般。
“风骨,快起来吃饭,等会别忘去同学会,雨下大了,早点去”妈妈的声音如春风入耳,如儿时享受母亲的怀抱一般,余风骨安静下来,头痛依然存在着,他振作着,穿好衣服,吃完饭,一如往常。
他可以去医院,但是他想见到她啊,毕竟他一直以为着他那么衰,那么丧,有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
她永远是余风骨行事的最先解,她是他的光啊,所以对于她,他的头痛真的不算什么。
他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名中年大叔,地道的南京话询问着余风骨的目的地。余风骨坐在后座,慢慢的放松心神,双指有力度的按压着耳后的风驰穴,作稍微的缓解。可是剧痛不减反增,他身体的各项应激反应快速的显示出来。
那个梦境仍然在折磨他,他缩成一团,外面的雨仍然毫无停止的迹象,拍打着车顶,拍打着车窗,雨刷有节奏的工作着,前座的司机酣畅的吐槽着南京的天气。
太暗了,周围的一切太暗了。冷色调的天空,司机不停唠叨的话语配着清扫雨滴的雨刷,使人心生烦躁,一束束车辆的灯光直直的如同激光一样劈砍着这辆孤独的桑塔纳。
越来越冷的车厢,让余风骨慌谬的感觉到彻骨的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流过泪,哪怕是从父母亲戚那里听来的孩提时代。
隐隐的有抽泣声,司机感觉不对,车速慢下来的同时转过身询问余风骨的状态。
“你怎么了?是因为要去见谁而伤心吗?”一句颇为梦幻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