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迎春阁。
云江临长江最大支流碧河而建,自古水边的女孩天生兰心蕙质,内心带着一股柔性,云江更是如此。
而迎春阁的姑娘,天下闻名。
云江八艳,迎春阁八出五。
正启十美,十出三。
余梦回想着迎春阁的花边见闻。春心慢慢地荡漾,但还是坚守住了妖精大姐姐的绝对地位。
“兄弟。望春心切了啊这是。”黄有庭促狭地说。
“滚滚滚!看你心烦。”余梦说。
黄有庭讨个没趣,便坐回去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过了些许时间,车夫停下马车,他摆好了轿凳,对车厢里面说“两位公子,迎春阁,到了。”
黄有庭掀开帘子,对余梦说“余兄,快出来。”
余梦应承着走出来,在这个世界里,余梦第一次看到了青楼。
眼前的是迎客的女子,抹着浓妆,带着一点不得要领的魅惑,轻摇团扇,扭动着腰肢,她们送着秋波对迎来过往的人。
再往前,是迎春阁独得的仙境,红木小桥直通通地通向入口,两旁流水如烟交错,隐瞒了小桥的后段,如同仙路,从凡间到了仙界,露过此处的欲客,在烟幕前做人,在烟幕后成仙。
余梦感慨着。
“公子,如烟在此候您多时了。”一位体态美妙的女子走过来,对黄有庭说。
“余梦,给你介绍一下,迎春阁的清倌人,柳如烟。”黄有庭抱过女子,带着一点炫耀说。
“姑娘好姿色,有庭要好好对她。”余梦说。
黄有庭看了余梦一眼说“兄弟!你怎么了?以往你不会这样的,而且还会跟我抢呢。”
余梦没回答,向小桥里走去。余梦准备闹出点名堂来,钱、才它皆有路数,但还是且走且看,找准机会,随时出手。
黄有庭搂着柳如烟跟着余梦,说“这小子越来越无趣了。”
柳如烟靠着黄有庭的肩,说“如烟在章台十数年,见过各色人等。余公子眼里有一股劲,如烟觉得他是位想做大事的人。”
黄有庭没有接着柳如烟的话,他大喊着说“余梦,走那么快做啥?!你找不到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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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三人入了迎春阁。
之后,一辆明显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小桥前。
自小桥急促冲来一位盘发妇人,上下摇曳,令人心旷神怡、心驰神往。
她到轿子前行万福礼,说“迎春阁有失远迎,还望小王爷恕罪。”
车厢里面的人说“无妨,今夜本世子就是来寻乐子的,姐姐休要在意于我,只是那京城来的姑娘,我想先见上一见。”
妇人不卑不亢地说“世子殿下,你知道的,毕姑娘好不容易省亲一次,本是隐秘中的隐秘,迎春阁沾着毕姑娘的光,她也给面子,我们迎春阁虽是下九流,但也知道些情义的理。今夜毕姑娘会出面,谁能一亲芳泽,全凭各人本事。”
车厢里面的人轻哼一声,说“哼,本事?!”
妇人一听这是要搬出代表本事的东西,毫无惧色地说“迎春阁能有今天,离不开毕姑娘,也离不开京城的大人们。今夜才子佳人相会,必会成为一段佳话,世子殿下素来就有才名,不妨一试,既可一亲芳泽,也得美人欢心呢,如若做不了入幕之宾,请迎春阁的头牌作陪小王爷您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
“罗阁主,远水解不了近渴,救不了近火。”车内的人说。
“不劳世子殿下费心,在下还有要事,先退下了。”罗阁主兀自回了迎春阁。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出来的正是小王爷赵庆,他下马车却并未向阁内去,反而是对着车厢里说“沁儿,快下来,我带你赏青楼。”
“赵公子,叫我陈沁还是有合体统。叫我沁儿,在下受不起。”陈沁说完走下马车。
“叫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啦,陈伯父再说也同意了我与沁儿的亲事。”赵庆说。
“我爹…那是瞎说的,做不得真。”陈沁说。
“哈哈,我与伯父一下午就成了忘年交,还白纸黑字签下了与沁儿的婚约,这些你可赖不掉的。”赵庆带着笃定的笑意说。
陈沁带着哭腔说“你这登徒子,怎这么无赖?!”
“哈哈,走吧,沁儿。”赵庆尝试搂过陈沁,被陈沁躲开。
陈沁冷淡地,有点认命的意味说“别碰我,爹爹是让我陪你,我认。但你别想动我一根汗毛。”
陈沁仍是一副俏公子的装扮,她走入迎春阁,赵庆随之跟上。
在即将进门的时候,赵庆向上握拳旋即松开。
七道人影自当空皓月划过,附上了迎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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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庆二人入了迎春阁。
之后,一位女子突进了迎春阁的后院山林。
她穿着男式的长衫,可能是哪里受了伤,行动不便,但她显得极为利索地翻进了墙内。
与此同时,迎春阁小桥上方飞进了一只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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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阁内。
无论是流莺、熟妓还是清倌人,都穿着若隐若现的衣裳,勾动男人心里的那点龌龊的私欲。
余梦看尽阁内大堂,风雅的、低俗的,森罗万象。
黄有庭带领着余梦到了一处视野较佳之地,那里围坐着一群形骸放浪的少年郎,他们拥着身旁的女伴,对姿色更甚的吹以口哨做些不痛不痒的撩拨,成了一番男人的金钱至上的景象。
黄有庭放开了柳如烟,他花钱买来的女子就请离为这群少年郎演奏的姐妹。
柳如烟以善弹琵琶闻名云江,轻拢慢捻抹复挑,弦音欢快悠远,她的演奏让下流的行为莫名裹上了高雅的外衣。
黄有庭站在少年郎面前,轻咳一声,说“余大哥接到了。”
那些少年郎身旁的女伴,正在绽放女人身体的魅力,用尽方法蛊惑着旁边的男人。
当少年郎听到余梦,一个个欣喜若狂。纷纷推开身旁的女伴,带着崇敬的目光看向在黄有庭身后的余梦,坐在少年们中间的男子放肆地笑,说。
“余哥哥来了,快坐。”
余梦扫了一眼少年们,发现了一张新面孔,少年长相算不上难看,但莫名地让余梦感到厌恶。
“刘大,好久不见,啧,又换一位。”余梦揶揄说。
男子让开中间的位置,余梦自然地坐上去。
黄有庭坐在了余梦的旁边,其余少年想为他叫位姑娘,被黄有庭拒绝。
“呐,那是我的姑娘。”他指了下弹琵琶的柳如烟,少年笑着作罢。
“嗨,哥哥是不知道,上一位姑娘那是花银子像流水,想好好待她也经不住这样。还是这位好,省钱!”刘大搂紧了身旁的姑娘,说。
那姑娘一听此话,又是一阵撩拨。
余梦看了一眼,笑着说“刘大啊,刘大。你别忘了你可是花场大爷,要这位姑娘能让你收了心,我余梦跟你姓!”
“哥哥,那咱就说定了!刘枫,多好听啊。”刘大说。
余梦笑骂“我可去你的吧!”
刘大没接话茬,指了下坐在边缘的少年,说“哥哥,这位兄台说是要送你什么礼物,我们便留下了他,哥哥与他聊一聊,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哥哥的礼物抢过来,大伙分。”
众人欢呼,好像余梦的礼物已经是大家的礼物了。
除了坐在边缘的少年,他听到刘大的招呼,有些激动。
少年仍记得,下午父亲说务必把这份礼物送给余梦,这样被这伙拥有财富和权力的少年团体接纳的可能性就会增高。
少年听到父亲的建议自然欢喜,他平生第一次亲了父亲,惹得父亲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所以他带着他的敲门砖来敲开余梦一伙人的大门,少年觉得他一定会成功。
“在下姓易名京,见过余公子。”易京站在余梦面前拱手说。
两人离近了,余梦还是觉得很厌恶眼前的人。
余梦一摆手,说“无妨。何事?”
黄有庭听出了余梦不愿搭理此人的意思,论以往他就会为余梦挡下,现如今他也想继续看下去,让余梦表露出厌恶的人不多,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
“家父见过公子的,不知公子是否记得?”易京说。
“不记得。”余梦说。
“公子可在想想,今日下午在西市当阳店铺。”易京认为要引出一点渊源,然后接下来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他再说出礼物为何?
完美!易京觉得。
余梦一听当阳店铺,心中顿时沉下来,眼神都黯淡了些许。
黄有庭一直观察着余梦,看到他这样的变化,心中不免惊诧。
余梦不说话了,示意易京直接说下去。
易京觉得事情有点脱离控制了,但也要硬着头皮说下去,也许是人家城府极深,此时备不住心中暗喜呢,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他露出淫邪地微笑“家父答应公子,将那良人,由在下为公子送来,现在正在迎春阁外...”
除了黄有庭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有人问易京那良人的父母如何处理的。易京带着点得意的说他的家父派人动手时良人的父亲已经气死过去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余梦僵坐着。
余梦有些愤怒也有点想哭,可是它没有泪腺,流不出泪水,它明明塞了十两银子,哪怕你再高利贷,我也塞进去一两黄金了啊,为什么还要去找她的麻烦。
“迎春阁外哪里?”余梦抬头问,带着一点急迫。
易京一看余梦急迫地询问,便觉得胜利指日可待,说“公子莫急,等会儿在下会带你前去,再者说......”
余梦眼睛有点泛红了,一字一句,没有吼叫,带着狠劲地说“在,哪?!”
柳如烟看得最清楚,看到余梦双眼泛红,便停下演奏,抱着琵琶,眼神示意黄有庭余梦出问题了。
黄有庭并未反应。
易京一看余梦泛红的双眼,一时有些震惊,这余梦竟然如此渴望女人?
他不敢多迟疑,说“在迎春阁外街道拐角的红木马车...”
余梦直接跑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留在易京愣在当场,他这是敲对了?
黄有庭觉得余梦很奇怪,不像之前认识的余梦,他想猜出原因,于是他跳出这伙人只善于声色犬马的思维圈,想起了在元夕楼余梦不同于以往的英姿,他猜出了事态的七成,便有些怜悯地对易京说“这位兄台,你很成功...”
易京一听这话意思是门敲开了?
但黄有庭话只说了一半。
而余梦跑出去的身姿,惊动了一批客人,不知这人出了什么事,纷纷回头看他跑来的方向,却是一片祥和景象,该吃吃、该喝喝、该摸摸。
赵庆在远处高台,是全场最佳的位置,外面看不到里面,而里面把整片区域尽收眼底,他自然看到了像疯了一般跑开的余梦。
他对陈沁说“沁儿,跟你对赌的余梦是这般莽撞吗?疯疯癫癫的。”
陈沁也看到了余梦,她心生疑窦,又想起了赌局最后余梦堪称作弊的手法,便不屑地说“就是一位没什么本事,只会招摇撞骗的富家子弟。无趣的很,讨厌的很。”
赵庆嘀咕着“你讨厌啊。”旋即又想起了在鱼龙客栈他们围捕叶卿楣的时候,余梦向天空撒向银票的举动。他便露出渗人的笑意。
二楼的走廊处,一位穿着男人衣服的女子佯装惬意地倚着栏杆,她也注意到了在大堂疯跑的余梦,为何疾跑,她疑惑着。
因为她欠着余梦的一点衣药人情,便多注意了几分,但是更多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挂在了赵庆所在的位置上。
在最高的七楼,罗阁主纵览全局,所有的事态她都囊收眼底。在一旁的栏杆上,一只鸽子清理着翅膀,后面的屋子出来一位女子,女子候在后面,交给了罗阁主一张纸条。纸条被放到了鸽子的信筒里。罗阁主端着鸽子,向上空一扔。
鸽子飞出迎春阁,在罗阁主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被石子截杀,继而坠落。
.......
余梦不想顾及旁人的惊诧,但是余梦被掏空的身体经历激烈跑动,这使得他的负载越来越大,但余梦不想停下。
红色马车!它找到了。
马车前面有位车夫小憩着,突然被他人大力地摇醒,车夫不悦地睁开,看到眼前的人大口喘着气,厌恶地推开余梦摇晃他的手臂,说“你是谁?”
余梦断断续续地说“我...要...见里面的姑娘!”
余梦感受到了他的心脏高速跳动,很难受。
“姑娘?去迎春阁找啊!来我这里作甚?!”车夫冷笑着说。
余梦握紧拳头,发现劲道不足以打晕车夫,便松下劲来,掏出怀里的银票,他也不知道拿出了多少。
借着微弱红光,车夫双眼明亮,有些颤抖地改变口风,说“里面...有位姑娘,是,是我家少爷...”
余梦把钱塞到车夫手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滚!”
“得嘞。”车夫立马跑远,手上的这笔钱,过一辈子都够了。
待得到清净了,余梦稳定心神,整理了衣衫。
他掀开帘子,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一位被五花大绑,昏迷的女子,那是周清。
余梦顿时安下心来,他进入车厢,轻声叫着“姑娘,姑娘,青绿姑娘!”
余梦解开绑着她的绳索,费了好多时间,也费了好大一股劲,余梦激烈运动后刚有缓解又变得气喘吁吁。
但他不知道车内一直有股视线挂在他的身上。
“公子...”如洞谷流水潺潺声。
余梦定在当场,旋即解下了最后一道绳锁。
他下了车,周清也随着下了马车,安静站在一旁。
谁也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