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峰,神明台。
决胜旗招招,比试台俨然。仙都派掌门人玉阳真人立于功课殿前高台之上,授意师弟凌云真人主持麒麟决入场仪式,台下环而观者人山人海,五派之人毕集。
“夫法之于道,若人;道之于人,若。经云: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下?唯有道者。
又云: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地。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夫地之未开,道一也。至于地之初开,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行万法,万法归一宗,宗不离一道。
以故,我仙都自开派以来,尤为众道不重法;然亦修法。今人修道者寡修法者众,是道不行也日久;修法不修道者,接踵比肩,使有法有术者,长入迷途,欲修真道,竟不可得!
故凌云子不才也愿奉我仙都派掌门玉阳子真人之命,谨敕尔等遵祖师之戒规,修太上之道德,行法术以济世。以道为本,以法术为用。祛除邪术,而行自然教义,远离迷途而知返。——仙都派掌门人玉阳子真人。甲子年季春日于都峰。”
凌云环视一周,振聋发聩道:“麒麟决乃是我仙都派与雪宝顶、凌霄书院、香阁、龙会五派联谊之盛会,共襄之盛举,百年之大计。此五派者皆有道者之流派,皇苍之后裔,诸神之首肯。今日能与有道者一道共襄盛举,幸甚幸甚!
我仙都派忝为地主,当尽地主之谊,对于五派参会者必当一视同仁,以示公正。
如此,乃我宣布,麒麟决正式开始,请五派弟子入场——”
接下来是五派参加比试的弟子陆续入场列定。
首先入场的是由雪宝鼎“三王”之一的玄月王率领的以“宗”字辈弟子宗贤,宗礼,宗德,宗云为首的十余名弟子。素日王率领着一行人从功课殿步出,走到玉阳真人面前时合什稽首,玉阳真人竟难得地对他一点头,脸添笑容。
功课殿里,未进场的众弟子排队静候出场。排在仙都派一百一十五人方阵里的关楗,萧雅,李虎三人排在靠前位置,几人边看边聊地议论着。
李虎洋洋自得道:“我已经查探清楚了,宝鼎教“三王”,首王明王,次王素日王,三王玄月王,眼前这位壮年男子就是素日王。这三王都是宝鼎教里地位能力最厉害的人。修为不下于我仙都派各峰首座,其习炼的功法是下流传最广的几大流派之一,其惊人处于我仙都派不遑稍让。”
“得不错,有长进。”关楗赞赏地道。萧雅没想到李虎这一两日功夫已经将情况了了解了不少,他自己了解不多,因此边听边点头。
雪宝鼎的弟子在台下立定,第二拨入场的是香阁的花婆婆率领的二十三名弟子,她们以花灵香,花雨宫,花暮雪,花晓霜为首。
李虎继续道:“别看这花婆婆老态龙钟的样子,她可是香阁资格最高的长辈,可以是除了香阁主以外香阁的肱骨之人。别看那些女弟子们个个年纪轻轻千娇百媚,然则不定过个三五年她们就会成为香阁组织中不知哪一州哪一城的信息之王,或者跻身于哪个官员王侯的家里为妇。辅佐夫君的同时也顺带着彻底掌握这些侯王君臣之家的赀财后勤,吹枕边风的时候还能于隐微之处起一些不可替代的作用。”
萧雅听着这些内幕消息,眼睛看到了花暮雪,花晓霜凝立于香阁的方阵中,想起昨还与她们一同游湖,至暮方归,心有些驿动。
龙潭是由其会内“五使”之一的青龙使带领的庞大的百人方阵,里面佼佼者有陌上桑,紫云飞,刘雨虹,紫如龙等善于用命。
李虎评道:“龙会有五名龙使,分别是黄龙使,青龙使,赤龙使,白龙使,黑龙使。他们忙时聚首,闲时分镇各地,各有管辖倚重,不过仍奉黄龙使为尊。这龙使管辖的地域之辽阔,人员之众多,堪比俗世的封疆大吏。”
萧雅心中一动,“你龙潭总共五名龙使,岂不是令出多门,难以管束?”
“确实如此。正是因为俗务繁杂,一人难以入于幽微,所以才不得不由五龙使分管。本意五人相互制衡,不使任何一人逾越于其他人头顶。只是第一代人能力或许还能保持均等,后世每一代饶能力都有参差。所以尾大不掉似乎不可避免。”关楗笃定道。
凌霄书院的队伍是以司徒院院正欧阳化为代表的数十人。有欧阳无名,方展雪,周御,肖书,赵洪楼,陈亦萍、陈亦琛兄妹等三十余人。
李虎赞叹道:“凌霄书院人才济济,为政的势力庞大,此刻的这些人看似不经,不定多少年后都将成为纵横庙堂的谋士,辩论家和肱骨之臣。其掌握的政治资源一旦转化为话语权,顷刻震动下。连世俗皇权都要贵其三分。”
其他四派已然走讫,仙都派的方阵也开始挪动。
李虎压低了声音边走边,“我们仙都派五峰五司,是世外最大的修真门派,派内材地宝数不胜数,年轻俊彦多如牛毛,不世高手汗牛充栋,这是其他四派所不能比拟的,也是他们甘于屈居我仙都之下的最大原因。毕竟权势虽好,武力却是最终一锤定音的力量,毕竟胳膊再粗也是拧不过大腿的。”
观礼台上,仙都四峰首座玉阳,凌云,寒清,青冥,及雪宝鼎玄月王,香阁花婆婆,龙潭青龙使,凌霄书院欧阳化等八人联袂而立。
龙潭青龙使见龙潭的子弟队伍壮大,雪宝鼎,香阁,凌霄书院三派加起来也没有自己人数多,而唯一人数上超过自家的东道主仙都派的队列不整明显不如自家队列壮盛,因此面上颇有的色。青龙使的旁边就是欧阳化,欧阳化对他这样的神色自己虽不以为然,脸上却不道破,他越过身旁的青龙使,毕恭毕敬地对花婆婆一拱手行礼,道:“不材晚辈,见过花婆婆,婆婆您老人家最近安好?”
花婆婆闻言颤巍巍地扶紧手杖,缓缓道:“哎呀,人老了越来越不中用了,走几步都喘气,不过身体哈算大好,无病无灾,不用挂念。瑜亮,怎么不见来呀?”
“哦。”欧阳化答道,“您老人家有所不知,瑜师叔近些年蒙皇帝恩泽,加为太傅,位极人臣又是太子的老师,因此俗务缠身,不便离开。不过,我师叔一直甚是想念您老人家,他总老了老了,越来越想您这帮老朋友了。这不,临来前特意嘱咐我给你带来了一只两百年的山参,他要让您将养身子,还啊有空还要过去看您呢。”
“哈——咳。”花婆婆爽朗地笑了起来,忍不住咳了一声,“难得他还那么惦记我,老身在这里先谢过了。”她又咳了几下,似乎有些激动,咳的同时涎水难以自制欲流而出,一旁侍奉的花灵香倒是轻车熟路,取出了预备的锦帕替花婆婆婆将溢出的涎水拭去。
接着欧阳化又主动拜见了雪宝鼎素日王。
素日王面如冠玉,看起来年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起话来也是不一样的沉稳凝练,“欧阳贤弟不必多礼,你我平礼相待即可。”原来素日王看着似年轻,其真实年龄已届古稀,比花婆婆倒是不遑多让,只是因为其修炼的雪宝鼎功法特殊,故驻颜有术,看起来只是弱冠模样。
欧阳化又与玉阳及其他三位首座一一寒暄行礼。四派只见也各有交流,唯有龙潭青龙使似乎不大合群,是唯一成群结队而显得孤立的。大概是世外人间秉持不同,所以显得格格不入。
见五派弟子各自列队在台下站立讫,凌云领了法旨对四派首领道:“各派弟子已经准备就绪,那么比试就先开始吧。”
众茹头,凌云一点头,身边一名弟子向后传命。不一会一面绣有麒麟决的旗帜迎风冉冉升起。台下所有人口口相传把台上的命令传达给每一个人。
命令传开,各人依牌号到安排好的九个
擂台前对号准备列队接战。
神明台上依九宫位置布列的九个擂台,对应一至九之序数,又暗合八极之方位,分别为一北方坎宫,二西南坤宫,三东方震宫,四东南巽宫,五中央之宫,六西北乾宫,七西方兑宫,八东北艮宫,九南方离宫。
李虎被安排在巽擂第二场,关楗在乾擂第四场。
因为关楗先要到乾擂做准备,所以萧雅和李虎先到巽擂下等待,等待的过程中顺便可以观看巽擂的第一场比试。由于李虎第二场就要登台,所以萧雅先陪同李虎是比较靠后台的位置,比试前要先由裁判官唱名核对过后对阵者才可以登台比试。
台上的阵容是一名龙潭男弟子对一名香阁女弟子。香阁女弟子着身粉衣襦裙上得台来烟行媚视,看似娇柔弱,使的是一柄长剑。男弟子一身短打劲装,手长脚长脸色黧黑,手提一口朴刀。一声钟响,男子先一稽首,女子盈盈回礼,两人正要开始比试,突然听台下传来“哼”的一声冷笑。
观众原本都静了下来,听这冷笑声来得极为突兀,不由纷纷侧目。
粉衣女子脸色一沉,对着台下一人柳眉倒竖,戟指叉腰骂道:“虎四!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站上台来,既然敢看我花雨宫不顺眼,就别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别人屁股后头三道四!”
众人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一看,见到一名中年大汉。那大汉极为高壮,膀阔腰粗,肌肉虬结,他闻言挺身勃然大怒道:“谁呢?骚货,骚浪贱的,我就站出来了咋地?你挠我呀!”
虎四得极为污秽,一下子勾引得台下众男人议论纷纷,花雨宫听得粉面含煞,竟气得不出话来。
“这人太讨厌。”李虎闻言十分不屑,萧雅也有同感,仙都峰弟子素来谦和,他在仙都派生活多年从来没见有谁对谁红过脸,更别出口成脏随意辱及他人了。
台上的龙潭男子脸色也不好看,他皱着眉头,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吃吃艾艾道:“虎、虎、虎四……今是、是、是我、白剑良的……”
他话未完,虎四和周边一群人哄堂大笑,虎四抢道:“怎么?今是你白剑良大喜的日子么?看你这新郎官当的,舞刀弄枪的……”他一指花雨宫,“新娘子都伤心死了,还不赶紧缴械投降……”
“是啊是啊,投降不杀……”
“送入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虎四身边的人鼓噪起来,哄声几乎将白剑良剩下的话给掩盖了,他憋得脸色通红,竟然福至心灵,后面的话也利索多了,“我主场,你少…来掺和。”
钟声响了一会,现场裁判官猛敲着面前钟,连连道肃静,一对仙都派戒律司弟子也闻声赶了过来。虎四见已经羞辱了台上两人,心满意足,得意地一挥手,现场方才又恢复安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