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分歧,苏军撤退
熊熊燃烧的装甲列车残骸横卧在色楞格河畔,滚滚黑烟升腾而起,仿佛是大地的伤口冒出的浊气。
扭曲变形的铁轨就像被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死死绞住的脊椎骨一般,支离破碎地散落在一旁。
彼得连科少将面色凝重,他那粗壮有力的手指关节不停地叩击着手中那份加密电报。
泛黄的纸张上,蒙文和俄文相互交织,其间还沾染着几处触目惊心的血指印,此刻正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晕染开来——这正是三个小时前由蒙军总参谋部发出的最后通牒。
“让你们的装甲师立刻调头!”
伴随着一声怒吼,蒙古人民军副总指挥阿玛尔萨那中将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用力一挥,只见锋利的刀刃瞬间劈开了面前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刀刃深深地楔入了坚固的橡木桌面之中,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无情。
“查干敖包的圣山正在流血!我们绝不容许侵略者践踏这片神圣的土地!”
阿玛尔萨那中将怒目圆睁,眼中喷射出怒火,他那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指挥所里回荡着,令人不寒而栗。
苏军驻蒙集群司令部的地下掩体内,十六盏防爆灯在声浪中摇晃。
阿玛尔萨那的镶银马靴碾过散落的参谋文件,羊皮蒙袍下露出缠满绷带的左臂——三天前救国军火箭弹破片留下的伤痕还在渗血。
";每个蒙古包里都有母亲在等待儿子!";中将抓起电话机砸向沙盘,代表第23团的锡兵模型应声飞溅,";而你们的坦克在往北跑!";
彼得罗夫斯基大将的元帅杖在地板上敲出火星。
这位曾指挥草原方面军横扫关东军的老将,此刻正用冻伤的手指摩挲着胸前的列宁勋章:";蒙古同志,我的小伙子们已经流干了血——近卫第119坦克团只剩七辆能动的t-34!";
突然插入的电流杂音让所有人转头。
挂在水泥墙上的战场态势图突然亮起红光,救国军的炮兵观测气球正在1200米高空盘旋。
投影仪的光斑里,参谋们清晰看到蒙军第23团最后的环形阵地——用铁路枕木和阵亡者遗体构筑的工事正在炮火中坍塌。
";那就让你们的空军填上缺口!";
阿玛尔萨那揪住炮兵参谋的领口,獭兔毛领章在撕扯中脱落,";昨天我看到十二架佩-2轰炸机从乌兰巴托掠过!";
玻璃幕墙外的通信室内,十二台t-219型电传机突然同时吐出纸带。
蒙军女译电员卓玛的指甲劈裂在穿孔器上,当她看清电文内容时,喉咙里迸出母狼般的哀嚎——她弟弟所在的骑兵连全员战死的消息,正通过救国军的电子干扰频道循环播放。
彼得罗夫斯基的副官突然拔枪打碎投影灯泡。
黑暗降临的瞬间,大将的咆哮震得防爆玻璃嗡嗡作响:";那些飞机要去赤塔运送政治局委员!难道要我用运输机去撞叛军的榴弹炮?";
四百公里外的查干敖包主峰,巴图额尔登少校正用刺刀在岩壁上刻下第173个名字。
山脚下的救国军自行火炮正在变换阵位,155mm炮弹掀起的冻土打在蒙军士兵的尸骸上,发出冰雹般的脆响。
通讯兵巴雅尔拖着半截身子爬进观察所,肠子挂在炸断的电话线上:";俄国人...说援军...";
少校的蒙袍突然被热浪掀起。
四架伊尔-10攻击机编队掠过战场,却在蒙军阵地惊愕的注视中向北消失。
救国军的高射炮群这时才象征性打出几串曳光弹,橙红色的弹道在黄昏中组成嘲讽的笑脸。
";他们在给撤退编队提供空中掩护!";
机枪手图门额尔德尼砸碎瞄准镜,玻璃碎片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阵地东侧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沙尘——苏军第57机械化师的卡车队正在焚烧带不走的弹药,六十吨汽油弹引发的火龙卷照亮了整条战线。
彼得罗夫斯基大将的茶杯在争吵中碎裂,滚烫的红茶泼在阿玛尔萨那的作战靴上。
蒙古将军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抓起桌面的铜制烟灰缸,上面还粘着三天前阵亡的蒙军政委的干涸血迹。
";二十年前在哈拉哈河,";中将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骨头,";是蒙古骑兵为你们的t-26坦克挡下了日本人的敢死队。";
掩体突然剧烈摇晃,吊灯链条断裂的瞬间,参谋们看到顶部的钢筋混凝土出现蛛网状裂缝——救国军的240mm铁道炮开始试射。
彼得罗夫斯基扶住倾倒的文件柜,柜门玻璃映出他瞬间苍老十岁的面容:";莫斯科的命令...西伯利亚铁路...";
";去他妈的国际主义!";
阿玛尔萨那的弯刀突然架在大将肩头,刀锋压碎将官呢上的金丝绶带,";现在就把第302步兵团调回来!";
所有人的呼吸凝固了。
警卫员的ppSh冲锋枪保险同时打开,蒙军参谋们的手指按在托卡列夫手枪的雕花握把上。
彼得罗夫斯基颈侧的动脉在刀锋下剧烈跳动,他突然伸手扯开领口,露出布满弹痕的胸膛:";往这里刺,蒙古兄弟!就像当年你们用马刀劈开白匪的装甲列车!";
电话铃的尖啸撕裂死寂。
通信主任举着听筒的手在发抖:";救国军...在广播蒙语通告...";
当阿玛尔萨那抓起听筒,里面传出他妻子唱给儿子的摇篮曲——混着炮弹落地的轰鸣。
弯刀当啷落地。
蒙古将军踉跄着撞开防爆门,寒风中夹杂着焦糊的人肉味。
北方的地平线上,苏军撤退车队的尾灯正在远去,如同坠向地狱的星群。
巴图额尔登少校最后的冲锋定格在炮队镜里。
十七名蒙军士兵用绑腿缠住手榴弹捆,在”乌拉“、“乌拉”的嘶吼中撞向救国军坦克。
当122mm榴弹将主峰阵地化为火海时,观察所里的彼得罗夫斯基突然向东方敬礼——那里升起了四十年来第一颗不属于镰刀锤子的朝阳。