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蟊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
欧阳烸烸才转出巷口,便见两名豪奴打扮的大汉挟着方展雪,不由怒火中烧,大声呵斥。两名豪奴闻声转过脸来,正好被萧哑左右开弓,两个拳头打飞了出去。萧哑一把挟住向下便倒的方展雪,将之护在了身边。忽觉方展雪身上的粉末香有异,萧哑连忙闭住了呼吸,微觉眼前一晃,便恢复了过来。他心道:“这粉末甜香软糯,怎么和软筋散一个味道?”
方展雪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人竟会出现,她今日午间开始只是觉得此人似曾相识,看出他身上的灵剑不凡,但细看又对此人并不熟识,没想他会突然出现,出手相助,一时甚是感激。
欧阳烸烸这时候刚好赶到,萧哑来不及提醒,他已经扑到方展雪身上大声嚎叫道:“方师姐!你怎么了?”话音未落,白眼一翻,兀自倒了下去。萧哑心道:“这软筋散乃是同药物,闻之吸之,皆要晕倒,唯修炼灵气之人尚能抵御一二,像欧阳烸烸这等没有修为之人骤然闻之恐怕非晕倒数个时辰不止。中药之人,唯有用净水去之,方可快速恢复!”
萧哑一阵气馁,却见罗小镜赶来,萧哑道:“你先别过来,去找一些净水,她身上都是软筋散!”说完转过头去。罗小镜闻言竟站立未动。
萧哑望着杨蛟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迷倒良家……女子,意欲何为!”
方展雪完全依在萧哑身上,闻到他身上一股男子味道,甚觉奇异,倒是不忘了提醒他道:“他叫杨蛟,乃是杨家正支子弟,其父是在朝廷位至三公大司徒的杨琰,他也是司农院院正杨清山之族侄!因屡次纠缠被我推挡,近日杨家又向我求取婚事,被我所拒!因此怀恨在心,俟我无备,行此不轨之事!”
“呀呀呀!”萧哑闻言不由咋舌,心道:“这个杨蛟简直坏透了,竟因求爱被拒就心生歹念!待会得将他送官法办才行!”
杨蛟闻言大怒道:“方展雪,一句话就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你明明是贪我家财……”
方展雪怒道:“杨蛟,你一派胡言!我方展雪家世做人清清白白,一不偷二不抢,哪里贪你家财了?”
“你还狡辩!”杨蛟冷笑道:“你是一不偷二不抢,你靠骗!骗了我家的财,你这个恶毒女人,骗了我的心!”说着杨蛟竟一阵委屈,嘴一瘪流下了眼泪。
萧哑见状左右观看,一时不知该怎样做了。
“我骗你的心?这我……”方展雪苦笑不得道:“我几时又骗了你的财?”
杨蛟道:“你没骗的财?那我家给的求婚聘礼呢?一分都不剩!你收了聘礼,却退回了聘书,你让我在家族面前蒙羞!”
杨蛟越说到后来越是声嘶力竭,方展雪见状无可奈克道:“我确实没有收你的聘礼,你再好好找找,看是不是丢哪里去了?”
“够了!你何必羞辱于我!”杨蛟大恸,“我今日定要向你讨回公道!”
萧哑愣愕然道:“那么请问,你想要如何讨回公道?”
杨蛟雷声霹雳道:“我要将她娶回家去!”
萧哑咋舌,但仍苦口婆心道。“你这可是抢亲!于礼于法不合,坊间又不承认,朝廷若知道了你是要治罪的!”
“什么朝廷!”杨蛟狂悖道,“朝廷命官早就被赶跑了,现在是幽都教当道!你闪开点,我要将此恶毒女人娶回家去,以雪我之耻!”
“这……”萧哑看这人说不通,他无奈看了方展雪一眼,扶着方展雪置于墙角。方展雪着急道:“你,你可别听信他胡言乱语!”
萧哑闭目深吸了口气,握拳又松拳道:“童言无忌,我可以不听,但他蔑视礼法,我不可以忍!”
“怎么?你要大家么?”杨蛟摩拳擦掌道:“正合我意!我近来可是得了仙品筑基了,又刚得到高人指点,现在不怕你们这些灵剑班的了!”
萧哑怒道:“既有灵力,那干嘛还用软筋散!”
杨蛟斜睨方展雪道:“还不是为了让她大大方方嫁进我杨家,手脚干净,免生枝节,我才使用了软筋散,诶?你怎么知道是软筋散?”
萧哑怒而喘息道:“我早就用过了!还用这么大剂量,说!这些软筋散哪里来的?”
杨蛟欲言又止,道:“关你什么事!你要抱打不平,那大家就打一架,谁赢谁娶方展雪!”
萧哑惊愕,回头怜悯地望了方展雪一眼,一阵泄气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拒绝他了!”
方展雪啼笑皆非,突然眼睛睁大道:“小心后面……”
“后面?”萧哑一愣,回头只见一个钵大的拳头迎面飞来,萧哑惊叫道:“你偷袭!”同时飞出一脚,拳脚几乎同时抵达,萧哑被杨蛟一拳中脸,颊上一道拳印子,倒退逼墙角,杨蛟被萧哑一脚踢出,如纸鸢一般飞跌至巷中。正好将他两个刚爬起身来的手下压在身下。
杨蛟站起身来,忽然自脑后抽出一口短刃,迎风一抖,化为几尺长剑。杨蛟掣剑若奔,剑气如雷,举剑向萧哑击来。萧哑呼出道枢剑,御剑与杨蛟相斗。
两人始终隔着数丈距离。萧哑凝气屏息,御剑封堵翻击。杨蛟挥霍翻跃,始终未能近身。剑气深重,灵风溅溢,门户开阖,屋瓦四坠。
杨蛟见短时不能取胜,回头怒谓二手下道:“还躺在地上丢人现眼么?还不过来抢人!”二手下闻言想要悄悄绕过萧哑身后,逼近了墙角。萧哑后退数步,抵住墙边,挡住二豪奴去路。二人不敢近前,颜色一狞,忽然向躺在地面的欧阳烸烸抓去。
萧哑不能分身,看罗小镜站立一旁,大声呼叫道:“罗小镜!挡住他们!”罗小镜沉吟慌张,恍若未闻。二豪奴已至,闻言一惊,左右看看,对视摇头,又向前逼近。
罗小镜慌里慌张,一咬牙闭目前冲,挡住了二豪奴去路。萧哑一边与杨蛟相斗,目光所及,倏忽见到二豪奴竟从罗小镜身上穿了过去,睹之若无,略无阻碍。罗小镜竟似残影一道,倏忽摇曳,又复如前。
萧哑见状不由心中震骇:“难道罗小镜竟是个虚体的鬼魂?”由此联想起日间罗小镜不吃不喝,倏忽隐现,从未与其他人有过交谈的种种异状,以及欧阳烸烸介绍之时所说:“他是我一个影子……”
想至此萧哑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欧阳烸烸竟是通灵之人,却不知因何拘系个鬼魂在身边!但自己却又是如何阴差阳错能看到这鬼魂的呢?
只见二豪奴穿过罗小镜身体向欧阳烸烸抓去,杨蛟见状厉声道:“两个笨蛋!叫你们抢方展雪,不是去抢男人!”
二豪奴相视一眼,又一齐奔向方展雪。
相斗正急,须臾,杨蛟跃瓦登屋,其行若飞,从四面八方牵制萧哑,想要将他逼走。萧哑急思对策,目光所及,忽见地面隐现一抔软筋散,他手掌微动,那一抔软筋散须臾飞起,拢成一团,向二豪奴飞来。萧哑忽然大叱一声,声如惊雷,二豪奴一惊,正被软筋散覆在面上,二人来不及惊叫便软软躺倒于地。
杨蛟见状怒道:“两个没用的东西!”忽然向后远远跃出,萧哑以为他这是要罢手,便也停了御剑,将剑悬于身前。
“哗啦”一声,突然一陶缸由远及近,悬空经向欧阳烸烸倒转缸嘴,半缸水顿时下地将他身上冲洗个透。接着陶缸又自飞至方展雪头顶,方展雪一声惊呼中,剩余半缸冷水兜头倾泻而下,将方展雪冲刷得通体湿透,十分狼狈。萧哑对着缸下的罗小镜微微颔首,罗小镜亦报以微笑。
杨蛟在对面屋脊上立定,见状大怒道:“什么鬼法术!你竟将新娘子弄脏了!岂有此理!”说着自手袖中掏出一个金盒,金盒才一开启,一股灵气自盒中氤氲而出。杨蛟连续自金盒中取出两颗白色的珠子,一仰脖吞入腹中,接着又吞一颗。两珠入腹,杨蛟顿时神采奕奕,目光熠熠。只见他哈哈大笑道:“一颗海藏珠顶你们十年功力,先前已经服了一颗,只觉身轻如燕,须臾就习得了此剑术。如今你这小子竟逼得我连服两颗!你等着收尸吧!”
海藏珠?一颗就能顶十年功力!此语似曾相识。萧哑闻言心中大是诧异,忽觉方才被杨蛟所吞那白珠气息与月前被李惜零所猎之鲲珠别无二致!所谓海藏珠难道就是鲲珠么?所谓指点他的高人竟是李惜零?这李惜零凭何给杨蛟如此异宝?她这是想干什么!一时之间,萧哑心情复杂至极。
想至此处,萧哑忽觉清光戒上一阵灵光闪烁,似有光亮陡然钻入了他眼珠中。他眼睛不由一闭,再睁开时忽觉眼前一片通透,眼光穿越墙壁,对面屋中的情形一片了然。站立屋脊上的杨蛟身体似乎也变得通体透明,其五脏明朗,血液流转都清晰可见,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其体内有三处盘踞着发光的珠子。其中一颗落在他丹田处,另一颗沉于他左足底,还有一颗附再他右手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